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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血脈》第一百六十四章 瘋了吧
“小時候,當裡斯班伯爵告訴我的時候,我一直以為那不過就是傳說。”

 “不會比天空王后,比神殿裡的諸神雕像更加真實。”

 摩拉爾用泰爾斯從未見過的複雜眼神望著後者。

 泰爾斯認得那個表情。

 那是方才塞米爾發誓失敗後,小奎爾·巴尼臉上的表情。

 失落、空洞、痛苦、後悔。

 還帶著幾分迷茫和無助。

 “然而,我們家族代代相傳的故事是真的……”

 他死死盯著少年,頭顱微搖,胸膛起伏。

 如同再也不認識這位曾經短暫與他同生共死,來回歷險的同伴。

 那個與他同命相憐的異國王子。

 面對摩拉爾的弩箭,泰爾斯唯有咬緊下唇。

 那一刻,似乎連胸口的疼痛都已不再重要。

 他能說什麽?

 他該說什麽?

 “……災禍是人,或者看著像是人的怪物。”

 摩拉爾的眼神不離目標,手裡的弩箭忍不住微微顫抖。

 “它們像我們一樣呼吸,一樣進食,一樣行走,一樣生活在大千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一舉一動,形神俱似。”

 他下意識地喃喃道,語氣縹緲。

 好像在複述很久以前的古老故事。

 “但他們終究不是我們。”

 “他們終究會撕下面具,露出原形,開始毀滅和屠戮。”

 泰爾斯下意識地收緊胸口的拳頭。

 摩拉爾的眉頭慢慢收緊,後退一步,似乎不能相信自己所面對的一切。

 他咬緊牙齒,狠狠吸了幾口氣,腦中閃過方才的場景:

 “你就是這樣的,不對嗎?”

 “就像剛剛?”

 靠在牆上的泰爾斯沉默了一會兒。

 他臉色灰敗,在紅彤彤的火光下也毫無起色。

 他們終究不是我們。

 他們終究會撕下面具。

 泰爾斯幽幽想起每一次的失控和叩門,想起那個如同知曉了一切的夢中泰爾斯,以及每次回過神來後面臨的後果。

 “我不知道。”

 過了很久,泰爾斯才用一種如在夢中的語氣,哀傷地道:

 “即使對我而言,這個問題也充滿了迷霧。”

 摩拉爾也沉默了一會兒。

 幽深的地牢裡,一時只聽得見兩人的呼吸。

 直到空氣裡響起摩拉爾吃吃的冷笑。

 “所以,在耐卡茹王交過手的災禍裡……你是哪一個?”

 泰爾斯稍有失神。

 只聽摩拉爾用最嚴肅和忌憚的語氣,咬字開口:

 “王災?”

 “噩災?”

 “血災?”

 “秘災?”

 “先災?”

 每說一個詞,摩拉爾的神色就嚴峻一分。

 這些只在沃爾頓家族的傳說裡出現,他卻從來不以為然的詞組。

 災禍。

 聽著這些陌生而奇怪的名詞,泰爾斯輕輕蹙眉。

 直到摩拉爾單手舉著臂弩,咬出下一句話:

 “抑或你乾脆就是眾災之首——‘諸神克星’?”

 諸神克星。

 聽見這個似曾相識的綽號,泰爾斯的胸口又是一疼。

 少年不再看向摩拉爾,他低下頭來,半是釋然,半是落寞地開口:“都不是。”

 “我是個……”

 “新人。”

 摩拉爾停頓了一瞬。

 “哈。”

 他的肩膀微晃,笑聲有些淒然,連著火光和弓弩也在顫栗。

 “所以你們就像白刃衛隊一樣,還有新人……”

 話語帶著淡淡諷刺。

 在不知是何滋味的心情裡,泰爾斯努力勾起嘴角。

 “是啊。”

 “魔能師,災禍。”

 思慮所及,他略略走神,語氣失落:

 “一切就像噩夢一樣,無論你在平時擠出多少笑容,鼓起多少勇氣……”

 “但夜深人靜,午夜夢歸時,它總會回到你眼前——”

 摩拉爾的弩機微微一顫。

 “夠了。”

 “災禍。”

 他打斷了泰爾斯的話,死死盯著後者,眼神陌生,嘴角生寒,手上青筋凸出:

 “你知道無論是哪一個神殿,哪怕再破敗再式微的教會,都在警告每一位埃克斯特國王:滅世的災禍終將卷土重來,像當年毀滅最終帝國一樣毀滅我們嗎?”

