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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舊笑春風》第5章
Chapter04 我愛黑色匯

  01.張前志

  「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麼捨得我難過……」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唐少波第一個忍不住,噗一聲笑出聲來:「我靠!連手機都用這麼肉麻的鈴聲,老五,我看還是你上吧,咱們這堆人裡頭,就數你還有點風花雪月的苗頭。」

  張前志笑著罵回去:「滾你媽的蛋,你丫叫我幹別的可以,叫我追女人,我沒招。」一邊說一邊就晃出去接電話了。

  鍾瑞峰悻悻的說:「犯得著嗎?多大點屁事,不就是個妞。我看就叫倆人天天24小時盯著她,寸步不離,看她還有能耐翻天不成?」

  唐少波嗤之以鼻:「要是派人盯著她就行了,丁爺還用得著慎重其事的專門把咱哥請過去,交待了又交待,囑咐了又囑咐。不說別的,就丁爺手下那萬來號人,派誰盯著那丫頭不行?」

  鍾瑞峰抓了抓頭髮:「可老五那說法也忒不靠譜了,還跟咱們講《鹿鼎記》裡的韋小寶,說什麼有一樣寶貝,惦記它的賊骨頭太多了,防不勝防,捉也捉不完,只好自己當賊骨頭,先把寶貝給偷了。這他媽是什麼狗屁說法?在咱們的地盤上,誰敢下手偷咱們的東西?哥,只要你放句話,我管叫那丫頭方圓十米,乾乾淨淨,沒一個喘氣的敢靠近。」

  麥定洛終於笑了一聲:「扯淡,人家是來讀大學的,你要是這麼一攪和,人家還怎麼唸書?」

  唐少波說:「其實丁爺的意思太明顯了,就是看中咱哥唄,想讓他當女婿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拐了這麼個彎,把那丫頭托付給咱哥。老五那主意是對的,咱哥雖然跟嫂子離了,但遲早有天也會破鏡重圓的啊。怎麼也不能娶那丫頭!所以不如找個人去先把她追到手,剩下的事就好辦了。」

  鍾瑞峰拍著大腿:「這種花花腸子,只有丁爺這種老狐狸想得出來,差點上了他的當!哥,可惜我是有主的人了,不然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把這丫頭弄上手,省得你成天皺眉頭。」

  麥定洛聽他說得不倫不類,置之不理:「不管怎麼說,丁爺的面子要給,咱們兄弟總要有個人要出面。老五是單身漢,主意也是他出的,叫他多關照關照那丫頭吧。」

  鍾瑞峰正巴不得,連忙抬起頭來四處看:「老五?人呢?」吼了一嗓子:「老五!咱哥有話吩咐你!」

  「不是出去接電話了嗎?」

  「我操!溜了!」鍾瑞峰喃喃的罵:「老奸巨滑。」

  溜也溜不到哪裡去,晚上還是被麥定洛叫回來:「去看看那姓丁的丫頭,人家現在在咱們地盤上,咱們還欠丁爺人情呢,怎麼說也要給面子。」

  張前志沒想到自己出了主意,結果卻是請君入甕。

  沒辦法,皺著眉頭走出來,替他開車的華子問:「五哥,去哪兒?」

  「電影學院。」張前志在心裡直歎氣。

  華子頓時敬佩得五體投地:「五哥,如今您都改泡明星了啊?」

  泡!泡!泡個頭!

  麥定洛剛扔給他一張照片,漂亮是真漂亮,可是——他認真看了足足三十秒鐘,才問:「現在電影學院還招童星?這丫頭有十歲沒有?」

  「九歲。九歲那年照的。」麥定洛非常幸災樂禍的告訴他:「據說那丫頭最不愛拍照,所以沒有比這更大的照片了。丁爺派人在樓上找了老半天才找出來,其它的照片更小,全是奶娃子。」

  張前志生平第一次有眼冒金星之感。

  好在還可以搬援兵,他在路上給老八打了一個電話,還沒等到電影學院門口,老八已經打電話來,清清楚楚告訴他那丫頭住幾棟幾樓幾號宿舍,寢室裡另三個女生的姓名籍貫父母工作單位甚至還有每人的專業分數文化分數……

  真不枉麥定洛老誇:「咱們老八最適合幹情報,人才!」

  老八順便還把學校電腦檔案中的登記照給他傳過來一張,然後在電話裡呱呱叫:「漂亮!真他媽漂亮!有明星范兒!想不到丁爺有這麼漂亮的女兒,老五,這回你發了,近水樓台啊!」

  「滾蛋!」

  到了學校大門口,張前志樂了,他本來以為自己這車太招眼了,誰知這天是週末,校門口奔馳寶馬停了一大溜,甚至還有賓利,怪不得丁爺不放心,這哪是學校,簡直比夜總會還招搖。放自己這麼漂亮一女兒在這兒,怎麼能放得下心來?

  華子大搖大擺把車違章停下,然後說:「五哥,我在這兒等你。」

  「行!」他下了車,又想起來,敲了敲車窗,華子忙把車窗搖下來,張前志說:「你小子老實在車裡呆著,別手癢去動那幾部好車,這種地方,車主沒準大有來頭,你丫的別偷腥不成惹身騷,到時候真出了亂子,咱哥都罩不住你!」

  華子咧嘴一笑:「五哥你就放心吧,我長了眼睛。」

  張前志從來沒有進過大學校園,九月裡天氣涼爽,順著林蔭道走進去,很快找到那幢樓。

  管樓棟的老太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幹什麼的?女生寢室樓!你怎麼就亂闖?」

  「我是丁梅的哥哥,我來看看她!」

  老太太眼皮一翻:「你是丁梅的哥哥?今天有十幾個男的自稱是她哥哥來找她,你都是第十六個了,你媽也太能生了。」

  張前志哭笑不得:「算了,您替我打個電話,叫丁梅下來吧。」

  老太太不幹:「我們這公家的電話,憑什麼給你打?你要找她自己上外頭叫去。」

  話音剛落,只聽外頭有人扯著嗓子喊:「張子怡!張子怡!」

  張前志回頭見是個毛頭小子,站在花壇上昂著脖子只管叫:「張子怡!張子怡!」

  隱約聽見樓上有女聲答應,過不一會兒,果然有個女生嗒嗒的跑下來了,出了樓門跟那男生攜手並肩而去。

  張前志打了個哆嗦,對一臉凜然正氣的老太太說:「您給個寢室的號碼,我自己打給她得了。」

  老太太更正氣凜然了:「女生寢室的號碼屬於隱私,我們不給隨便查。」

  難不成真叫他跟那男生一樣,站外頭花壇上昂著脖子叫?

  太丟人了,走出來又給老八打了個電話,才算問到丁梅寢室的電話號碼。老八隻是笑:「我以為你有她手機號,所以剛才沒告訴你,嘿嘿……」

  他早打過了,她手機關機,不然他幹嘛這麼憋屈?

