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叫了一輛網約車，正要跟小雪一起上車的時候，看到徐薇薇拉著手提箱從機場出來，李歡一問之下，徐薇薇竟然跟李歡是一個小縣城裡出來的，便邀請他一切上了車。他一個人坐在前面，小雪和徐薇薇在後面聊天，兩女年輕相若，又在機場同仇敵愾，很有共同語言，小雪的心情打開了不少，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徐薇薇沒有在飛機上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了，恢復了青春少女該有的模樣。從機場去到李歡的家裡，高速公路大概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有了兩個青春靚麗的小姑娘陪伴，以前覺得特別漫長的路，沒一會就到了。汽車拐下高速公路，本來司機下意識的左拐，讓李歡叫住了：“師父，朝右邊。”

  司機這才反應過來：“嗨，我以為你住揚帆江畔呢……”

  小縣城因為大開發，左右兩邊被分成了新城舊城，他一路想著李歡有這麽漂亮的兩個妹子陪著，怎麽也得住在高檔小區吧？沒想到目的地是個大雜院式的街道。這麽草根也能泡到質量這麽高的妹子，勵志啊！
  沿著小街朝裡開，兩邊低矮的平房和山城人特有的梗脆口音，小雪看什麽都覺得有趣。街邊的鹵攤，生起來的煤球爐，放在小賣店裡花花綠綠的紙片，甚至是光著屁股拿風車的小孩和追在後面的年輕母親，都讓她覺得這一切是那麽新奇。

  對於徐薇薇一路上陪著小雪有說有笑，李歡很有好感，主動問道：“你住哪裡呢？我先送你回去。”

  徐薇薇一點也不認生，道：“西夏街231號，那裡比這裡還亂，不過晚上可有很多好吃的小吃……”

  李歡咧嘴一笑：“那我們住的不遠。”

  徐薇薇和李歡家就不到十分鍾的距離，李歡以前從來沒想到過，這條小街上還能走出去一個空姐。不過，要不是小飛的幫助，就算走出去了十個空姐，李歡也跟她們一點接觸都不會有。

  送了徐薇薇回家之後，車終於開到了李歡家門口。

  家還是那個家，門口汙水橫流，也不知道是誰倒了一桶水在門口，有些泥濘的地被踩出了一個個腳印。李歡把小雪的輪椅搬下來，又把她抱到輪椅上坐好，這才推進了院子。

  走進院子，一股飯菜香味迎面撲來。

  小雪驚呼：“好香啊……”

  山城的菜肴是麻辣鮮香為主，不過今天老爹老媽沒有在家做飯，這是鄰居家飯菜傳來的味道。山城的菜肴就是這個特色，讓人一聞就肚子餓。再說兩人趕的是早班機，現在正好到中午吃飯時間，肚子正餓著呢。

  小雪被推進院子，四下好奇的打量。

  在她的眼裡，似乎沒有什麽簡陋和肮髒，再說李歡老媽是個愛乾淨的人，院子雖然有些破舊，卻總是收拾得乾乾淨淨。看慣了自己的小院子，忽然看到李歡家裡的大雜院，她處處都透著好奇。

  知道李歡要回來，老爸老媽早就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到院子裡有聲音，推開房門就看到李歡推著小雪等在院子裡。

  今天一家人團聚要出去吃飯，老爸老媽也是打扮了一番。看到李歡推著小雪進來，老媽擦了擦手迎上去把輪椅接過來。

  上下打量下雪一番之後，李歡老媽驚歎：“這姑娘長得可真漂亮啊……第一次到山城來吧？阿姨家裡亂，讓你見笑了啊。”

  小雪一點都不認生，笑眯眯的說道：“阿姨好，我是第一次來。阿姨客氣了，您的院子收拾得可真漂亮。”

  李歡生怕老媽說出什麽不合適的話，趕緊介紹：“這是陳雪，您叫她小雪好了。”

  小雪乖巧可愛，李歡老媽一見她就喜歡得不得了，拉著她的手問長問短，小雪也甜甜的對答如流。最後搞得李歡老媽一個勁的感歎可惜了這個孩子，家世又好長得又漂亮，怎麽腿就不方便了呢。

  只是李歡看老爸的時候，發現自己老爸的興致不是很高，偶爾露出個笑容，也只是強笑。

  李歡家住的小街是支路，去飯店需要步行出去，到了飯點，幾人步行走向飯點，李歡隨口問道：“媽，我爸怎麽了？”

  老媽歎了口氣，也不把小雪當外人，直說道：“還不是廠裡分房的問題。你爸是三十年的老員工了，這次分福利房又是廠幹部優先。想著你年紀也大了要結婚，他去跟幹部爭論，結果還讓扣了半個月工資。”