 泰爾斯沒有看他,只是閉起眼睛:

 “我……”

 可摩拉爾不準備讓他回答。

 努恩之子咬牙開口,捏在弩臂上的手指死命用力,強自壓抑著無處可放的複雜情緒:

 “你知道每一個沃爾頓自小就被教導,終結之戰裡,耐卡茹和他的同儕們是頂著怎樣的恐怖和絕望、犧牲和傷亡,才奇跡般逆轉寒風,擊敗瘋狂邪惡的災禍,建立埃克斯特的嗎?”

 泰爾斯沒有睜眼,他勉力扯起嘴角:

 “是麽。”

 星辰王子感覺得到,鼻子的血已經止住,而自己全身的力氣在獄河之罪的緩慢浸潤下慢慢恢復,胸口的疼痛也在逐步緩解。

 至少,他應該可以自己站起來了。

 但不知為何,面對著憤然望著他的摩拉爾,面對那把看似搖搖欲墜的時光弩……

 泰爾斯突然失去了站起來的動力。

 這就是災禍。

 就是自己。

 以及自己的未來。

 他灰暗地想。

 一個久違的可人女聲,從他的耳邊響起。

 【你正在不幸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魔能師,這不是天賦或祝福……是詛咒和厄運。】

 聽著摩拉爾痛恨而粗重的呼吸聲,那一刻,泰爾斯突然覺得……

 好累啊。

 就像在做一個耗盡精神的長夢。

 他有些……不想再站起來了。

 【所以,這就是我們的結局了。】

 地牢裡,火把再次爆出一個火星。

 “是你嗎?”摩拉爾冷冷質問道。

 泰爾斯仍舊閉著眼睛:

 “什麽?”

 摩拉爾看著面色淒然的泰爾斯,心中的憤怒和質疑同時燃燒起來。

 “六年前,龍霄城……那些傳說中的怪物們不會無緣無故出現。”

 只見摩拉爾咬緊牙關:

 “告訴我。”

 “我父親的死,包括你遮遮掩掩的‘毀掉半個龍霄城’……”

 “都跟你有關嗎?”

 他不知不覺提高了音調,加重語氣:

 “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

 泰爾斯眉毛一顫,下意識地睜開眼睛。

 他呆怔地望著摩拉爾的雙眼。

 那憤怒、痛苦、猶疑,滿布血絲的眼睛。

 泰爾斯的思緒慢慢飄遠。

 飄回那一夜的龍霄城。

 啊,是呢。

 破碎的屋簷。

 斑駁的斷壁。

 遍野的死寂。

 那些……他以為能拋諸腦後的東西。

 他渾身一顫,這次卻不是因為疼痛。

 而是因為他的內心忽然揪緊。

 因為那些無法逃避的事實。

 一秒後,泰爾斯失神地吐出那個詞:

 “是的。”

 摩拉爾的手臂越來越緊。

 “那一夜。”

 “那個災禍,還有多頭蛇基利卡,”頂著對方的眼神,泰爾斯顫聲道:

 “它們會去龍霄城,會害死那麽多人……”

 泰爾斯痛苦地閉上眼睛:

 “都是因為我。”

 “我。”

 寂靜。

 一時間,連摩拉爾的呼吸聲都凍結住了。

 噠啦!

 火把摔落地面的聲音。

 下一秒,泰爾斯隻覺得領口一緊,整個人就被怒不可遏的摩拉爾單臂提了起來,一把按上牆壁!

 砰!