  寢室的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人接,剛一接通,只聽見鋪天蓋地的震憾音樂:「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一樣迷人一樣美麗……」

  他不知道這是的黑豹的歌,只覺得像鬼哭狼嚎一樣,電話裡隱約有人「喂」了一聲,他連忙問:「請問丁梅在嗎?」

  對方說了句什麼他聽不清楚,音樂聲太大了,他只好又提高了聲音問了一遍,對方說的話他還是聽不清楚,到了第三遍,對方終於不耐煩了,他也終於聽清楚了,原來她說的是:「我就是!」

  他長長舒了口氣:「我是張前志,麥哥叫我來看看你。」

  她還是那樣不耐煩的口氣:「那你等著。」啪噠一聲就把電話扣了。

  張前志想,好大的脾氣,這位大小姐。

  過了一會兒果然下樓來一個女生,張前志遠遠看到,一頭火紅的短髮,身上套著一團近乎透明的五彩斑斕真絲,到處不是帶子就是縐紋。他不知道這是dior的新款,還以為穿著睡衣就下來了,再一看臉更嚇人,整個都綠的,等走得近了,才發現原來她臉上糊的那綠綠的玩藝兒是面膜。

  看他盯著自己,丁梅非常不耐煩,伸出只手:「拿來啊。」

  「什麼?」張前志第一次覺得自己笨,完全跟不上這位大小姐的反應。

  「你不是來看我的嗎?」大小姐說:「給錢啊,不給錢你白看我?」

  張前志苦笑,摸出錢包:「沒現金,卡行不行?」

  「行!」大小姐從他指間將卡一抽:「好了你可以走了,我會告訴老頭,你來看過我了。」

  張前志心想這算什麼事啊?大小姐已經扭身蹬蹬蹬上樓去了。

  算了,看在她爹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見識。

  他走出來,華子看到他就把車門打開了,老遠就問:「五哥,怎麼一個人出來了?不帶那妞去宵夜?對了那妞漂亮不?」

  「開車!」

  漂亮個頭啊,糊得滿臉面膜,啥也沒看到。

  本來他把這事都撂一邊了,誰知沒過兩天,銀行通知他,他的信用卡被刷爆了。張前志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來自己那張卡是被丁大小姐拿走了,於是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謝天謝地這次她的手機開著,而且竟然非常有禮貌:「你好!我是丁梅。」他報上自己的名字,對方竟然似乎很意外:「張前志?對不起,我不認識。」

  「前天晚上麥哥叫我去你們學校看過你,你忘了?當時你做面膜來著,然後我給了你一張卡……」

  她還是很有禮貌:「對不起,那你一定是弄錯了,我從來不做面膜。再說前天晚上我不在寢室,我回家了。」

  張前志頓時心裡一沉,不會吧,行走江湖多年,打雁的倒叫雁啄了眼睛?

  自己這回丟人可丟大了。

  「張大哥,我現在在機場,已經快登機了。」她有點歉意:「我兩個小時後到北京,等我回來再跟你聯絡好不好?」

  「那我來機場接你。」

  「好的,」她乖巧的說:「謝謝張大哥。」

  他在機場出口等了半天,也沒見著一位像是丁大小姐的人物,正在納悶,忽然有位少女從裡面出來,抬著頭正在張望。張前志看這女孩子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留著長髮,穿著最普通的休閒衣服,唯一出格點的就是戴著大大墨鏡,把臉遮去了大半,張前志心想該不是這個吧,連個子都比他前兩天見著的要嬌小。

  誰知還沒等他想完,那女孩子已經把墨鏡取下來了,露出張漂亮乾淨的臉,甜甜笑著,叫了聲:「張五哥。」對他說:「你是張五哥吧?我說你會來機場接我,爸爸的人就發了張你的照片到我手機上,他們老怕我被別人騙走了。」

  張前志半晌說不出話來,倒不是眼前的人確實美貌動人,像一朵出水芙蓉,比老八發給他的登記照更漂亮N倍!也不是她這妝扮樸素得令他大跌眼鏡,更不是因為這位大小姐竟然是個乖乖牌。而是因為他竟然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騙——了!

  丟人啊丟人!傳揚出去他還要不要混了?

  一瞬間,他很有殺人的衝動。

  「車子在外面。」他問:「你的行李呢?」

  「我每個雙休都回家,帶什麼行李啊。」她還是那樣甜甜笑:「謝謝張五哥來接我。」

  每個週末飛回家過雙休然後再飛回來,這還真有點大小姐風範。

  在車上他問她:「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晚飯,想吃什麼?」

  「烤雞翅。」大小姐很高興的說:「我們學校西門外有家,烤得可好吃了。」

  張前志看著她天真爛漫的笑臉,心裡突然一動:「我知道有家烤雞翅更好吃,要不要試試?」

  「好啊!」

  他帶她去的那家果然好吃,她吃得津津有味,最後又喝掉一大杯果汁:「好飽,謝謝張五哥。」

  張前志根本沒吃,只在一邊抽煙:「我常常帶小嘉來吃。」

  「小嘉?」她烏溜溜的黑眼睛看著他,彷彿有點疑惑。

  「麥哥的兒子,」他說:「今年四歲,就愛吃烤雞翅。」

  她彷彿很喜歡小孩子:「一定很可愛很好玩。」

  「是啊。」他撣了撣煙灰,心想跟你一樣好玩。他看了看表:「才六點多,要不咱們去看看小嘉?他最喜歡漂亮的大姐姐。這孩子從小沒上過幼兒園,成天跟保姆呆一塊兒,如果咱們去看他,他一准高興。」

  她說:「好啊。」

  司機將他們送到東郊別墅,她下車後打量:「環境挺幽靜的。」

  他說:「三年前買的,那時候地價低。」

  兩個人進了客廳,他親自去沏了茶來,她忽然想起來:「我把包忘在車上了。」他說:「沒事,我叫人給你拿去。」打了個電話叫華子去車上拿包,她嘗了一口茶,忽然皺著眉說:「張五哥,你這普洱好濃……」

  他呷了一口茶,說:「還好啊,普洱就要喝這個濃度。」

  看她把大半盞茶喝完。他帶她上樓去看小嘉,進了房間之後,他才閒閒的問:「丁小姐,演戲好玩嗎?」

  「我讀的是美術系。」她笑瞇瞇回頭:「不是表演系。」

  「美術系?」他也笑:「我看你挺有天賦的,不當演員多可惜啊。」

  她烏溜溜的大眼睛望著他:「謝謝張五哥誇獎。對了,你不是說帶我來看小嘉,他在哪兒呢?」

  張前志突然抓起她的右手,嚇得她差點尖叫:「你幹什麼?」

  他把她的手腕翻過來:「丁大小姐,你可以戴假髮,可以換衣服,可以穿高跟鞋,甚至可以刻意把聲線壓低。但你忘記了你手腕上有顆痣!你還打算玩到什麼時候?你演技可真是一流?騙過多少人?我告訴你,今天落到我手裡,我一定讓你記牢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他利如鷹鷲的眼神,終於敗下陣來,連聲音都帶了一點哭腔:「張五哥我錯了,我只是覺得好玩,你別打我……更別告訴我爸爸……我錯了……你饒了我行不行?」

  「饒你?」他氣得只想打眼前這丫頭的屁股:「你覺得挺好玩麼?把人耍得團團轉,你把我的卡都刷爆了,兩天之內你到底花了多少錢?你一個學生都買了些什麼?現在外頭那麼多壞人,動不動就騙你這樣的小姑娘,你覺得你挺聰明的?我告訴你,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要萬一真遇上了壞人,到時候是怎麼死的你自己都不知道……」

  他突然覺得眼睛有點發花,怎麼回事……

  丁梅還是甜甜笑著:「張五哥,謝謝你提醒我,現在外面壞人很多,動不動就下迷藥,這種下三濫的壞人啊,我還真見過幾個。」

  他只想咆哮,她罵他下三濫?她竟敢罵他下三濫!他在茶裡添了點料,不過是想嚇唬嚇唬這丫頭,她竟然敢把茶給調包!她竟然敢罵他下三濫!!

