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0章 幸存者

  “此戰，魂河無有預料，必能打出威名！”曹亞低語。

  魂河的生物，活了無數紀元，漫長的歲月，對生靈道心的侵蝕，相當嚴重。

  所以，許多的老怪物，在大部分時間裡頭，都會以沉眠來渡過。

  或者，主動封印掉眾多無關的記憶，免得影響道心，出現暮氣。

  縱壽數無改，魂體不滅，可心靈上的衰老滄桑，才最棘手，亦會丟失銳意進取的意志，難望晉升。

  一般，只有在紀元生滅的當口，詭異族群，才會全面複蘇。

  其他時候，至多是有一部分的生靈，保持清醒，關注萬界。

  而這，便是他們的一個機會，能打魂河一個始料未及！
  當然，該有的準備，必不可少，亦不能疏忽大意，輕視了魂河。

  “此去，將踏破黑暗，就算無歸，那又如何？我輩磨刀霍霍，不就是為了這麽一天？真個老死，反而無趣。”

  黑皇仰頭望天，咆哮一聲，淒涼而憤怒，飽含著他的無邊戰意！

  昔年的舊友，死了無數，連無始大帝都隕落，本想救活大帝，再複蘇群雄，可諸紀過去，一無所獲，黑皇也是明白了，要尋找到三生帝藥，這一輩子，怕是都沒啥可能！
  與其等著光陰摧殘，傷勢難愈，致使實力越發向低層次滑落，且衰頹的局勢，無法挽回，倒不如趁著力量仍在，尚且保持了有帝光仙王的水準之時，拚命一搏，向著魂河發難！

  即便這一行，真的死了，黑皇也無憾！只要能乾掉幾個仙王級別的黑暗大修！
  大不了，就同聖皇子他們一樣……戰死疆場，拖著詭異大敵寂滅，何嘗不是一樁美談……絕對不虧了……

  黑皇轉念，沒有任何的猶豫，意志果決，煞氣騰騰。

  他背負的帝屍，手提的殘鍾，仿佛有所感應，似輕輕晃動了一下。

  “大帝，你也在讚同我的決定吧？”黑皇自語，昂然站立，若遠古巨獸，黑毛飄動，仿似大道神則，能壓塌日月，碾碎乾坤。

  曹亞眼神微動，卻沒有告知隱情，無始大帝映照之身臥底天帝葬坑，擅自說破，只會導致極其可怕的後果，詭異仙帝，十分強大，任何的蛛絲馬跡，都很有可能醞釀萬界的徹底絕滅，再無生機！

  “天帝消失，大帝，你也離世，目下的我，雖非最強的成道姿態，不再具備準仙帝的神威，可殺戮一票仙王，還是做得到！”

  “血債血償！無數紀元了，也必須向魂河，討回往日的累累血債！”

  黑皇罕見的正色，沒有不著調，神情非常的鄭重，他的眸光，也異常地璀璨，甚至到了攝人心魄的地步，洞穿虛空，穿過魂光洞，垂落沉寂的魂河！

  曹亞心頭微震，黑皇的強大，即便早有所知，此刻卻依舊感到震駭！
  “縱只是外界投影殘魂和執念凝聚的黑皇，亦可怕得緊，保底是個無上巨頭，大概率，為帝光仙王的層次，其本體，更是準仙帝級別！”

  曹亞凝重，他的實力，和黑皇比起來，遜色遠矣，要追趕上亂古和荒古的群雄，臻至準仙帝的境界，仍需浩瀚光陰的積累。

  可本紀的發展，極大概率，是不會有著那麽多的時間的。

  “除了我自家的苦修以外，其他宇宙世界的自己……希望能出幾尊六星級巔峰……【一世之尊】、【仙葫】、【洪荒】、【星辰變】、【莽荒紀】等等大宇宙的我，就還是有那麽幾分希望的，並非是零……”

  “如果能有哪一位，證道七星級……唉，很可能只是白日做夢……”

  曹亞心下一歎，七星級，豈是如此輕易，便能證得的境界？！
  縱使有那麽一兩分可能性，亦需億萬載的沉澱，還得有其他自己的感悟，來觸類旁通，任缺其一……退一萬步講，且不說缺失某些條件了，即使全部滿足，依舊希望渺茫！

  曹亞只能說，保證努力與刻苦，成與不成，還得看未來的造化！

  “狗東西，你怎麽就突然想不開了？”

  突然，一個聲音在兩人身旁響起，曹亞側首，只見得虛空破裂，混沌霧靄噴湧，一具腐爛的屍體，憑空浮現，踏出界外的混沌，出現在了陽間。

  腐屍看著黑皇，歎了口氣，說道：“何至於此啊？伱都衰老到這種程度，無望恢復準仙帝的本質，就算去了魂河，又能有多大的戰果？”