 少年悶哼著忍受胸口的滯澀感,突然下巴一痛——時光弩已經被摩拉爾推到泰爾斯的胸口上,直指他的頭顱,凸出的箭尖貼上泰爾斯的皮膚,帶來陣陣刺痛。

 泰爾斯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摩拉爾。

 後者面色猙獰,呼吸粗重,牙齒緊咬,手臂上的肌肉和脖子旁的青筋無比明顯。

 就像狂怒的獅子。

 就像……那位曾經的北地國王。

 “你怎麽敢!”

 摩拉爾低聲咆哮著,泰爾斯感覺到前者的肌肉在顫抖。

 他左手扯住少年的衣領,右手和右肩頂住弩機。

 時光弩上的弦線無比緊實,蓄勢待發。

 擇人而噬。

 只見摩拉爾死死壓著如火山般的痛恨和怒意:

 “你這個該死的……你知道你背負的是什麽樣的罪孽,會帶來怎麽樣的災難嗎?”

 但泰爾斯只是眼神沉寂,恍若無神地任由摩拉爾威脅著他的生命。

 “你怎麽還敢接近他們?”

 “你怎麽敢接近龍霄城,接近埃克斯特,接近父親,接近……阿萊克斯!”

 摩拉爾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中滿布紅色。

 “接近她的國家,她的人民!”

 “我的人民!”

 摩拉爾渾身顫抖,近乎失控。

 “把自己的一身厄運和不祥,把血色之年那樣的不幸帶給他們!”

 “你知道,你的存在,就是一切禍亂之源嗎!”

 泰爾斯下巴又是一痛,他感覺得到:弩箭的尖端在顫抖之下,已經刺穿了他的皮膚。

 阿萊克斯。

 這個名字比弩箭更快一步,刺入他恍惚的大腦裡。

 不。

 他說的是……她。

 小滑頭。

 虛幻的回憶裡,那個帶著夾鼻眼鏡的明麗女孩轉過身,輕掩嘴唇,帶著淡淡的訝異和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他。

 【你要帶我走?帶我回星辰?】

 那一瞬,他近乎渙散的思緒為之一清。

 泰爾斯從齒縫裡吸進一口氣,罔顧下頷的疼痛,用力道:

 “我知道。”

 摩拉爾依舊緊繃著神經,怒目以待,仿佛下一刻就要扣動扳機,刺穿泰爾斯的頭顱。

 只聽少年苦澀地道:“我比你清楚。”

 “事實上,我比每一個人都清楚。”

 “從那一天開始,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我都知道。”

 盾區裡,每一雙欲呼吸而不得的眼神。

 多頭蛇下,每一個哭喊著逃命的聲音。

 龍霄城中,每一具冰冷死寂的屍體。

 而自己只能跪在路中間,抱著懷裡唯一溫熱的生命,淚流滿面,瑟瑟發抖。

 他握緊了拳頭。

 這些都是屬於他的……

 他的血債。

 更是因他而起,是他生命裡的每一個選擇累積之下,所帶來的後果。

 是他必須正視的東西。

 不是簡簡單單一句“本意非此”或“迫不得已”,乃至“不是我的錯”地歸咎他者,或更令人作嘔的一句“可惜但必要的犧牲”,就能淡然忘卻,就能安心逃避的責任和重擔。

 至少,他不能。

 “對不起,”泰爾斯緊閉眼睛,帶著滿心的落寞和悲哀,輕聲開口:

 “對不起。”

 摩拉爾的呼吸越發加重。

 泰爾斯的領口被扯得更緊了,他甚至能感覺到在弩箭的威脅下,一滴鮮血從脖頸上流下。

 很久之前,泰爾斯就想過類似的場景。

 但是在那些設想裡,他面對的都是一大群人,一整個世界,無論認識也好,陌生也罷,他們都模糊了臉孔,對著身為怪物,對著帶來無數災難的他指指點點。

 現在,他想——他已經很幸運了。

 不是麽。

 想到這裡,泰爾斯心中釋然。

 他輕輕地睜開眼,平靜地看著眼前的摩拉爾,看著後者積壓在眼底的憤怒和悲傷。

 摩拉爾……

 他淡淡地想道。

 不知道……

 當這個用笑容掩飾沉重,用幽默覆蓋哀傷的勇敢王子,當他一步一步孤獨走在天涯之遠,飄蕩在海角之邊時……

 當他望向他感觸複雜的北地方向,望向拋在身後的故鄉時……

 當他得到龍霄城遭災,父親暴斃的消息時……

 是怎樣的心情呢?

