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皇帝的決定是對的。”
“但結果讓他失望了。”
不用蘇悔往下講,其他兩人也都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麽。
那場侵襲朝堂和江湖的紅蓮業火,燒掉了一切。
蘇悔微微抬頭,目光放空,像是能見到那位自己從未謀面過的父親一般,他隻覺得父親那關懷愛護的目光穿透時間與空間,與他對視。
“他一生都在維護秩序,但直到最後才發現,原來,皇帝的存在,才是最破壞秩序的那一個!”
“噗!”此言一出,顧封差點又把嘴裡的茶水噴出來。
“……咳咳咳!”
“我說,你就這麽當著你二師兄的面說這話,真的好嗎?”顧封掩嘴嗆咳,面容古怪地瞅著這兩人。
顧川行抬頭,露出真誠的微笑:“沒關系的,說實話,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他現在可是非常想弑君呢!
“咳、咳咳咳咳!”顧封嗆得更厲害了。
這下他徹底沒話說了。
“你們兩個……厲害!”
顧封還能怎麽辦,只能對著自家兩個師弟猛點頭。
他低頭喝茶,在心裡暗道。
他們幾個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到底是從誰那裡學來的?
……
陳墨坐在靠窗的椅子旁掰草藥,偶爾抬頭看一眼對面的茶樓。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幾個做師兄的都不知道去把魚兒帶回來,就那麽放心小師弟一個人在外面,也是心大!”
“放心,不會有事的。”
溫一青掰斷手裡的根莖,放進另一個筐裡,隨口應了一聲。
收斂了一身戾氣的溫一青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他對面幫他掰,乖巧恭順地簡直就好像是他的另一個徒弟一樣,即使是手背蹭到了根上的泥土,也不嫌棄。
他眼角一挑,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對面的那座茶樓。
雖然他和白真一樣,也不承認這幾人是陳墨的徒弟,但名義到底是有幾分關系,知道陳墨在意,所以,他便分神看顧著的。
這點距離對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你這越來越明顯了啊,你是希望我探究呢?還是希望我當做沒看見?”瞥了他一眼,陳墨相當好商量地問道。
溫一青低頭笑了一聲,手裡的動作不停:“隨你喜歡。”
陳墨側眸看他,挑了一下眉。
這麽隨便?
“既然你不著急,那就……隨緣吧。反正答案早晚會揭曉的,先讓你保留一點神秘感。”
見自己身前的原材料已經空了,陳墨將手裡最後的幾片葉子丟進筐裡,高興地拍了拍手裡的塵土。
“好了!應該差不多了!”
溫一青面前還有一些,他抬頭,視線在這些草藥上轉了一圈:“這些就夠用了嗎?”
陳墨在心裡大概估算了一下:“夠了!質到了就行,量不需要那麽多。”
這藥可不是越多越好,講究一個適量。
“這局也不是很難破嘛!”陳墨悠然地倚在椅背上,隨手拿起之前天機閣主送給他的藍色封皮的本子。
溫一青井然有序地處理著藥材,一點也不介意陳墨休息,他自己獨自在那忙,甚至還能分神回應:“因為是你,若是換成其他人……你瞧茶樓上你那幾個徒弟,怕是要愁禿了頭!”
不說其他的。
光是那些中了毒的百姓,不死上個十幾萬,這事根本沒法收場。
而一旦這些人的死亡被皇帝扣在了顧川行或者顧封的頭上,他們絕對會被罵死,還是青史留名的那種。
當然,是遺臭萬年的罵名。
“真是江山一局棋啊,眾生皆在局中。”陳墨翻著手裡的冊子,搖了搖頭,“不過,我下棋的水平真的不怎麽樣,君子四藝,琴棋書畫,我也就琴拿得出手。”
溫一青當然知道他彈琴彈得好,接話道:“下次見面,我給你一把琴你。”
“送我的?”陳墨從書中抬起頭。
“不,物歸原主罷了。”溫一青也不詳細解釋,只是對著陳墨笑了一下。
“哦。雖然你總是說你不在意我到底探不探究,但你卻次次都在引我好奇,這種不動聲色的引誘,也不怪他們叫你魔教教主,確實有點像。”陳墨似笑非笑地戳穿他的把戲。
“有什麽想說的就不能直接和我說嗎?非要那麽委婉迂回?萬一我聽不懂怎麽辦?”
溫一青折根莖的手略微一停頓,眼神閃了閃,跳過這個話題:“你手裡看的是什麽?”
陳墨展示了一下:“天機閣主給我的八卦小冊子。”
“八卦?小道消息?”溫一青額角挑了挑。
陳墨也眉眼一彎,笑出了聲:“那換個名字——《天機閣搜集的有關歷代皇室的情報》,這樣如何?是不是感覺價格一下子就提上去了?”
溫一青:“…………”
有點微妙。
“好了。”溫一青面前的草藥也處理完了。
陳墨把本子放在一邊,站起身來。
“很好,那接下來,我的戰場要開始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出門前遙望了一下窗戶外的茶樓。
徒弟們。
棋局快結束了!
就看最終誰才是贏家!
……
“報!”
顧川行眼神一凝,迅速轉頭,道:“說!”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