  但他沒能吼出聲來,這種前蘇聯的克格勃專用麻醉劑見效極快,他四肢發軟,雖然還能稍微動彈,可是輕飄飄的沒有半分力氣,連說出的話都只是嘟噥。

  他到底還是小看了這丫頭,丁爺的女兒!他到底是大意了!

  她觀察了一下他的狀態,非常感興趣:「這藥挺見效的嘛!」

  她反鎖上了房門,然後開始脫他的衣服。

  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她脫得很利落,他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一會兒功夫他就被脫光光,連內褲都被她扒下來扔到一邊兒,他只差要哭了,這丫頭竟然挺從上到下把他打量了個夠,尤其重點觀察了一下他的重點部位:「原來男人就是這樣的。」

  張前志額頭上青筋都暴起來了,他一定要活剝這丫頭的皮!一定!

  然後她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他雖然動不了,可是冷汗一個勁往外冒,他想說話,但發出的聲音含糊不清,她俯身下來貼在他臉旁才聽清楚,原來他說的是:「你想幹什麼。」

  她接著脫自己的衣服,非常得意的告訴他:「別緊張,咱們擺幾個造型,拍兩張照片就行。」她拿出手機:「笑一個嘛,五哥,來來!笑得淫蕩點!」

  他一口氣沒接上來,只差想咬舌自盡。

  她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胸口,擺出個姿勢,然後將頭靠在他胸口,舉著手機拍兩人合影:「張五哥,我知道你將來一定饒不了我,所以咱們拍組香艷點的照片,要是你將來敢動我一根頭髮,我就把這照片發給我爸爸,你一定非常清楚,我爸爸他脾氣很不好,他要看到這組照片,到時候你是選擇娶我呢?還是選擇被大卸八塊剁掉小雞雞去餵狼狗?」

  剁掉小雞雞?

  張前志再次想要咬舌自盡!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吼,真正發出的聲音卻是氣若游絲:「你一個女孩子能不能斯文點……」

  「好,好,我斯文點……」她擺出幅鵪鶉的樣子貼在他胸口,笑得更像小鵪鶉,卡嚓卡嚓的按快門。她的頭髮在他胸口蹭來蹭去,蹭得他竟然……有反應了……

  靠!

  這是他沒辦法控制的,他被脫光了按倒在地毯上,然後她又只穿著內衣,光溜溜的在他身上一下子這樣,一下子那樣……他是個身心相當健康的男人……

  他臉紅得一定很像關公,因為她也發現了:「咦,你很熱啊!」她注意到他身體的某些變化:「啊!你那個那個……」

  張前志第三次想要咬舌自盡……

  他也使勁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竟然能咬破了流血,疼得令他倒吸了一口氣,四肢同時一搐,好了,說明藥效終於在漸漸散去,幸好他只喝了一口茶。

  就在他暗自慶幸的時候,最要命的事情發生了,她竟然隨手從花瓶裡抽了一支玫瑰,捅了他的寶貝一下:「它怎麼長得這樣醜!」

  啊!

  他忍無可忍撲上去,一下子將她撲在了地上。

  她嚇得尖聲大叫,並且拚命掙扎:「你怎麼突然可以動了?」

  她在他身下扭得他簡直要發瘋了,直吼:「你別動!」

  光啷!轟!卡嚓!砰!嘩啦……

  ……

  很多年後,唐少波繪聲繪色的形容:「據說,現場是一片狼籍,房間裡所有可以打碎的東西全打碎了,沙發翻了,茶几倒了,地毯掀了……連櫃子都動了……也不知道那兩個人到底是在做什麼?哦不對,也不知道那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做的……」

  張前志臉都綠了:「唐十三!」

  鍾瑞峰咧著嘴哈哈大笑:「十三!新郎官要發飆了,別講了,幾年前的舊事還有啥好講的。別忘了今天咱們在洞房裡裝了有針孔攝像機,過會兒就可以看現場直播!」

  鍾瑞峰如願以償,看到向來冷靜的五哥,穿著筆挺的西服,胸口別著新郎的鮮花,一幅衣冠楚楚的模樣,卻再次失控的抓狂:「鍾老九!」

  02.余秉秉

  「求求你!求求你今天做我的男朋友吧!」

  「不行!」

  「我給你500塊!」

  「不行!!」

  「800!」

  「不行!!!」

  「1000!」

  「成交!」

  看到屏幕上跳出這兩個字,林小楓覺很後悔,非常非常地後悔,她應該試著先說900,這樣或許能省下100塊來,不過沒關係,她搞定了最難搞定的部分,想到這個,她就覺得興高采烈。於是飛快的打字:「那你今天下午五點在我學校正門等我,我們一塊兒回家。」

  「知道了。」

  他慢吞吞打出這三個字,可以想像電腦那端他是怎樣一幅不耐煩的表情,靠,你以為你小玄子?在批奏折啊?本來已經打算說再見下線的林小楓於是非常惡意的補上一句:「魚餅餅同學,走路小心,表變成肉鬆松!」

  這小子唯一可愛的地方大約就是他的名字,林小楓無意中得知他的真名叫余秉秉時只差捶地大笑:這世上竟然有人叫魚餅餅!怎麼就沒人叫肉鬆松?她一被他氣著就叫囂「肉鬆松」,百試百靈,一定可以當場噎得他說不出話來。看屏幕上久久沒有回應,她突然醒悟過來,飛身撲出去按關機鍵,啊來不及了,還沒等她的手碰到按鈕,屏幕已經悄無聲息的黑掉了。

  不要啊……

  林小楓欲哭無淚,這個月第三回了,她一定又得格式化整個硬盤。

  BT啊BT,一點江湖道義都不講。像他這種頂級黑客,不是都不屑於這種絲毫沒有挑戰性的事情麼?為什麼天天拿她的電腦養病毒?

  其實跟魚餅餅的相識非常傳奇,真的很傳奇。林小楓是園林設計專業,課業之外偶爾幹點私活打點小工,掙幾個零錢買紅寶石小方吃。有次參與某個遊戲內測,在網上認識了魚餅餅,遊戲裡他的網名叫EYES。林小楓覺得這名字既臭屁又無聊,等終於有天見著真人,心裡才叫了一聲:靠!