  黑皇咧嘴一笑，道：“我就知道，你這無良道士，不會坐視不理！”

  腐屍翻了個白眼，狗東西，倒拿捏起他來了，等你死了，老子再去挖你的墳……

  腐屍想著，又是幽幽歎息，荒古群雄，不知多少豪傑，卻隕落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有許多未知下落，搞不清楚生死狀況。

  他就算想要挖墳，都已找不到墓穴了。

  此時，黑皇介紹道：“他是一個無良道士，離他遠點，免得死後都不得安生，要被他盜墓。”又向腐屍介紹了曹亞，述說相關情況。

  “原來是三天帝時代的大神通者！”曹亞拱手，知曉腐屍就是段德，荒古之前，曾為亂古的曹雨生、神話的渡劫天尊與冥皇，身份很多，相當複雜，可其立場，是毋庸置疑的。

  【完美世界】的曹亞，乃曹雨生長輩，【遮天】的曹亞，則和段德算得平起平坐，唯獨【聖墟】的他，遠遠落後，輩分實力，全部不如！

  不過，遮天三部曲中，雖各有一個穿越客，可彼此間，卻是平行時空，似是而非，實際上並無什麽聯系，這方面的所謂關系，倒也沒啥影響。

  “無量那個天尊！”腐屍稽首，瞧了瞧曹亞，結合黑皇所言，不由得點頭。

  “是個可造之材！數十萬載，便為宇究境中至強，比之仙古的十凶，全不遜色，也媲美荒古的紅塵仙！”

  “論起年歲，和你差不多的，是那幾位天帝，我昔日雖然亦為紅塵仙，可經歷過的歲月……呵，你連零頭都不到！”

  腐屍說著，嘿然一笑，他的年紀，和荒天帝差不多，葉天帝、狠人大帝、無始大帝，都是晚輩。

  旁邊的這條大狗，更是晚了他不止一個紀元！
  黑皇與段德，自後荒古時代，便臭味相投，一看腐屍神色，哪能不知其心中所想？
  當初打進仙域，又與萬界聯通，段德便多次倚老賣老，自認為老前輩，要去搞到手各種好東西，敲悶棍的活計，簡直就是超級能手！
  三天帝懶得理他，黑皇倒是與他爆發過不少嘴仗，導致雞飛狗跳！

  “我的前世，還在仙古年代，不比你早多了？無良道士，叫聲‘前輩大爺’來聽聽！”黑皇哼道，不甘示弱。

  “胡扯！”腐屍臉一黑，這狗東西，一直堅持他是仙古無終仙王收養的小狗子之轉世，在亂古年間，還曾與荒天帝等人，打過交道，後來才在荒古之時，再度輪回，並繼續跟隨著無始大帝，然後塵封過十萬年，於葉天帝崛起的時代蘇醒。

  曹亞在旁，啞然失笑，這兩家夥，一碰了面，果然就開始了吵鬧！

  “呦，小家夥來了，也很多年沒見了啊，怪想念的。”

  忽然，腐屍抬眼看向天邊，露出一個笑容。

  半空中的九六三，差點閃了腰，一腦門子黑線，手執一根破爛長矛，鏽跡斑斑，絲毫氣息也無，仿佛凡俗丟棄的一般。

  可在場三人都知道，這根破爛長矛，本質奇高，出自荒天帝的手筆！
  此為第一山殘存的底牌之一，為荒天帝的遺留，關鍵時刻，能爆發至高的殺伐氣，貫穿混沌諸天！
  腐屍望著長矛，有些懷念，荒天帝崛起之時，乃他第一世，亦是摯友，只可惜，荒天帝失蹤無數紀元，同後世的另一位好友——葉天帝一般，盡皆下落不明。

  “別叫得這麽親熱，我和你不熟。”九六三回懟道，手掌一晃，收了長矛。

  腐屍笑道：“哪能啊！我和荒天帝是兄弟，亂古年間，天庭建立時，我都進去呆過，你當初還穿著開襠褲到處跑，鼻涕都掛到了嘴邊……”

  “停！停！”九六三一臉不善，他是亂古天庭的八百子弟兵之一，修行的時候，石昊早就崛起，曹雨生亦是一方人道高手，實打實地說，的確算得腐屍的晚輩，可這種童年的糗事，就沒必要翻來覆去的說了。

