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朕真的不務正業》第540章 大明廷臣對皇帝使用了活字印刷術
   第540章 大明廷臣對皇帝使用了活字印刷術

  李開芳挨了廷杖沒死,是因為他是會試算學第一,他的兄友弟恭,他的仁義禮智孝,都是建立在這個前提下,才能獲得大明皇帝的勉勵,至於會不會有人整天到午門表演伏闕,朱翊鈞充滿了期待!

  不僅僅是朱翊鈞,宮裡的宦官,鎮撫司的緹騎都在等著。

  趙夢祐讓緹騎們打廷杖,緹騎們連老手藝都不熟練了,還得墊個墊子,因為手生了,畢竟十多年沒有廷杖了。

  萬歷年間的儒學士們總是少了一些勇氣,學學當初楊廷和父子,直接糾集260余名骨鯁之輩,大喊著國朝養士一百五十年,仗義死節就在今天,跑到皇極門前烏央烏央的伏闕,那樣才熱鬧。

  這次廷杖沒死人,朱翊鈞真誠的希望,儒學士們見到這個場面,可以鼓起勇氣來!
  來伏闕!來挑釁!來給朱翊鈞枯燥的日理萬機的生活,添加一些樂趣。

  “你可願意入格物院?如果不願,可以繼續入朝為官。”朱翊鈞詢問起了李開芳的去向,李開芳是雙榜進士,意味著他可以做雙向的選擇,如果他執意做官,那朱翊鈞也不會攔著,只是可惜了他的算學天才。

  大明的官僚和學者是合為一體的,這一點是生產力低下的必然,掌握了大量知識的知識分子,既是官僚也是學者,也讓大明的理工變得困難重重,只有技術,沒有科學,始終沒能形成系統性和公式化的知識體系,這就是遺憾。

  皇家格物院錄取算學進士,就是為了打破這一困局,分科治學不僅僅是在教學培養人才上,還體現在社會分工上。

  “學生願意前往皇家格物院。”李開芳也沒什麽好猶豫的,他很喜歡仰望星空,對世界萬物無窮之理充滿了好奇,對那未知的世界,充滿了向往。

  李開芳最喜歡的雜報集,就是格物院的《格物報》,上面總是記載著各種有趣的道理,探索人類認知的邊界,這是何等浪漫的事兒。

  “好!一個很聰明的選擇。”朱翊鈞露出了笑容。

  李開芳就是千金買馬骨的那個馬骨,哪怕是他一生什麽成成就都沒有,那也足夠了,他的會試第一,他進入格物院,就是榜樣作用,可以讓大明學子們,看到另外一條路,知識的最高殿堂,不只是翰林院,還有格物院。

  李開芳這個雙榜提名的人,能夠選擇皇家格物院,那麽算學金榜的前五十名,也會在模范作用下,選擇進入格物院內。

  在李開芳的帶動下,算學金榜的前五十名,最終都選擇了入格物院備選,至此,皇帝增設算學進士五十員,得到了貫徹,成為了大明科舉的定製。

  鬥爭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增設這五十額員。

  朱翊鈞心情極好,溜溜達達的回到了文華殿,繼續研究自己手中的遊龍號去了,根據遊龍號的海測,大明會在量產版上進行深入的優化,一年十二艘的產能,會讓大明在海貿上徹底站穩優勢地位。

  海瑞離開國子監後,就去尋王崇古,結果沒找到,王崇古去了西山煤局,不在京師,王崇古很少在文淵閣坐班,也很少在刑部坐班,多數時間,王崇古都會在廷議結束後,前往西山煤局和永定毛呢廠坐班。

  一直到了晚上,王崇古才趕在了城門關閉之前,進了城,因為有馳道的緣故,王崇古才能如此快速的來往,從西山煤局到大明京堂的馳道,也是大明當下最為繁忙的馳道,羊毛入廠、宣府大同來的鹼面入廠、各地鐵料入廠、毛呢、蜂窩煤、焦炭、鐵器出場,京西生產的鐵鍋,行銷海外,供不應求。

  單算從京西馳道這一段,鈔關抽分局其實已經把京西馳道的成本完全收回,今年開始,這條馳道就已經開始盈利了。

  但馳道總體的項目,還是虧損嚴重,這就是國朝了,有些馳道,虧錢也要修,如果是以利潤為導向,那麽虧錢的不要修,一些地方永遠不會擁有馳道,就永遠會處在貧困之中。

  “爹,海總憲過來了。”王謙給父親倒了一杯茶。

  王崇古也沒顧著喝茶,直接站了起來說道:“快快有請。”