  原來這小子有雙漂亮的丹鳳眼,斜長入鬢,配上劍眉薄唇,斜睨著看人時,要多桃花有多桃花。

  桃花眼啊桃花眼。

  林小楓自從認識魚餅餅從沒有走過桃花運,而是一直走霉運。

  從一開始就是,初識他那天半夜突然斷電,雖然一分鐘後就重新來電,但存在硬盤裡的剛做好的圖統統不翼而飛,她隨便打開一個群,獨自5555哭了很久,明知沒有任何人會理她。凌晨四點,所有的頭像都是灰暗,寢室裡的同學也全都睡著了,屏幕上反射的一點光映在林小楓臉上,活脫脫像午夜幽魂,於是生在新中國長著紅旗下一直過著奔小康生活的林小楓不由悲憤的覺得,社會主義的優越性怎麼一點也不能陽光普照到自己身上。

  還沒等她悲憤完畢,突然屏幕上蹦出兩字:「D盤」。

  她被嚇了一跳,認真看,原來是個叫EYES發言。沒想到半夜除了她還有一隻孤魂野鬼,不過這孤魂野鬼說D盤到底是啥意思?於是她打了個「?」發送。

  他卻沒回應,過了會兒她打算關機睡覺,強迫症一樣重新打開「我的電腦」,絕望般最後一次點開D盤,沒想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文件夾失而復得,一百多張圖好端端的出現在原處。

  這下子把林小楓震到了,想起剛才那個EYES莫名其妙蹦出的兩字,於是倒吸一口涼氣拚命給他留言。你好你怎麼知道我丟掉的那個文件夾在D盤我明明找過N遍它們真的不在了你是怎麼把它們還原到D盤的還有你怎麼可以進入我的電腦你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黑客啊我好膜拜大俠您要沒事的話可不可以替我看下漏洞殺殺病毒……

  大俠當然很酷的沒有搭理她。

  林小楓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屈不撓,辦事認真。所以雖然大俠不搭理她,但從這天開始,她每天養成了給大俠留言的習慣。從一開始天天問:「你好,你是不是真的黑客?」到後來天天晚上回寢室一開機就說:「你好,晚飯吃了沒?雖然當大俠行俠仗義我知道你很忙,不過要記得吃晚飯呀……」

  每天這樣對著一個人說話,時日久了,總像是對朋友傾訴。林小楓偶爾也會對大俠講講自己不開心的事情,比如四級還沒有考過,或者上自習占好了位置卻被人把書扔到角落裡……當然大部分都是開心事,比如在學校網球場看到帥哥,或者喜歡的偶像又發行新單曲……

  在林小楓的心裡,大俠的形象是白衣飄飄仗劍而行,好像小時候看武俠片的那樣子。

  總之林小楓做夢也想不到有天這位大俠會給她打電話,因為她給他留言一年多了,他連個符號也沒回過她,他卻給她打電話!!!

  本來看到手機上陌生的電話她愣了一下才接,結果對方問:「你好,請問你是林小楓嗎?」

  她說:「我是,您哪位?」

  「我是EYES。」

  她正在想誰這麼無聊打電話還自稱英文名字,真是既臭屁又無聊……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頓時幾乎要跳起來,結結巴巴:「那個……那個……大俠……」

  誰知大俠比她更尷尬:「那個……呃……能不能……請你幫個忙……」等大俠吞吞吐吐的把事情說完,她說:「我馬上來!」

  熱血沸騰立馬打了個的,直奔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徑直往裡走,被警察叫住:「哎哎,小姑娘,幹什麼的?」

  她趕緊陽光燦爛的一笑:「我是來領人的。」

  「領人?」警察上下打量她:「是不是姓余?打架鬥毆的那個?是你同學還是你哥哥?膽子可不小,敢在派出所門口打架鬧事!」他指了指自己眼圈上一大塊烏青:「看到沒有!我上前勸阻他竟然還動手襲警,我告訴你,這人按治安法應當拘留!」

  林小楓差點要昏了,他在電話裡只說因為打架,所以被帶到了派出所,警察允許他打電話找人去領。可沒說是在派出所門口打架,更沒想到他竟然還打了警察,大俠啊大俠!您行走江湖也忒傲慢不羈了吧?!

  本來林小楓揣著銀行卡是打算來交罰款領人的,一看這情形知道沒轍了:「呃,叔叔,我替他向您賠禮道歉。他今年四級又沒過,所以心裡窩火,今天一定是喝多了,真的,我向您保證,平常他真的特聽話,學習也特努力。您幫幫忙,這要通知學校的話,他一定會畢不了業的,求您了叔叔,要是他受了處分拿不到畢業證,他一輩子就毀了。」厚著臉皮祭出王牌:「他是我同學,叔叔您幫個忙好嗎,我是林正華的女兒。」

  「啊?」警察有點尷尬:「那個……」

  「您幫個忙,」她想起來連忙又補上一句:「不過千萬別告訴我爸爸,不然他非打死我不可。」眼圈一紅,只差要哭了。

  警察同志禁不住她左一句右一句的哀求,況且她又是林局的女兒,所以最後他進去跟另幾個警察商量了一下,最後出來說:「這次就算了,你把他帶走吧,下不為例。」

  「謝謝叔叔!謝謝您!」

  「甭謝了,小林你好好勸勸你同學,下次別這樣衝動。」

  「好的好的。」

  跟著他去領人,七拐八彎走到一間屋子,才看到一個穿白色休閒裝的人。

  靠!

  大俠你果然是白衣飄飄,可是……白衣飄飄戴著手銬蹲在地上,您這江湖也行走得忒沒氣質了。

  「余秉秉!」

  警察叫了一聲,白衣飄飄的大俠終於抬起頭來,竟然出乎意料的年輕,看上去真像是她同學。漂亮的丹鳳眼斜長入鬢,配上劍眉薄唇,斜睨著看人時,要多桃花有多桃花。而林小楓只想捧腹狂笑:魚餅餅?這世上怎麼還有人叫這個名字?

  「身份證還你,」警察打開手銬,將身份證遞給他:「你可以走了。」

  出了派出所他才說:「謝謝!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麻煩你了。」

  「沒事。」不過她有點納悶:「你是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碼的?」

  「你電腦裡有個人簡歷。」

  「啊?不會吧你又進我電腦?」

  「要不是我天天幫你殺毒補漏洞,你電腦能一年多時間連死機都沒有過一次?」

  他樣子還是酷酷的,拽得不能再拽。

  於是她說:「這位同學,我剛把你從派出所裡撈出來,你表這幅表情行不行?」

  他怔了一下:「那你要我怎麼樣?」

  這下林小楓來了精神:「以身相許行不行?」

  「不行!」

  人長得漂亮就是佔便宜,連說「不行」都可以說得這樣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吐氣如蘭……好吧,她承認帥哥就是帥哥。

  不過她也算是英雄救美哦不美救英雄了一把,所以天天依舊給他留言,明知道他都有在線,照留不誤:「魚餅餅你今天有沒有吃晚飯?我今天在圖書館看到傳說中的新一屆校草了,不過長得沒你帥哦……」

  偶爾心情好魚餅餅也會回她一句半句,比如她留言說打工掙到三百塊錢,屏幕上就會蹦出兩字:「請客!」

  然後她就請他吃K記的蛋撻。

  兩個人坐在窗明几淨的快餐店,一口氣可以吃掉八隻,每人四個。吃完後林小楓往椅子一攤:「哎!好飽!」

  他經常不吃飯,據他自稱是因為太窮了,吃也是敷衍了事,所以每次林小楓攤著不過三分鐘,他總是踢她去給自己再買兩隻蛋撻。

  「自己去!」她懶得動。

  「我不想動。」他學她的樣子攤在椅子上,因為這種姿勢很舒服。雖然林小楓老被媽媽罵,說女孩子坐要有坐像,站要有站像,但在熟悉的人面前,她總是忘記裝淑女。

  「那你為什麼想吃?」

  「正因為不想動,所以才更想吃啊。」他竟然答得理直氣壯彷彿如同天經地義。

  好吧,她承認帥哥耍無賴的時候也魅力十足,她沉溺美色,每次總認命的替他去再買兩隻蛋撻,看他一口口吃掉。

  真奇怪,天天喊窮喊餓,吃東西的樣子卻一貫斯文,雖然吃得多,但吃得慢。

  他斜睨她:「這樣吃最容易飽,我在減肥你知不知道?」

  靠!就他這樣吃掉六隻蛋撻還自稱減肥,怎麼能比她還厚顏無恥口是心非?