  李歡皺皺眉：“媽，我現在能掙錢了，你們不用擔心我。那些廠幹部貪得無厭咱們從小就知道了，跟他們爭論幹什麽。”

  老爸歎了口氣：“你有錢那是你的錢，我們總想給你準備著，你的錢還要乾事業用，能節約一點是一點。”

  小雪眨著眼睛，她一輩子也沒想過房子的問題，在她眼裡，房子和錢根本都不是應該考慮的事情，她安慰道：“阿姨別難過，歡哥會有辦法解決的。”

  李歡老媽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沒說話。

  說話間，一輛白色寶馬呼嘯而過，在只能勉強容納兩車對行的小街上跑得風馳電掣。李歡一家人站在門口，被呼嘯而過的白色寶馬濺起的泥水噴了一身。

  小雪白色的裙子被濺了一身黑色汙點，老爸老媽為數不多的好衣服這一下也毀了。李歡在泥水飛濺的時候伸手擋在小雪臉上，自己被泥水濺了一身。再回頭看的時候，那輛白色寶馬連刹車燈都不亮一下，直衝出了小街。

  李歡大怒：“這人瘋了？這麽窄的街上開快車，撞到人怎麽辦？”

  老媽苦笑著搖搖頭：“這是廠長的大公子，我們這樣的老廠區，誰敢說什麽？廠長可掌握著生殺大權呢。”

  沒上年紀的人不知道，現在的工作和以前的工作不一樣。那個年代的工作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大型國營廠有自己的派出所，有自己的醫院，有自己的幼兒園，有自己的郵局，就好像一個大型家庭一樣，廠長就是這家庭裡的大家長。

  如果遇到一個心術不正的家長，那下面的人可真是敢怒不敢言，一旦被開除廠籍，一輩子的貢獻就白費了，連退休工資也拿不到。

  小雪一身白色的裙子，上面的星星點點觸目驚心。

  李歡老媽擦了半天，歉然道：“別擔心，阿姨等下帶你去買條新的。”

  小雪倒是反過來安慰李歡老媽：“沒事，洗乾淨就好了。”

  李歡怒氣衝天，準備拿起電話來報警，讓老媽給蓋下了。李歡不敢忤逆老媽，隻好作罷。

  小雪長期居住在北方，沒有吃過地道的川菜。小縣城的飯店雖然裝潢不如一線城市那麽豪華，但用料十足而且新鮮。小雪間隔四年第一次出門，而且還是有李歡陪著，席間也不要什麽淑女形象了，香辣的味道讓她止不住嘴，沒多久就吃得一身大汗淋漓。

  李歡看著小雪吃的開心，打趣她：“你這是幾年沒吃飯了吧，我跟你說，我帶的錢可不多，這一桌子都讓你吃光了。”

  老媽嗔怪的踹了李歡一腳：“說什麽呢，小雪喜歡吃就讓她多吃點，你小時餓起來吃相比這個難看多了，簡直就跟惡狗搶……那什麽一樣。小雪別聽他的，使勁吃！”

  快吃完的時候，李歡問老爸：“我們這兒最好的小區是哪個？”

  歡爸下意識的回答：“揚帆江畔啊，怎麽了？”

  李歡想了想，道：“吃完飯我們看看房去。”

  他本來就有想買房的打算，剛剛聽老爹廠裡發生的事情，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他的話把老爸老媽嚇了一跳，買房現在都跟超市買白菜一樣了？可轉念一想，他現在年紀也不小了，現在要結婚，沒房子哪個閨女肯嫁啊！靠著廠子裡的福利房是來不及了，索性今天去看看，反正不一定要買。

  李歡家所在的小縣城雖然是三線城市，但風景優美，而且背靠山城這座西南最大一線城市，早就有不少高端開發商入住。

  現在正好是下午上班時間，路上不塞車，不到二十分鍾，司機翻過一段盤山路之後，一個建立在江畔，與鬧市區一線相隔的住宅小區赫然躍於眼前。這是環宇集團的項目，環宇集團是國內著名開發商，所有的建築項目那都是典范級的住宅小區。今年隨著國家開發西部的政策，它們落戶李歡所在的縣城，開發了揚帆江畔的項目，有小高層，有聯排雙拚別墅，有獨棟別墅，從低到高，從小到大，能滿足客戶的任何需求。

  租出車駛進揚帆江畔項目售樓部，售樓部前已經停了不少車，大多都是寶馬奧迪級別的豪華車。李歡首先把小雪放下來，老爸老媽隨後也下了車。李歡推著小雪朝裡走，不經意間，忽然看到了那輛濺了自己一身泥水的白色寶馬。

  這輛整天在老街巷子裡橫行霸道的寶馬，老爸老媽比李歡更熟，李歡老爸皺著眉頭：“他們今年不是分了福利房麽，還來看什麽買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