  海瑞很少違反宵禁,雖然大明京師的宵禁政策,早已經有些名存實亡了,尤其是對朝廷大臣而言,校尉們哪裡敢管大臣們入夜後的活動?但海瑞很少違反這種規矩,顯然是有重要的事兒。

  海瑞和王崇古互相見禮,在書房坐定,開始寒暄。

  “所以海總憲是來找我,是問鼎建反腐的事兒?”王崇古搞清楚了海瑞的來意後,面色凝重的問道。

  海瑞點頭說道:“嗯。”

  這方面的經驗,只能詢問貪官了,海瑞在這方面經驗不足,鼎建大工反腐,對海瑞而言是個新的課題,同樣也是新的業績增長點,貪官就是海瑞的指標。

  “這裡面的門道那就多了去了。”王崇古沉默了片刻,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大體上分為了四個方面,卡吃拿要,這四個方面不是單獨使用的,而是循環往複,靈活選用。”

  王崇古以嘉靖三十六年,大明皇宮三殿兩樓十五門俱災,也就是中軸線建築一體被燒毀而後重建為例子,和海瑞詳細的講解了下裡面的門道。

  海瑞聽得一愣一愣的,居然還能這麽做!

  卡就人為設限,人都是自私的,但凡是手裡攥著那麽一捏捏的權力,都想著變現,這種現象普遍存在,卡的設限,還是隱形的設限,就是裡面的門道和規矩,不為外人道也,懂的都可以入門,不懂就只能在門外徘徊。

  而吃,就是吃吃喝喝,不是為了那口吃的喝的,而是人情往來,比如這個喝,沒有國窖,你連請人都請不了,人情往來,飯桌社交,在鼎建大工裡,更加常見,喝到位了,你沒有資質也是你的,喝不到位,你方方面面都合格,也不是你的,這裡可以獲得情緒價值,同樣可以收獲一個日後可以繼續利用的人脈網。

  而拿,除了受賄之外,就是順手牽羊,這鼎建大工就是個金山銀山,你不拿有的是人拿,所以大家都一起拿,這受賄是講藝術的,拿銀子不是直接拿,那多有辱斯文!多數的拿,都是通過經濟買辦掮客,經紀買辦們居中溝通往來,事成之後,銀子也不會直接到人的手裡,而是不存在的遠方表親出面拿走這筆銀子。

  而要,就是索賄,沒有人會明目張膽的索要,但一旦項目推動過程中,突然橫生阻力,懂事的人就應該知道,有人要東西,具體要什麽、要多少,都要自己去衡量,就像王家屏在兩廣那樣,習慣了殷正茂、凌雲翼直接索要認捐的兩廣縉紳遮奢戶們,對什麽都需要去猜的王家屏,那真的是受不了。

  要殺要剮給個準話。

  之所以索要這個環節,要欲蓋彌彰,要欲擒故縱,要遮遮掩掩,就是不明說,又回到了卡這個方面來,規矩模糊化就掌握了解釋權,好處就是利益最大化。

  這就形成了一個循環,規則的模糊化,有利於設限,設限有利於聚集可以謀利的工具人,而拿這個環節,就是收獲,要則是規則模糊化。

  當一個官吏能夠熟練使用卡吃拿要這四個技能的時候,就是成熟的時刻了。

  王崇古笑著說道:“大體而言,就這四個方面,具體的話,那門路就多了去了,其實吃點喝點拿點要點,這沒什麽,工程上的事兒,這都正常,最大的問題,還是層層撲買,這才是最要命的事兒。”

  “卡吃拿要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海瑞愕然,他多少有點低估了這鼎建大工反腐的難度。

  卡吃拿要的邏輯十分嚴密,現在居然還有更加嚴重的問題。

  王崇古素來都是這樣的,他主持的大工鼎建,都是抓大放小,工程質量必須保證,窮民苦力每日口糧和勞動報酬必須下發,至於其他的,他就是再能乾,也無能為力了,能保證工程質量,能保證窮民苦力能拿到工錢,已經是王崇古的極限了,中間的人拿多少,他也很少去管。