  不過他是真窮,每次跟她一塊上街總是花她的錢,唯一送她的禮物是她過農曆生日,他竟然買了一隻大熊快遞到她寢室,她十分驚喜,上網就給他發訊息:「謝謝你還記得我生日。」

  結果他懶洋洋說:「你生日不是元月五號早過了嗎?這熊是我前天在遊藝機上贏到的,沒地兒擱所以送給你。」

  差點沒把她氣死,發誓要再不理他。但晚上一時沒留意,竟然又習慣性的給他留言:「魚餅餅你吃了晚飯沒有……」敲了回車鍵發送上去,她才想起來自己明明發過誓再不理這人了,不過已經遲了。

  算了算了,她不跟帥哥一般見識。

  但這帥哥偶爾也有令她怒其不爭的時候,比如有天她跟同學上街,結果正巧在某間咖啡廳門口看到這小子正在琢磨路邊停的一輛跑車,一幅偷車賊的模樣。

  小時偷針長大偷金,更何況偷車就不是進派出所那麼簡單了!她忍不住上前去拍了他一下:「你在幹嗎?」

  他竟然沒被嚇一跳,果然當黑客的人心理素質超好啊,見是她,反問: 「你在這裡幹嗎?」

  她看了那跑車一眼,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把他一把拖開:「你別動這車。」

  「為什麼?」

  「A8啊!」她指著車牌說:「傳說中的A8啊!我天天泡JJ看高幹文,真遇上A8還是頭一回,多不容易啊!你看看這號段小得,竟然是82,嘖嘖!幾時要能見著傳說中的V0,也不枉我看了那麼多高幹文。」

  「JJ?」他斜睨:「就是你天天泡的那個黃色網站?」

  她一氣憤都忘了裝淑女:「什麼黃色網站,那是原創網站!」

  「那網站裡頭不都是什麼耽美高H,女尊NP……」他摸下巴:「對了,忘了你電腦裡還有H漫,好好一個女孩子,怎麼就喜歡這些東西!」

  她惱羞成怒:「你竟然又偷看我電腦!」

  「不是你天天叫我殺毒嗎?」

  她氣得又發誓真的要再不理他。

  如果不是要回家相親的話。

  上個星期回家,媽媽突然說,這星期五晚上回家吃飯,陳叔叔的兒子從國外回來了,他要來家裡吃飯。爸爸趕緊補上一句:「你一定要準時回來!」

  相親!

  二十歲竟然就讓她相親!!!

  她林小楓好歹也是一青春無敵美少女,雖然在學校裡暫時沒有人追求,但那也是因為她跆拳道黑道四段,曾經在學校西門外等公交車時,把一個趁擁擠意圖揩她油的猥瑣中年男人一腳飛踹出五米遠。從此後名震校園,把不少心存綺念的男生嚇跑了而己。

  怎麼可以讓父母誤會自己淪落到要相親的地步!

  所以她決定帶個男朋友回家吃飯,挑釁那個記憶中又白又胖的陳家小子,她才不要嫁給一個五歲就移民連中國話都說不清楚的香蕉。

  這個臨時男友的不二人選當然就是魚餅餅,誰叫他窮,又沒骨氣,最容易收買呢。

  沒想到魚餅餅來的時候還收拾了一下,連頭髮都梳得一絲不亂,很令她鄙視:「穿什麼西裝啊?」

  說實話是因為他穿西服太好看,她嫉妒,明明平常就一大男生,不是T恤就是牛仔褲,而且全是沒牌子的貨,看起來比她同學年紀還小,誰知一穿起西服來竟然人模人樣,很有點所謂翩翩風度。

  他說:「你不是說要回家見伯父伯母,見長輩當然要有禮貌,所以穿得稍微正式點。」

  連談吐都斯文多了,她「噗」得一笑,做戲做足全套,真有專業精神。

  算了,反正帥哥穿西服這麼好看,就當養眼好了。

  他們搭地鐵回家,正好是週末的下班高峰,人山人海,他護著她在人堆中殺出一條路來,然後讓她站在靠柱子邊,自己站在她旁邊。他個子高,雖然車廂裡擁擠不堪,但他伸手拉著吊環,正好替她擋住洶湧的人潮。

  沒想到這小子穿上西服,連所謂的紳士風度都有了。

  林小楓對他刮目相看。

  最令林小楓刮目相看的是他在自己父母面前的表現,簡直就是一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啊,不卑不亢,有理有節,進退得宜。他甚至還會打橋牌,哄得林正華眉飛色舞,跟他大講特講牌經。而林家媽媽最滿意的是他家世,一聽說他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是音樂教師,頓時笑得連眼睛都瞇起來了,於是魚餅餅同學成功PK掉海歸陳家哥哥,成為林家父母第一女婿人選。

  林小楓從來沒見自己父母那樣開心過,不至於吧,就是一看上去像模像樣的小白臉,他們就放心將自己養育多年的掌上明珠托付終身?

  林小楓更鬱悶的是,本來以為自己因為認識魚餅餅的霉運已經走完了,沒想到她會遇上綁架。

  綁架耶!

  貨真價實的綁架,這天她從超市買了水果零食出來,正打算搭公交車回學校,結果一輛麵包車衝到她面前「嘎」一聲停下,跳下來四五個人筆直朝她直衝過來,架起她就想把她拖進車裡。

  周圍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但她的黑帶四段豈是白繡上去的?

  所以她抓住扭住自己胳膊的第一個人,一個漂亮的過肩將那人狠狠摜在地上, 然後飛起一腳,踹開衝上來的第二個人,拳打腳踢,那四五個人一時都近不了她的身,鬧市之中,竟然沒人圍觀。

  她好容易將兩個人打趴在地上,餘下幾個人一時纏鬥不休,這幾個人都會功夫,拳腳很硬,她孤身迎敵難免落了下風,真是士風日下啊,各位市民你不見義勇為也快報警啊!

  正當她覺得吃力的時候突然背後勁風來襲,沒等她反應過來,頸中已經挨了一掌。

  她眼前一黑,暈了。

  醒來是在一間很大的房間裡,她沒有被綁起來,嘴也沒被貼上膠帶,甚至還躺在一張看起來挺不錯的床上,但她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檢點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完好,這才鬆了口氣,跳下床去,試圖開門。

  不出所料,門被反鎖了。

  她拉開窗簾,窗上有牢不可破的防盜網,隔著防盜網往下看,原來是別墅三樓,底下是修剪得很漂亮的草坪,花圃裡還種著英國玫瑰,好一個精緻的牢籠。

  不過,就憑這牢籠想要關住她林小楓,也忒小瞧她了。

  她摘下發卡,開始扭防盜網的螺絲。

  是有點費勁,不過這可是父親的同事吳叔叔教她的絕活,吳叔叔是特種部隊退役,有好多絕活。

  她成功的下掉兩枚防盜網的膨脹螺絲,將整個防盜網位移開五十公分。

  夠她鑽出去了。

  撕床單,結成長繩,然後綁在櫃腳上,試了試牢固度,才將床單繩拋出去。

  她順利的往下爬,耐心又小心,最後成功著陸。

  耶!

  雙腳落在草皮上的一剎那,她突然覺得不對,回頭一看,竟然有幾個男人正坐在不遠處陽傘下喝茶,順便觀賞她爬樓的英姿。

  剛才她在樓上的視角太窄,看不到這堆人。

  呃,這是什麼詭異局面?