  好歹已為仙王，他還是要點臉面的！
  腐屍嘿然笑著，倒沒有繼續講述九六三的糗事，畢竟有當世的晚輩在場。

  曹亞摸了摸鼻子，他很想說，其實在另一個平行時空，亂古年間，也有一個我，還是你倆的長輩！

  “別扯淡了，人都齊了，便可以出發，再拖延下去，指不定某些奸細和叛徒，就要喚醒魂河的高手了。”黑皇催促道，背負帝屍，迫不及待，想要殺入魂河！
  “這還是我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與詭異交鋒！”曹亞輕聲道，雖是鄭重，但也有些期待。

  原先在域外所殺的那些臥底和叛徒，要麽就是出身陽間，要麽為了適應陽間，隱藏身份，修行路做了大幅度的改動，卻並不具備完整詭異大修的能耐，存在很大的差別！
  “那群雜碎，殺不盡、斬不完，只要你沒死，就有得你殺的！”腐屍道，摩拳擦掌，縱非巔峰，也要同黑皇一樣，征伐魂河之敵！

  “師伯，等等我！”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撕裂虛空而來，風塵仆仆，衣衫襤褸，還喘著大氣，似乎累得狠了。

  “是你？哈哈，好，好！又有一個故人，仍舊活著！”

  黑皇與段德，皆是大喜過望，拍了拍來人的肩膀，激動不已。

  “嘿嘿。”來人摸著腦門一笑，額頭鋥亮，卻是個光頭男子。

  “花花！葉凡的徒弟之一！”曹亞心中暗道，花花是葉凡的徒弟，走的佛門之路，其人道行，亦然極高，或為仙王中的無上巨頭！

  在大環境合適，又有各種上乘功訣，絕學不缺的情況下，只要自家的資質悟性足夠，時間又充裕，那一路崛起，一般來講，並不是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

  當然，某些瓶頸關隘，十分難以突破，被卡住億萬載，甚至直到隕落，也都很正常！

  “我聽聞了陽間之變後，便從遙遠的另外一個世界，一路緊趕慢趕，跨越諸天，終於趕到了。”花花朗笑道，“要攻打魂河，我怎能不去？”

  “我等同行，即便最後死了，也要拖著七八十個詭異大修，一塊隕落！”段德道，戰鬥意志，越發的高昂。

  黑皇略略沉默了一瞬，問道：“這麽些年，你碰到了別的人嗎？”

  花花一改豪氣，輕聲回答道：“應該沒有了，頂多是一些後人或弟子，繁衍在各界。”

  黑皇聞言，不由歎息，他多希望，還有許多故人，在他不知的界域中沉眠，吞吐日月精華，療養傷勢。

  “也可能是我甚少在外行走，了解不多。”花花忽然又笑道，大多數的時間，他都在養傷，確實很少知悉萬界之事，這一回，還是陽間劇變，驚動了他留下的後手，故而蘇醒，一路往回趕！

  要不然，他可能還得繼續沉睡，要億萬載後，才能清醒過來。

  “唉，總比我們好了。”九六三苦笑道，“除了曹雨生……哦，現在是叫段德的這個無良道士，其他人，我連一個都尋不到！”

  一群人臉色浮現傷懷，亂古和荒古，包括其他的紀元，無數的天驕豪傑、神女聖女等，及至而今，就他們這大貓小貓兩三隻了，往昔的輝煌，早淹沒在了歷史的塵埃中，無法再現，徒留在世之人的無限悲慟。

  “如果天帝復活，以仙帝的大能，興許，可以映照歷史……”黑皇輕聲道，握緊了殘鍾，爪子很用力。

  “荒天帝、葉天帝、狠人大帝他們，應該仍舊在世，在我等所不知的地方，同詭異族群的仙帝和始祖大戰！萬界之外，如祭海等地，便是我等輕易不敢踏足的險地，存在什麽景象，都不足為奇。”段德道。

  花花也很苦悶，遙望魂光洞，隻低喝了一個飽含憤恨的“殺”字！

  一邊，曹亞沒有插話，權當是純粹的後世之人，無法插入史前高手傷感的話語中。

  “那些高手，的確是死了，就算荒葉二帝開辟奇異世界，去映照復活群雄，亦需億萬載，方可有望重現。”

  曹亞心內唏噓，萬界和詭異的戰爭，失敗了無數次，死傷難以計算，以荒葉二帝的神能，都要隱匿萬古，靜待時機，尋求最佳的破敵機會，尚無十足把握……

  詭異之強，曠古爍今！
  曹亞自然不會擅自開口，揭破了二帝的謀劃，導致一切布局，胎死腹中，以至於滿盤皆輸，成為千古罪人！

  正如幾尊天帝，背對眾生，隱瞞親友，暗中布局，圖謀顛覆詭異的統治地位一般。

  同為仙帝，他們才越發知曉詭異仙帝和詭異始祖的恐怖！
  絲毫的疏忽，都將導致生路的斷絕，功敗垂成！

  “還不到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