  讓王崇古在鼎建之中,恨得咬牙切齒的就是層層撲買和轉包,這意味著工程質量無法保證,同時勞動報酬的下發,過了太多次手,最終導致了乾完活的苦力,拿不到錢。

  工兵團營的出現,某種意義上就是王崇古受夠了這種層層轉包的不可控,才自己拉了一隻建築隊,仿照京營的建制,進行了規劃,再加點官廠團造的生產法,隨著工程越來越龐大,最終成了現在的模樣。

  一開始只是為了方便鼎建大工。

  層層撲買代表著每多一層,就多一層的貪腐,層層轉包,代表著權責不明,不斷的轉包,追責困難的同時,涉及的方面太多,調查困難,踢皮球就成了常態,你去找誰都是不歸我管,最終時間一久,就沒人關切了。

  拖字決,就是鼎建大工裡,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惡事,層層撲買和轉包,就是鼎建大工裡,最大的惡。

  王崇古總結的說道:“一旦層層撲買超過了三層,那這個工程就會變得前途未卜,一旦超過了五層,這個工程必然無法完成,與其反貪,不如抓這個層層轉包,只要能夠權責清晰,卡吃拿要那點事兒,我覺得不是問題。”

  “把主要精力放在層層撲買上,也是反腐抓貪,其實多數卡吃拿要,都是通過層層撲買實現的。”

  “陛下講,輕重緩急,這層層撲買為重急之務也。”

  王崇古在盡量說服海瑞,他講的其實是水至清則無魚。

  他其實不喜歡海瑞,因為根本不是一路人,在王崇古看來,海瑞就是那種眼裡揉不得沙子的骨鯁正臣,和他這個僭越聚斂佞臣,根本就說不到一塊去,海瑞來問,王崇古就照著自己的理解,進行了一番解釋,至於有多大的效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謹受教。”海瑞聽完了王崇古分享的經驗,可謂是收獲滿滿。

  “額,海總憲覺得王某說的有幾分道理?”王崇古極為驚訝的問道,海瑞居然認同了他的說法,這讓王崇古格外的意外。

  “反腐稽稅,也是需要成本的。”海瑞搖頭說道:“只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影響更惡劣的事情上。”

  實踐告訴海瑞,想要這天下哪裡都是乾乾淨淨,那不現實,他只能要求自己乾乾淨淨,也只能做到自己乾淨,而且從矛盾說的角度出發,就是抓主要矛盾,在緩解了主要矛盾的時候,次要矛盾會得到順帶的解決。

  鼎建大工涉及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不如抓大魚,然後拔出蘿卜帶出泥,反腐效率更高。
    輕重緩急,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海瑞還是能夠分得清的。

  “原來海總憲也是循吏。”王崇古笑著說道:“都是為了陛下辦事。”

  “自然。”海瑞沒有糾正王崇古的話,的確是為陛下辦事,但也是為大明辦事。

  馳道的修建,陛下其實賺不了幾個錢,真的賺錢,多去海外弄點種植園來錢的速度更快,說到底,陛下心裡裝著天下黎民,所以政令上,還是以建設大明為主。

  京開馳道可是真正的陛下自掏腰包修的馳道,陛下不掏這筆銀子,也沒有人指責陛下。

  但王崇古說的也沒錯,陛下心懷天下,陛下=大明,在陛下身上,是成立的,在道爺和隆慶皇帝身上,是不成立的。

  自萬歷元年以來,皇帝沒有從國帑要過額外的一厘錢,甚至幫國帑度過難關,連利錢都不要。

  陛下借錢給泰西時,利息要的高利貸看了都豎起大拇指,展期的玩法,連大明勢要豪右都的說一聲,朘剝,還是得看陛下。

  “我這裡有本奏疏,海總憲看看要不要一起聯名上奏。”王崇古抖了抖袖子,從裡面拿出了一本奏疏,海瑞看完之後,眼前一黑,多少有點沒繃住。

  這奏疏的內容極為炸裂,是萬士和搗鼓出來的,送到了王崇古這裡,問王崇古是不是要聯名上書。

  海瑞想了想,還是在這三本內容大致相同的奏疏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選擇了告辭。

  這本奏疏在大臣手裡兜兜轉轉,最後送到了文淵閣,而後送進了通和宮的禦書房。

  朱翊鈞看完了奏疏,也是一臉呆滯的問道:“這裡面怎麽還有海瑞、沈鯉的名字?”