  為首的人一身中式黑衣,左眉梢有一道疤痕,卻並不觸目,突然對她一笑,竟然頗有幾分儒雅氣質。另幾個人就笑得有點詭異了,尤其是一個大塊頭,他笑著打量她半晌,才洋洋得意回頭對另一人說:「怎麼樣,我就說她一定會爬窗子下來。」

  有個男人皺著眉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幣:「給你十塊!還有五塊錢不用找了!」

  「認賭服輸嘛,」鍾瑞峰拿兩根手指挾著抖了抖那張紙幣:「十三,別皺眉啊,回頭老八來了,咱們一塊兒敲他請客得了。」

  「靠!你還做夢敲他請客?」唐少波嗤之以鼻:「老八最不喜歡旁人碰他的東西,你還把他的妞弄到這兒來,看他回頭怎麼發飆!」

  「我是英雄救美,」鍾瑞峰振振有詞:「要不是我叫人盯著,她一准已經被高瘸子的人綁走了。到時候老八就不是發飆了,就該發狂了。」

  唐少波橫了他一眼:「我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老八發狂,今天多難得的機會讓我見識見識,你竟然把人給救回來了!」

  林小楓卻要抓狂了,這幫人是什麼人,為什麼對她視若無睹只管品頭論足?

  她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還沒等她邁出一步,突然聽到引擎的咆哮聲,抬頭看見一輛黑色的跑車正順著車道疾衝進來,轉過彎道,如脫韁的野馬般衝上草坪碾過花圃,筆直衝向那堆喝茶的男人,最後在尖銳的剎車聲中硬生生停下來,距離茶桌不過區區三十公分左右。

  千鈞一髮,那堆喝茶的男人竟然個個面不改色,杯子裡的茶都沒濺出半滴來,彷彿早知道這車會及時剎住。

  唐十三甚至抬腕看他那塊金燦燦的勞力士:「37分鐘……哦哦哦,八太子今天這速度啊……老九,如果要你從城西跑過來,有沒有這麼快?」

  鍾瑞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呸!要有人敢把我們家曉穎關這兒,從城西我頂多18分鐘就飆過來了,老八這速度簡直是龜爬。不過他不常開快車,我們要原諒他。」

  有人下車摔上車門,一路怒氣沖沖直朝著她走過來。

  咦!

  這人竟然有點面熟,定晴一看,竟然是魚餅餅。

  他怎麼會從天而降?為什麼這樣生氣?

  沒等林小楓反應過來,他已經把她一把拽住,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傷著哪兒沒有?」

  她還沒弄清楚狀況:「沒有。」

  「你手怎麼回事?」他怒不可抑:「怎麼在流血?」

  她趕緊說:「沒事,我從窗子爬下來的時候磕破點皮。」

  沒想到他更怒了,回頭沖那堆男人吼:「你們就看著她從窗子裡爬出來?」

  唐十三一邊搖頭一邊歎氣:「重色輕友啊重色輕友……」然後攤開手掌,鍾瑞峰十分認命的掏出一百塊給他:「拿去!」

  唐十三接過錢,笑嘻嘻拍了拍鍾瑞峰的肩:「要不我們再賭一把,賭老八會怎樣收拾那姓高的?」

  這下連林小楓也氣得腳底冒青煙了:「你們賭來賭去,到底有沒有將我們放在眼裡?」

  為首的黑衣人終於忍不住,哧一聲笑出聲來,頓時連眉梢那道傷疤都淡似笑紋。

  魚餅餅反倒不生氣,對她說:「你去車上等我。」

  她抗議:「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不去!你到底是什麼人?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走!」

  他大怒,一把抓過她來,狠狠的親住她。

  很軟,很熱……林小楓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什麼意識都沒有了,唯一就是唇上溫軟的觸覺,她的初吻啊……初吻啊……

  旁邊有人吹口哨,還有人鼓掌,他終於放開她,她因為缺氧所以大腦反應遲鈍,順利的被他塞進了車裡。

  「看到沒有?」唐少波無限感慨的搖頭:「這就是叫女人閉嘴最簡單的辦法。」

  很久很久後的某一天,林小楓終於想起來問:「對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為什麼在派出所門口打架,而且還襲警?」

  「因為他們想要我幫他們偷一樣東西,我不肯,他們糾纏不放,所以我在派出所門口打了一架,這樣我被警察抓進去了,也甩掉他們了。」

  於是林小楓非常開心地笑了:「你看著笨笨的,其實蠻精明嘛!」

  ……

  很久很久後的某一天,林小楓終於又想起來問:「那天為什麼有人要綁架我?」

  「因為那幫人賊心不死,還是想要我幫他們偷那樣東西,於是他們就想綁架你。」

  於是林小楓非常開心地笑了:「這麼說我對你很重要了?」

  「他們以為很重要而已。」

  ……

  03.雲妹妹

  引子:

  「兩萬!兩萬!」

  少女清而脆的聲音,彷彿一串銀鈴,搖碎整條巷子清晨獨有的岑寂。一條流浪狗抬起頭來看看,又夾著尾巴,去刨垃圾堆裡的西瓜皮,驚動了一群綠頭蒼蠅「嗡」得亂飛起來。有幾隻撞到少女白底藍條的校服上,她拿手搖著趕開,自顧自仰著臉又叫:「兩萬!」

  「吱呀」一聲,古舊發黑的木窗被人推開,露出少年雞窩一樣的頭,揉著惺忪地眼睛問:「阿雲,你今天不是中考嗎?」

  「笨!所以才提前來叫你起床啊!」少女的臉龐在朝陽的映襯下,寶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輝:「你別忘了給你阿婆煎藥。」

  「哎!」

  「還有我昨天給了黃六叔十塊錢,讓他今天給你留條新鮮的魚,你別忘了去拿。」

  少年皺起眉:「你哪兒來的錢?」

  「不要你管!」少女晶瑩的臉龐被朝霞鍍上一層淡淡的緋紅:「我要走了。」

  「等一下。」少年耙了耙雞窩樣的亂髮,然後消失在黑洞洞的窗口。等他重新出現的時候,手裡已經托著一盒糕點。精美的包裝盒跟破破爛爛的木樓形成鮮明對比,在歪歪扭扭的陳舊窗口,彷彿落在垃圾堆裡的一朵鮮花。少年咧開嘴,笑得露出潔白的牙齒:「今天是過節,我給你買了盒綠豆糕。」然後拿了只籃子,繫上繩子,小心翼翼慢慢將糕降下來。

  少女將糕捧出來,精緻的盒子泛著絲絨華貴的光澤,這次輪到她皺眉了,仰起臉問:「你哪兒來的錢?」

  「你別操心了。」少年在窗口擦了一把黝黑臉龐上的汗珠:「反正他們說這個是名牌貨,可好吃了,你嘗嘗吧。」

  少女的眉蹙起來:「你又去賭錢了?」

  少年撓了撓頭,吱吱唔唔還沒有說話,少女臉色一沉,把那糕點往地上一放,轉身就走了。

  少年追下樓來,巷子裡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毛色灰黑骯髒的流浪狗,在用濕濕的鼻子拱著地上精美的糕點盒。

  「滾!」少年懊惱的沖狗吼了一聲,空落落的巷子沐浴在剛升起的太陽裡,一切都顯得黯然失色。

  ————————————————我是名牌大學的分割線—————————————————

  「啊!啊!不要,不要啊!啊……啊……」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啊!」

  ……

  淒厲的尖叫令一幫女孩子花容失色,所有人面面相覷,舞蹈老師揚著頭:「下一個!」

  雲佳戰戰兢兢的站出來,校慶一百一十週年,她們系女生又多,幾乎所有人都安排了節目,雲佳面容姣好,身材均稱,於是被挑去伴舞。

  誰知遇上要劈腿這麼慘無人道的事情,也不管她們這些大二女生,老胳膊老腿是不是受得了。

  就在她心驚肉跳的時候,舞蹈室外突然有人叫:「雲佳!中文系雲佳!下面有人找!」

  簡直是天降綸音!

