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翰看過去,還是個金髮碧眼的,但是明顯不是之前幫了他的那個男人。
「這是哪兒?」楚翰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山頂的酒店嗎?」不等那人開口,他又說了第二句。
碧眼男人嗯哼了一聲,抱肩看他:「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楚翰著急地想坐起來,才發現自己手上還掛著點滴,他覺得渾身都疼,卻顧不得這麼多,一心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裡:「這裡是不是山頂酒店?還有,現在是什麼時候?」
他記得,他昏倒的時候,天都快黑了,他暗暗祈禱,千萬別告訴他昏睡了幾天!
「我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碧眼男人也是個執著的,不回答楚翰的問題,反而一直在問他這句話。
「我沒事,謝謝。」楚翰還是堅持著坐了起來,又問一遍:「現在是什麼時間?」
「你睡了一晚上。」碧眼男人這才回答他的問題:「這裡是山頂酒店,是我救了你。」
男人特彆強調了那個「我」字。
「非常感謝。」不知怎麼的,楚翰感受到了這個陌生男人身上傳來的敵意,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搶救費,酒店的費用,還有耽誤了您的時間,我會折算成現金給您,謝謝。」楚翰坐起來才看到自己的腳:「真是麻煩您了。」
「你是中國人吧。」碧眼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中國有句話,叫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是不是?」
「我是中國人。」楚翰對上他的眸子:「不知道這位先生想要什麼樣的報酬?儘管開口就是。」
「我說什麼,你都能做?」
楚翰更加奇怪了,這男人對他有敵意不說,現在還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先生,您是救了我不假,但是,那句話的意思,也不是這麼理解的。目前,我能回報你的,只有金錢,其他的,恕我不能做到。」
「你別多想,我不會讓你去做殺人放火的事。」碧眼男人一根食指伸出來,左右揮了揮:「我只是要求你儘快出境,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不可能!」沒去想他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楚翰就一口回絕了:「我不會走的!」
「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了!」男人聳聳肩:「所有的費用都是酒店計費的,你的護照押在酒店前台,我走了。」
「莫名其妙!」楚翰看著他走出去,顰眉說了這四個字。
楚翰自然不會知道,傑克是多希望他能立即消失在這個國度上,最好是這輩子都找不到明堯。
他不知道是誰透露了信息給楚翰的,重點是楚翰竟然找到了這裡,更讓他鬱悶的,明堯的情緒,很明顯受到了影響。
他一開門,明堯的目光就看過來,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他目光裡流露的關切,還是讓傑克覺得心痛。
「他醒了。」傑克疲憊地在床邊坐下,扯了扯領口:「你要見他嗎?」
明堯搖頭,繼續窩在床頭,垂下了眸子,不說話。
楚翰叫明堯那一聲的時候,傑克也聽到了,明堯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然後,就好像身後有東西在追趕一樣,明堯加快了腳步。
兩人回了房間,是傑克按捺不住好奇心,想去看看楚翰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編了個理由下來,結果就看見楚翰昏倒在地上了。
如果是陌生人,傑克肯定義不容辭地伸手援助,可那個人,是他的情敵。
但最終,傑克還是把人扶了起來,並且讓他睡了自己之前定下的酒店房間。
之後,傑克很榮幸地看到了一向淡然無波的明堯,臉上有了萬分精彩的表情。
這讓傑克意外,也讓傑克心痛。
明堯看見楚翰時候的目光,讓他覺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無用功。
或者說,如果明堯能用看楚翰的那種目光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看他的話,他覺得,自己死也值了。
可楚翰不知道。
明堯跑前跑後的照顧他,一直不說話,給楚翰脫了衣服,擦拭身體,給楚翰量體溫,在床邊坐著,握著楚翰的手,不斷撫著他的頭髮。
明堯做這一切,有條不紊,熟練之至,顯然是經常做這樣的事情。
傑克這才知道,原來明堯還有這樣的一面。
忙完了,明堯的目光卻漸漸茫然了起來。
最後,更是在傑克驚詫的目光裡,離開了這個房間,然後,就縮在床頭,一動不動,一晚上都沒合眼。
傑克不知道他怎麼了,但也能大概猜到——或許,一開始的慌亂讓明堯忘了他們兩個人的恩怨,當楚翰脫離了危險,明堯才記起了他們已經分手的事實。
的確,明堯驚覺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差點忍不住給自己一巴掌——怎麼就這麼賤?他是死是活,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他瘦的不成人形又礙他什麼事了?