  “海總憲去尋王次輔問這鼎建大工反腐的事兒,王次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完了經驗後,就拿出了這本奏疏,海總憲不簽也得簽,否則日後,海總憲還怎麽去詢問王次輔呢?”

  “少宗伯是禮部堂上官,這奏疏出自禮部,部議通過,少宗伯自然要簽字。”馮保說明了其中的詳情。

  海瑞是被強行綁到一起的,但凡是這種事海瑞大多數時候都不參與,這次是碰到了,躲不過,隻好簽字,沈鯉更是當事人,躲不過去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寫好自己的名字。

  奏疏的內容,大抵可以歸結為一句話,那就是大明廷臣聯合對皇帝使用了活字印刷術。

  五龍馳道要變成了六龍馳道,修往開封的馳道,本身就是京廣馳道的一部分,前期的繪測和規劃工部早就做好了,就等銀子到位後,開始征召民夫,甚至連官廠的選址都確定好了位置,這個時候一個問題就出現了,馳道需要指示標牌。

  比如北京西站、西直門、煤市口、菜市口、德勝門、北大營這些都需要掛牌額,每一個牌額都讓陛下親筆題寫,那是浪費皇帝時間。

  那麽指示標牌全部用朱翊鈞的大字,挑選出來寫好的字,組成指示標牌牌額,就成了禮部給出的答案,陛下大字素來喜歡俗文俗字,而且讀書這十多年來,字體極為規范,極其容易辨認的同時,還能將忠誠二字,寫滿馳道的每一個角落。

  忠誠!

  將陛下這些年寫的字,都收集整理起來,活字印刷,這很有可能創造出一種類似於隸書、楷書、館閣體這類的字體來。

  禮部動心起念也不是單純的為了拍馬屁,主要是陛下的字體沉穩中帶著銳利,好看的同時,也確實適合辨識。

  這奏疏的內容,海瑞、沈鯉之類的人,一向是敬而遠之,畢竟是諂媚的行徑,這次趕上了,一報還一報,這官場上也是講人情往來的,王崇古幫忙,海瑞不幫忙,那日後就沒人幫海瑞了。

  這本來是個會被人噴的體無完膚的做法,但有了海瑞、沈鯉的加入,事情就變的不太一樣了。

  畢竟海瑞是骨鯁正臣,沈鯉是第二骨鯁,二人算是用自己個人的名聲,維護了廷臣們的名聲,規范書寫,方便辨認,這怎麽能是媚上行為呢?這分明是為了大明變得更好!

  “這些個讀書人拍起馬屁來,當真是不知廉恥!一天天正事不乾,淨琢磨著這點事兒。”馮保一臉嫌棄還帶著些憤怒的說道,大明外廷大臣搶了內監的活兒,馮保不生氣才怪!
  宦官居然在拍馬屁這件事上輸給了外廷,實在是讓馮保氣不打一處來,這種拍馬屁上的落後,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新辟之地,各地朝向京師的門都叫通和門這件事。

  讀書人真的用心拍馬屁的時候,宦官根本就不是對手。

  “下章禮部用隸書吧,就不必用朕的字了。”朱翊鈞想了想還是否定了這本奏疏,他主要是怕社死,走到哪裡都看到自己寫的字被掛的到處都是,多少有些尷尬。

  倒不必擔心有人模仿皇帝的筆跡偽造文書辦壞事,公文裡最重要的是印章,而不是字,絕大數人都不知道,皇帝的章是三寸,一品二品為兩寸五分,以下每一級減一分,官越小,章越小,偽造印章可是個技術活,當然也很刑就是了。

  朱翊鈞也在長大,他的字體也在變,變的更加大氣磅礴,變得更加銳利。

  而且這種事要反覆推辭兩次,然後在群臣相請的情況下,朱翊鈞作為皇帝,用一副‘都是伱們害苦了朕’的樣子答應下來,才算是符合禮法和中庸之道,他也不想的,都是朝臣們反覆請命。

  朱翊鈞選擇了推辭,禮部很快就把第二封早就準備好的奏疏,送到了通和宮內,再次被否定後,禮部當天就把第三本諸部明公簽好的奏疏送到了宮裡,朱翊鈞勉為其難的將奏疏留中一天,第二天發還文淵閣,十分‘無奈’的同意了禮部所請。