  雲佳連忙對舞蹈老師說:「老師,我出去一下。」

  舞蹈老師正憂心忡忡這群學生連劈腿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還跳什麼舞啊馬上就要校慶晚會到時候豈不是在黨和國家領導人面前丟臉麼於是心不在焉就點了點頭。

  雲佳一看老師點頭如獲大赦逃之夭夭。

  她一口氣跑下樓梯,臉上倒出了汗,嶄新的跑車邊站著個人,背對著她正抽煙。

  「嘿!」

  她跳起來才拍到他的肩頭,這小子越長越高,從她上初中後就跟竹筍一樣,蹭蹭的往上躥,等她考進大學,他已經躥到183公分,比她整整高了一個頭。

  三月的下午,太陽很好,氣溫還是很低,他倒只穿了件西服,這小子穿西服也沒個正經樣,露出裡面皺巴巴的真絲襯衣,雲佳拿兩根手指戳著那襯衣:「什麼衣服都能被你穿成醃菜。」

  他委屈的掩住衣襟:「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呸!」她跳起來又拍了他的頭:「你再說一句試試。」

  「這麼凶,小心嫁不出去!」

  「要你管!」雲佳豪氣干雲:「就憑我,堂堂P大中文系十大系花之一,要樣貌有樣貌,要才華有才華,嫁不出去才怪!」

  他斜睨:「你們系是不是一共才有十個女生?」

  雲佳惱羞成怒,一腳踹在他的跑車上:「呸!」

  沒想到鋼圈正好抵在她腳趾上,痛得她抱腳跳,他哈哈笑,雲佳氣得眼圈都紅了:「樓兩萬!你太沒良心了。」誰知他突然一伸手,她只覺得身子一輕,他竟然將她打橫抱起來,他身上的氣息頓時籠罩了她,湧入她的全部呼吸,既陌生又熟悉,嚇得她結結巴巴:「你……你想幹嘛……」

  「我想……」他微微瞇起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在早春陽光下,彷彿獵豹,繃滿伺機而動:「我就是想……」他的頭慢慢低下來,嚇得她連閉眼都忘了,只覺得視線裡他的臉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啊!」

  伴隨著她尖利的嗓音,他手一鬆,將她扔進跑車裡,扔得她七暈八素,差點沒滾到車座底下去。% ]8 m3 ?* T) J: {

  他大笑著上車,她好容易剛爬起來坐到座椅上,他一腳油門接著一腳剎車她差點又跌下去,氣得只差要哭:「樓兩萬你就是個大混蛋!」發動機的轟鳴將她的聲音湮沒,她咬牙切齒的想,總有天自己會報這一箭之仇。

  樓兩萬招搖的新跑車在一周內,成為雲佳她們寢室的主要議論對象。誰讓這小子騷包,開著百來萬的敞篷跑車到學校來找她,被寢室室友看到,人人誇張:「哇!雲佳沒想到你的男朋友這麼帥!又這麼有錢!太有型了!」

  「樓兩萬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就是我小時候的鄰居。」

  有人好奇問:「兩萬?他名字叫兩萬?真的假的?」

  「是啊,他就叫樓兩萬,是真的。他媽媽生他之前在桌子上打麻將,正好摸到一張兩萬,海底撈扛開耶,把牌往桌上一拍,樂極生悲,動了胎氣,就生了他。」

  「啊?這麼有傳奇性啊?」

  「是啊,所以原來在我們巷子裡他有個外號,就叫『海底撈』。」

  「噗!」

  「哈哈哈……」

  「不會吧……」

  一雙雙花癡的眼睛熱切的盯著雲佳,雲佳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至於麼,就是一個騷包的樓兩萬,至於讓寢室裡一幫姐妹都嚮往成這幅模樣麼……於是她故意正了正臉色,說:「你們別看他人模狗樣的,其實他是開賭場的,這城裡地下賭場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他是黑社會。」

  這次總該嚇倒這些花癡的姑娘們了吧?誰知——

  「嘩!」

  「天啊!」

  「太帥了!黑社會!」

  「為什麼黑社會大哥都是這麼帥啊!介紹他給我們!」

  「對對!介紹他給我們認識嘛!」

  「我小時候就一直夢想找個有情有義的黑社會大哥做男朋友!」

  「就是!太帥了!」

  雲佳覺得自己徹底要抽了,什麼啊,一群如花似玉的大學女生,個個對黑社會垂涎三尺。

  於是在全寢室姐妹的強烈要求下,她不得不給樓兩萬打了個電話。

  樓兩萬接到她的電話還是挺高興:「怎麼了?」

  「我們寢室想讓你請吃飯,就這個週末晚上,你有時間嗎?」不等他答話,又急急的說:「你要沒空就算了。」

  「有空,有空,當然有空。」樓兩萬忙不迭問:「你們要吃什麼?我叫人訂位置。」

  雲佳覺得十分懊惱,掩著聽筒問全寢室:「你們想吃什麼?」

  「什麼都可以!」

  「就是!」

  「隨便好了!」

  只好說女人花癡起來真是不可理喻,雲佳於是告訴樓兩萬:「她們說隨便,你看著辦吧。」

  「行!」樓兩萬答應的很乾脆:「到時候我來接你們!」

  樓兩萬還真把這事當成件事了,週末的時候特意帶著司機開著房車來接她們,於是寢室裡的兩千隻鴨子突然就變成了四隻鵪鶉,個個淺笑含羞,跟著雲佳魚貫而出,沒半點平常嘰嘰喳喳的模樣。

  樓兩萬這次真下了本錢,請她們吃生猛海鮮,還連連自謙說「粗茶淡飯,招呼不周」,雲佳這兩年跟他吃的多,知道這桌菜大約又是自己全年的學費。於是在心裡一邊罵他虛偽一邊看他招呼寢室同學們吃菜喝飲料,處處周到,風度翩翩,要不是她太清楚他這十幾年的底細,還以為這小子真是一紳士。

  裝樣!