明堯用了一晚上的時間來調適自己的情緒,聽安好說楚翰要過來的時候,他沒有什麼感覺,可當他真的看見楚翰的時候,他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嘴上說著忘記,就能忘記的。
他瘦了,他怎麼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這是明堯看見楚翰第一眼時候的感覺,那一瞬,明堯清晰地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覺。
「傑克。」他開口。
傑克看過來:「怎麼?」
「請幫忙,照顧他。」明堯起身下床:「昨晚的事,你別告訴他。我先下山了,拜託你了。」
「讓我照顧他?」傑克不幹了,過來攔住他的去路:「明堯,你太殘忍了!我看見他都恨不得揍他……」
「為什麼呢?」明堯抬眸看他,笑笑:「傑克,他和你無冤無仇。」
「是,無冤無仇,我根本就不認識他,那我為什麼要照顧他?」傑克咬牙:「最多,我幫他找個酒店侍應。」
「你……」明堯自然清楚楚翰有多難伺候,更別說他現在渾身是傷,如果假手他人,明堯根本不放心。
傑克一直看著明堯,目光如炬。
明堯嘆口氣:「隨你吧,我下山了。」
傑克看著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他,心裡萬般情緒湧上心頭,暮然轉身叫住他:「明,我,我答應你。」
明堯卻沒轉身,隻停了腳步:「不用了,傑克,是我太自私了,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算了,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說不定,我還能從他身上學點什麼,到時候好讓你傾心……」
他話未說完,就看見明堯臉色一變。
他頓時住口,上前幾步握了他的肩:「明,對不起,我……。」
明堯略微勾了勾唇:「不,你說得沒錯,我是喜歡他,甚至,愛他,迷戀他,但,那是曾經了。現在,就算我對他還有感情,那也和愛不沾邊了,頂多,看他那個樣子,有些同情罷了。傑克,不說了,我走了。」
傑克留下了。
留下,照顧楚翰。
曾經,他從呂文哲那裡聽過明堯和楚翰的故事,對楚翰這個男人,他是又嫉又恨,但同時,心裡也有幾分欣喜——正是因為楚翰的不懂得珍惜,才有了他今天的機會,不然,楚翰和明堯相親相愛,還有他什麼事啊?
傑克再次走進楚翰的房間時,楚翰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手機,正對著上面的聯繫人發獃。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給明堯打電話。
現在這種狀況,一個是因為人在異地,他又生病,心理更加脆弱,想見到明堯的心更加迫切了,但越是如此,越有了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有什麼需要,跟我說,別客氣。」傑克站在床邊,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凶神惡煞。
「沒有了,我自己會照顧自己,謝謝。」楚翰婉拒了他的好意:「信用卡帳號告訴我,我會把酬金給你打過去。」
「那倒不用了。你們中國人還有一句話,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你很了解中國文化?」楚翰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種有敵意的感覺更加明顯了:「但,這句話,並不完全是這個意思。」
「反正我是好心幫你就是了。」傑克自然不會跟他說出真相:「你身體很虛弱,好好養幾天吧。還有,醫生說了,你的腳也很嚴重,一時半會兒的不能下地。」
「不能下地?」楚翰皺眉:「可是……」
「沒有可是。」傑克打斷了他的話:「醫生等下還會過來,讓他跟你說吧。」
傑克的確沒有誇大病情,楚翰的腳本來只是輕微扭傷,可他扭傷之後不但沒有好好休息,還硬撐著爬上山,肌肉拉傷得厲害,暫時是沒法行動了。
楚翰看著腫得像膝蓋一樣粗的腳踝,很是沮喪——這下子,他怎麼去找明堯?
本來,他是來追人的,結果,人還沒見到,自己就先成了半個殘廢,這可怎麼辦?