 “下手吧,”泰爾斯的心情徹底平靜下來,嘴角扯出微笑:“我準備好了。”

 對方依舊雙目通紅,死死盯著泰爾斯。

 眼中的憤怒絲毫不減。

 這讓泰爾斯想起他在荒漠裡睜開眼睛的刹那。

 那時,正是這個紅頭髮的快繩,眨著好奇激動的雙眼……

 想到這裡,泰爾斯輕歎出一口氣:

 “結束這一切,然後離開。”

 “回到你的人生裡去。”

 “快繩。”

 他輕聲吐字道。

 那個瞬間,摩拉爾微微一顫。

 他的左臂一緊,以更大的力度,把泰爾斯摁死在牆上,右手則顫抖著扣上黑色臂弩的扳機。

 泰爾斯閉上了眼睛。

 等待屬於他的結局。

 下一刻。

 “咚!”

 泰爾斯隻覺得右臉轟然一震!

 還不等他想通,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就貼著牆壁側飛了出去!

 狠狠摔落地面。

 “咳咳……”

 泰爾斯痛苦地悶哼著,整個腦袋嗡嗡作響。

 他先是感覺到一陣蔓延了半張臉的麻木,幾秒鍾後,它化為火辣辣的疼痛,讓他齜牙咧嘴。

 泰爾斯顫抖著爬起身來,試圖在滿目金星裡看清眼前。

 怎麽……

 下一秒,他的左手裡就被塞進了一個硬物。

 泰爾斯先是一驚,隨後意識到,這是劍柄。

 很快,他的右臂一緊,整個人被扯了起來!

 搭上一個厚實寬闊的肩膀。

 一隻手臂則搭上他的腰部,把他硬生生地扶了起來。

 驚愕中,泰爾斯死命地搖搖頭,把漫天的金星晃散。

 他這才驚訝地看見:

 自己正倚靠在快繩的肩膀上,一時高一時低,被後者扶著前進。

 從少年的角度只能看見快繩的側臉,看不真切表情。

 而後者手裡的弩箭早已不見,換成了那個摔落地面的火把。

 “你……”他隻來得及吐出一個詞,被快繩揍過一拳的臉頰就生疼不已。

 “閉嘴,”快繩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咬牙切齒中,依稀透露出他不穩而猶豫的情緒:

 “敵人還在。”

 他舉著火把,照著前方,渾身顫栗:

 “得去個安全的地方。”

 泰爾斯愣住了。

 “可是……”

 “閉嘴!”

 快繩轉過頭來,眼睛通紅,惡狠狠地看著他,語氣滿布北地人特有的粗獷和粗魯:

 “別逼我再揍你!我還記得那兩巴掌呢!”

 言畢,他看也不看泰爾斯,自顧自地轉過頭去,呼吸中猶可辨認出複雜的感受。

 泰爾斯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

 火光搖曳,空氣靜謐。

 一股難言的滋味襲上心頭。

 王子垂下頭,咬緊牙關,拖動虛弱的身體,倚住快繩的肩膀,跟上步伐。

 兩人把昏迷不醒的瑪麗娜留在身後,呼吸一快一慢,一急一緩。

 他們的速度不快,卻很沉穩。

 兩人在沉默中前進了一段距離,跨過幾具屍體,終於來到旋轉向上的石階旁,開始攀登。

 場面一時就沉浸在這奇特的氣氛裡。

 “為什麽。”

 靜謐中,泰爾斯再也忍不住,默默地在快繩耳邊道。

 “你明明知道了……”

 快繩舉高火把,轉過一個轉角,咬緊牙齒。

 他知道對方要問什麽。

 “為什麽你——”

 “我特麽怎麽知道為什麽!”

 快繩很不客氣地回敬他,語氣之重,態度之惡,讓泰爾斯有種回到北地的錯覺。

 他停頓了一下,帶著滿心的掙扎:

 “你就當我……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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