  飯吃到一半終於熱鬧起來,寢室裡的女生都沒了起初的拘緊,個個問東問西,還有人大著膽子要求樓兩萬表演一下賭技,樓兩萬隻是笑,說:「我不賭的。」

  「為什麼啊?」

  「我答應過一個人,我答應她再不賭。」

  「嘩!」

  「嘖!」

  「啊!」

  ……

  雲佳只聽到一片抽氣的聲音,全寢室的女生同時露出心心眼,睡在她對面的綰綰搖著她的手激動得要命:「天啊天啊,一定是個很感人的故事!一代賭神為了一個女人戒賭!天啊天啊,想想就好感人哦!」

  雲佳只怕這群花癡女撲上去把樓兩萬生吞活剝了,於是趕緊解釋:「他奶奶死的時候,他答應他奶奶不再賭了。」

  「哇!有情有義!」

  「就是!」

  「好感人!」

  雲佳可算明白了,在這群花癡女眼裡,無論樓兩萬做啥,都是值得花癡的。

  吃完飯除了雲佳,人人都覺得意猶未盡,於是樓兩萬提議去KTV唱歌。雲佳第一次跟樓兩萬到這種地方,一下車泊車的小弟就笑容可掬:「十二哥來了?」一進大堂那更是熱鬧非凡,經理帶著一溜迎賓的公關小姐齊刷刷鞠躬,個個嬌聲軟語:「十二哥!」經理滿臉堆笑:「十二哥這陣子都不來照顧我們生意,我們強哥前陣子還問,是不是你們把十二哥給得罪了,我說再借我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得罪十二哥啊,準是十二哥嫌我們這裡太簡陋……」

  進了包廂,經理笑容可掬:「今天十二哥帶了這麼多美女來,我們真是蓬蓽生輝。今天各位美女一定要給我面子,玩得高興點!」又是水果又是鮮花,紅酒洋酒更是輪番送上來。雲佳就坐在樓兩萬身邊,隱約聽到經理附耳對他道:「十二哥,今兒晚上要灌醉哪一個,您儘管發話。」

  雲佳心中大怒,臉上卻不動聲色,左手移到右肘底下,隔著襯衣,就在樓兩萬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

  「絲!」樓兩萬從牙縫裡只吸氣。

  「十二哥?」經理看樓兩萬臉都白了,忐忑不安的問。

  「沒事,沒事,你出去吧。」

  經理一走,綰綰就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雲佳死活不幹:「我不會玩這個,還是唱唱歌吧。」

  「沒事,我們教你!」

  「就是,可好玩了!」

  七嘴八舌吵得雲佳沒辦法,只得少數服從多數,但最後的警惕性還有:「那就我們來吧,樓兩萬不要來,他要來我們就輸定了。」

  「好!」

  綰綰提議:「那十二哥幫我們洗牌吧。」

  這群花癡女學的真快,雲佳忿然想,都已經開始叫十二哥了!

  「行,我幫你們洗牌。」樓兩萬興致勃勃,拿起茶几上的牌拆開,唰唰唰幾下功夫,切牌,洗牌,轉牌,飛牌,射牌,開扇,梯式……單手換雙手又換單手,十指飛快,看得大家眼花繚亂,頻頻驚呼。

  賣弄!

  雲佳在心裡很不以為然。

  第一輪雲佳就不幸中采,大家起哄,讓她選真心話還是選大冒險。

  雲佳心知肚明八成是樓兩萬在牌裡面玩了花樣,苦恨一時大意,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選了真心話。

  那幫花癡女笑作一團,最後推了綰綰出來,綰綰清清嗓子,問:「請回答,你的初吻是和誰?」

  她的臉頓時紅得像火燒:「沒有!」

  「啊?」眾人一幅大跌眼鏡的樣子:「不會吧?」

  她語氣堅定:「沒有就是沒有。」

  其實心裡有點打鼓,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心虛。

  可是……那個真的不算啊……

  那還是拿到P大錄取通知書的當天,酷熱的黃昏。她高興壞了,匆匆忙忙扒了兩口飯就跑出去。

  那時候樓兩萬手頭已經十分寬裕,買了一套兩室兩廳的房子,就在原來那條巷子不遠。她去的時候屋子門大開著,他正蹲在電腦前,在聯眾在線大殺四方,上面的積分多到她數不過來位數,看到她來了他連忙把電腦關了,問:「通知書來了?」

  她不理他:「你幹嘛又打牌?」

  他一幅很委屈的樣子:「我就玩玩遊戲……」

  「那還不是打牌?你答應過你阿婆什麼?」她氣鼓鼓:「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把門一摔她就蹬蹬下樓去,他追下來:「阿雲!阿雲!」

  她跑得很快,一直到拐角處他才追上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因為用力過猛,將她扯得往後一仰,他連忙扶住她,結果他的唇正好掃過她的額角,軟軟的,像羽毛一樣。她一下子怔住,他彷彿也呆在了那裡,四週一片寂靜,他的胸脯起伏著,呼吸在漸漸急促。頭燈的聲控燈突然熄滅,夏日的夜晚,沒有月亮,樓道裡黑得只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彷彿有光。她突然覺得害怕,他滾燙的唇已經壓上來,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吻上來。

  這個吻把他們兩個都嚇壞了,她猛然推開他,咚咚的跑下樓去。一直跑回了家,她的心還在狂跳不己。

  後來整個暑假,她都一直有意無意躲著他。

  幸好後來他見著她,彷彿若無其事,於是她也鬆了口氣,若無其事了。

  那天晚上整個寢室都玩得十分盡興,最後樓兩萬送她們回學校,差點要關門了。

  她跟樓兩萬道別,打算跟寢室的姐妹一塊兒上去。

  誰知樓兩萬叫住她:「等下,有件事我要問你。」

  綰綰衝她扮鬼臉,其它姐妹則笑得賊兮兮,她們像兩千隻鴨子,一哄而散,跑進了寢室門樓裡。

  「哎!等等……」雲佳只著急,跺了跺腳,又問樓兩萬:「你有什麼事快說啊,過會兒要熄燈了。」

  結果樓兩萬特認真地問她:「今晚我通過了沒有啊?」

  雲佳直犯糊塗:「通過什麼啊?」

  「你們大學寢室不都有規矩,誰有男朋友都得先請吃飯,然後才能通過啊。」

  「啊?」她臉一直紅到脖子裡,又羞又怒:「誰告訴你的?」

  「老八說的啊,他說你們大學女生都這規矩……」

  「老八是誰?」

  「老八就是老八……你別管了……」他追問:「到底我通過了沒有啊,我都提心吊膽一晚上了!」

  她惱羞成怒:「通過個頭啊?你以為你是誰啊?沒有沒有沒有!就是沒有!」

  樓兩萬目光炯炯:「你要再嘴硬我可喊了啊?」

  「喊什麼?」她警惕的看著他。

  結果他跳上花壇,就用手圈成喇叭,衝著女生寢室樓就喊上了:「雲佳!我愛你!雲佳!我愛你!」

  他嗓門又大,中氣十足,雲佳又急又氣,寢室樓上已經一片嘩然,幾乎所有的女生都紛紛推開窗子,她急得直拉他:「別喊了!別喊了!」

  他不理不睬:「雲佳!我愛你!」

  這下連旁邊的男生樓都驚動了,有人推開窗子拍巴掌,還有人吹口哨,更有人大叫:「兄弟!好樣的!」

  他竟然得意洋洋,向四周拱手答謝,又打算再喊。

  雲佳氣壞了:「你到底要怎麼樣?」

  他笑得十分無賴:「你說聲你也愛我,我馬上不喊了。」

  她沉默不語。

  他立馬又提了一口氣,準備接著大喊,雲佳迫於無奈,只好扯著他的衣袖:「樓兩萬!你再這樣我生氣了啊!」

  「那要不我們賭一把,就翻大小,要不扔色子,就一把。」他笑得更像狐狸了:「誰輸了誰說我愛你,好不好?」

  「不行!」

  「賭一把嘛,就一把,好不好?」

  「不行!」

  「我愛你!」

  「不行!」

  「你不愛我!」

  「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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