而且,讓楚翰頭疼的,這個叫傑克的外國人也莫名其妙的,讓他走,他也不走,兩個人明明不認識,他還時常用那種充滿敵意的目光打量楚翰。
楚翰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再次開口:「傑克,我真的很感謝你的好意,但現在,我自己一個人完全沒問題。所以……」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傑克抱肩坐在沙發扶手上,唇角微微斜起來,一身的邪魅:「你別擔心,我沒想圖謀不軌,我只是怕自己良心不安罷了。」
不管楚翰說什麼,傑克的意思就是不走了,楚翰實在沒轍,就不打算理他了。
輸液的藥物打完了,楚翰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要起身。
「你幹什麼?」傑克問他。
「洗手間。」楚翰的回答,言簡意賅。
「我幫你。」傑克連忙過來扶他。
楚翰一隻腳跳著走,躲開他的手:「謝謝,不用。」
傑克也不是多熱情,看著他一個人的確可以,也就放心了。
從洗手間出來,楚翰問他:「你打算一直呆在這裡?」
「這裡原本是我的房間。」傑克回答,本來他把楚翰安排在了他的房間,還欣喜終於有理由和明堯睡一間房了,結果,明堯忙活了大半夜,害得他也沒睡著。
「不好意思。」楚翰在床邊坐了,伸手去摸酒店的電話:「我再訂一間。」
「不用。」傑克擺手:「我訂好了。」
「那麼,你守在這裡……」楚翰放下電話,看他:「是什麼意思?萍水相逢,你不必如此吧?」
「你確定,你一個人可以?」傑克問。
楚翰點頭:「完全可以。」
「好。」傑克起身,從褲兜裡掏出來一張名片:「有事給我打電話吧,能幫的,我盡量幫你。」
「你認識我?」傑克如此行徑,不僅讓楚翰懷疑——哪兒有這樣對待陌生人的?
「初次見面。」傑克說的也是實話,以前經常聽呂文哲提,但見面,卻真真實實是第一次。
「那,你這樣做……」
「你就當,我想交你這個朋友吧。」傑克這話說得言不由衷,連自己都覺得假得很。
楚翰自然更不會相信,不說別的,就傑克看他的眼神,都透著排斥,他又不傻,怎麼會察覺不到?
楚翰笑笑:「好。有機會你去中國,也讓我儘儘地主之誼。」
傑克瀟灑地擺擺手,走了。
出了酒店,他就給明堯打電話:「你下山了嗎?」
「沒。」明堯站在半山腰的地方往下看,隻覺得滿眼翠綠,非常舒服:「在路上。」
「等等我。」傑克說著,就去摁電梯。
「他……」明堯張口就想問楚翰,可立即又抿了唇,隨即開口:「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要是下山了,你先回去吧。」
「你在哪兒?我過來找你。」傑克趕緊解釋:「他不讓我照顧,說他一個人可以,我也沒辦法。」
「我知道了。」明堯勾唇笑笑:「還是謝謝你。」
「你在哪裡?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明堯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放心吧,我會平安到家的。」
「那好,我在家裡等你。」傑克最終還是選擇尊重他,給他足夠的空間去處理自己的情緒:「如果下午你還沒回家,我再給你打電話。」
掛了電話,明堯順手就關了機。
今天,他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整理自己的思緒。
他沒辦法原諒自己當時的舉動——怎麼看見楚翰,就衝動了呢?
當初咬牙切齒賭咒發誓要和楚翰斷絕關係的明堯去了哪裡呢?
他不能接受自己心裡還愛著楚翰這樣的事實,他努力給自己找借口解釋當時的舉動。
或許,真的不愛了,之所以關心他,只是因為,十餘年的感情,讓他心裡的那份愛,變成了習慣,沒法剔除,所以,看見楚翰,就自然而然地爆發了。
但,即使是這樣的原因,也同樣讓明堯沒法接受。
十多年了,他愛得卑微,甚至到了下賤的地步,終於鼓足勇氣結束了這一切,如今,楚翰還什麼都沒說,他就要繳械投降嗎?
他無比唾棄這樣的自己。
沒出息!
可楚翰,他怎麼能把自己折騰成那副鬼樣子?
不,不能想他!
明堯立即掐斷了自己腦子裡有關楚翰的念頭,抬眸看向遠方,思緒四處亂飄,一時,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想什麼,臉上也有了茫然的表情。
明堯不知道,他隨手的一個動作,卻讓楚翰急得頭髮都差點白了。
傑克走了之後,楚翰就下定決心,要給明堯打電話。
結果,號碼撥出去了,卻被告知對方已經關機了。
他沒辦法相信,繼續撥,一直打得手機都沒電了,明堯還是沒開機。
楚翰急得不行,他現在想動動不了,明堯要是下了山,他怎麼去找?
如果是在平地上,想去什麼地方,還能坐車去,可現在是在山上,他這個模樣,怎麼下去?滾下去嗎?