  馳道所有沿路的指示標牌,都會采用皇閣體,就是皇帝還在讀書時候的字體。

  萬士和再一次被罵的狗血淋頭,見過拍馬屁的,就沒見過這樣拍馬屁的,乾脆也不要叫萬軟骨了,叫萬無骨好了,還連累著海瑞、沈鯉的名節一起受損!大宗伯萬士和根本不作回應,他忙著呢,哪有功夫回應這個?反正陛下最後答應下來了。

  禮部諂媚,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乾出這種事來,也不稀奇,關鍵是奏疏上還有海瑞、沈鯉這種骨鯁之臣的簽名,就讓批評變得尷尬了起來,這兩位的名聲可是極好的,所以仕林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就當這件事從未發生好了。

  皇閣體,是一個插曲,科舉還是坊間關注的頭等大事。

  會試之後便是殿試,殿試分為了兩場,一場是經學,一場是算學,倒是算學那場進行的時間更久更長,皇帝更加注意,五十個算學進士,最終只有二十一個人通過了格物院的遴選,其余二十九個人,都將前往皇家理工學院任教,可以任教時候,繼續備考皇家格物院。

  有些不是天賦有限,而是沒有經過系統的算學教育,才不會一些題的解法,甚至連見都沒見過,經過系統學習後,這些人考入皇家格物院的幾率很大。

  朱載堉、邢雲路對李開芳滿意的不得了,都是算學一道的天才,自然有許多的共同話題。

  京師極為熱鬧,金榜題名者自然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落榜之人,則是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的落寞。

  五千舉人雲集京師,最終只有三百五十人成為了新科進士,其余都是失敗者。

  而朱翊鈞拿到了戶部寫的一本奏疏,這本奏疏是階級論第一卷的延伸,將窮民苦力和鄉賢縉紳進行了明確的區分,究竟什麽樣的人家才能稱之為鄉賢縉紳?

  貧佃民,一戶田畝不足五畝之地,一口人不足一畝之家,就是赤貧佃戶;農戶,則是一戶田畝不足二十畝,每口五畝地為農戶;上農戶,一戶田畝不足五十畝,每口十畝左右為上農;中人之家,則是一戶田畝不足百畝,每口不足二十畝為中人之家。

  這個范圍內,都是窮民苦力的范圍,連中人之家都是如此,中人之家勉強能算作是寒門了,但一旦有天災人禍,土地黔首,中人之家仍然會快速向下滑落,就比如李開芳的父親沒有病逝之前,就是中人之家,久病纏身,中人之家變成了生計都沒有保障的赤貧。

  只有一戶田畝超過了三百畝,每口五十畝以上的殷實戶,才有資格稱之為小富即安的鄉賢,一戶田畝超過了千畝,每口過百畝,才算縉紳。

  這是一個非常明確的劃分,以此來劃分,大明已經完成普查丁口和清丈的山東、南直隸十四府、北直隸等地,貧佃戶、農戶、上農佔比為86.64%,中人之家佔比為3.08%,鄉賢縉紳及以上,為10.28%,這符合之前戶部對大明整體情況的預估,即天下八成赤貧,鄉野之間九成八的農戶都處於破產邊緣。

  部分上農、中人之家,拚盡全力,也能夠供得起一個脫產的讀書人。

  戶部上這道奏疏,只是陳述現狀,既沒有說存在的問題,也沒有說解決的辦法,意思也很明確,大明的確在日新月異的發生著變化,但情況依舊不樂觀,隨著萬歷維新的持續推進,根本性的矛盾出現在了朝廷的面前,大明再次偉大的道路,道阻且長。

  大明已經足夠好了,大明新政是不是可以停下來呢?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因為此時停下來,就意味著,新政的一切都會毀於一旦,新政不能退,不能停,因為身後就是萬丈懸崖,身後是豺狼虎豹。

  新政在持續推行,一則好消息傳到了京師,在船塢裡的飛雲號,終於開始準備下水了。

  飛雲號是基於快速帆船設計的風帆戰艦,整個船隻就是為了戰爭而生,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大明具備風帆戰艦的製造能力,意味著大明可以進行遠洋作戰了,這一點對大明開海非常非常重要。

  風帆戰艦相比較商舶更加複雜,而且由於存在大量火藥,如何進行保管和管理,形成戰鬥力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這也是世界上第一艘風帆戰艦,它的下水標志著大明開海,正式看向了全球。

  商舶販貨四洋,是需要武力去保護的,否則數量眾多的種植園,也不過是案板上的肉。

  (本章完)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