楚翰最後用酒店裡的座機呼叫了總台,問人家明堯住哪個房間,其實他也就是抱著僥倖的心理,看人家能不能透露給他,結果,酒店的工作人員很有職業操守,半點不透露顧客的個人**。
沒辦法,楚翰隻好單腳跳著出了房間,也顧不了自己身體,著急地想找到明堯,一個樓層一個樓層,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去找。
他挨個的房間都去敲,脾氣好的,人家還能回他一個微笑,告訴他找錯房間了,脾氣不好的,直接就想罵人,更有兩間房,估計是打擾了人家小兩口的好事,開門的男人的臉堪比鍋底了,楚翰想,如果不是看到自己現在是半個殘廢,估計那男人的拳頭都揮過來了。
酒店很大,楚翰頭上的汗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他一個腳跳著,跳累了,就扶著牆休息一會兒,然後繼續去敲下一個房間的門。
最後,有人投訴了,工作人員過來勸阻他,楚翰自然不肯回去,不知怎麼說著說著,那工作人員就動手來拉他,楚翰就想躲開,根本忘了自己現在只有一條腿能行動,結果,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
楚翰痛呼一聲,腦袋硬生生地撞在大理石地板上,砰一聲響,疼死他了!
工作人員也嚇了一大跳:「先生,您沒事吧?」
楚翰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閉著眼睛,一臉痛苦。
工作人員手足無措,剛想伸手去扶他,一個聲音從兩個人身後傳過來。
「你在做什麼?!」
楚翰猛地睜開了眸子!
是明堯!
「明堯!」他驚喜地叫出聲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幾乎是近似貪婪地盯著明堯的臉,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明堯隻掃了他一眼,然後看向工作人員:「怎麼回事?沒看見他受傷了?怎麼可以動手呢?你們負責人在哪裡?這就是你們酒店最基本的待客之道嗎?」
工作人員誠惶誠恐的,一個勁兒地道歉。
明堯這才彎腰,扶著楚翰的手臂讓他起身:「沒事吧?」
楚翰不錯眼珠地看著人家,癡傻似的搖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明堯微微地顰眉,移開目光,看向那位工作人員:「這次就算了,但如果有下次,我會投訴的。」
工作人員也委屈得不行,明明是楚翰擾亂了酒店的正常運作,騷擾客人休息,他只不過是過來勸阻,怎麼就要被人家投訴了呢?
他看著兩個人離開,無精打采地進了電梯,準備去樓下看看,結果,電梯裡,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壞壞地看著他。
「總,總裁。」清秀男子連忙低了頭,白皙的臉龐上有了幾分紅暈。
西裝男人一把把人擁在懷裡,邪魅著在他耳邊吹氣:「不說了嗎?沒人的時候,叫我甜心……怎麼,有人給你氣受了?」
男子連忙推他:「有監控……」
「誰不知道你是我的人?」西裝男一臉霸道地看了頭上一眼:「不怕,來,親一個……」
基情無處不在,隻楚翰怎麼也想不到,屬於自己的這份感情,就這樣被明堯拒之門外了。
明堯扶著他走,他歪著頭看明堯。
明堯瘦了一些,但氣色不錯,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清俊養眼——楚翰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拚命壓抑著想上前親吻他的衝動。
「你住哪裡?」明堯問。
「十二層。」楚翰愣了半天,才知道回答。
「好。」明堯沒再說什麼,也沒問他住十二層跑到八層來幹什麼,直接帶著人進了電梯。
「房間號。」明堯又開口,並不去和楚翰炙熱的目光對視。
「1209。」楚翰回答,目光依然不捨得從明堯臉上移開。
開了門,把楚翰扶著坐在床邊,明堯鬆了手。
楚翰一把抓住他:「別走!」
明堯看他,微微笑了笑:「你怎麼來這裡了?好巧,沒想到會碰見你。身體不舒服就好好養著吧,這酒店有專門的醫護人員,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明堯,我……」千言萬語,楚翰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大手緊緊握著明堯的手腕,不肯鬆開。
「好久沒見了,你可沒以前那麼帥了。」明堯另外一隻手伸過來,褪去他的手:「我還有事,先走了。咱們好歹朋友一場,今天的事,你也不用說謝了。」
「明堯!」楚翰想都沒想,猛地站起來,一把從背後抱住了他:「別走!求你……別走!」
明堯鼻子一酸,感受著身後那個男人火熱的胸膛,曾經,是他那麼奢想能靠近的地方,可如今……
「楚翰,你這是幹什麼呢?」他笑出了聲,在楚翰看不見的地方努力睜著眸子,把淚花逼了回去:「你別這樣,都這麼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明堯……」楚翰不管不顧地抱著,如果任性能把明堯留下,他不介意做個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是說我自殺的事嗎?」明堯一點點褪下他的手,又往前兩步,這才轉身看著他,一臉燦爛的笑:「其實,這事兒也不全怪你,我也有責任。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過去,就算一筆勾銷了。你呢,出來旅遊嗎?準備呆多久?這兒風景不錯,你可以慢慢欣賞——哦,你腳好像不太方便,那可能要多呆一段時間了……」
「明堯!」楚翰覺得一陣心寒,他設想過很多次兩人見面會是什麼樣的情形,明堯打他,罵他,冷落他,把他當仇人,甚至視而不見,他都想過,可,獨獨沒想到,明堯會是這個態度。
明堯在對他笑,和他說話的神態就好像他是多年未見的好朋友,但這個,不是楚翰想要的,因為,明堯身上,從上到下,都散發著濃濃的疏離,不容人靠近。
明堯還是在笑:「楚翰,說實話,看見你還挺開心的。過去的事,其實我的對不起你,你呢,也算間接地害我死了一回,咱倆算是一筆勾銷了,你說行不行?」
楚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搖頭,搖頭。
「你看,這麼多天不見,你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了?」明堯笑得很是得體大方,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很完美:「今天呢,我還有事,就不跟你多說了,我得急著走。」
他摸出手機:「留個聯繫方式吧,以後可以聚聚。」
「關機了啊。」他嘀咕了一句,然後開機,抬眸看楚翰:「你手機換號了嗎?」
楚翰看著近在咫尺的愛人,卻又覺得他好像很遙遠,眼睛又酸又漲,整顆心都好像被人揪在手心裡,百般蹂躪那樣的疼。
「沒換?」明堯手指翻飛地摁了他的號碼:「我給你打過去。」
楚翰的手機響了,明堯掛斷:「我的號,存下吧。我走了,再見。」
他揮揮手,轉身就走。
楚翰這時候才猛地驚醒,拖著一條腿追了兩步:「明堯!明堯!」
明堯在門邊轉身,先看了看他的腿,才開口:「你的腳,還是小心點吧。怎麼,還有事?」
「我們,我們談談。」楚翰緊張得全身都在冒汗,話都說不利索,沒見明堯之前,他做好了萬千的準備,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他都不會放棄。
可一旦看見明堯,見到明堯如此輕鬆的態度,他就覺得自己好像瞬間進了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感覺。
「現在?」明堯挑眉,然後聳聳肩:「抱歉,我約了人。」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楚翰目光似水地看著他:「我們再約。」
「看看吧,不一定。」明堯伸手指了指他床上的手機:「電話聯繫吧。」
明堯走了,順手把門給他關上。
楚翰獃獃的,站了許久,直到腳踝傳來鑽心的痛,他才回神,跌跌撞撞地走到床邊,倒了下去。
怎麼會,這樣?
明堯不是應該會恨他恨得入骨嗎?
即使沒有,看見他這副模樣,明堯不覺得解恨嗎?
想象中的冷嘲熱諷,怒目相對,一樣都沒有,相反,明堯笑得如春日的暖陽一般和煦。
可正是如此,卻讓楚翰的心,一陣陣發寒。
如果明堯恨他,惱他,怒他,他都不怕,因為,在意一個人,才會對他有諸多情緒。
可,明堯的態度……
真的,放下了嗎?
真的,忘卻了過去的一切嗎?
他情願明堯恨他,也不要把他當普通人一樣的對待——這種另類的忽視,更加讓人接受不了。
他猛地拿起手機,摁了明堯的號碼。
很快,明堯溫潤的聲音響起來:「楚翰?有事嗎?」
「晚上,我們晚上見面。」楚翰不等他說什麼,又道:「別拒絕我!如果你有約,先推了好不好?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晚上嗎?」明堯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開口:「好,晚上七點,我來找你。」
楚翰扔了電話,重新躺在大床上——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整理一下思路,要說的話,太多太多了,該從哪一句說起?
對不起,我愛你——這句嗎?
明堯,以前是我不知道珍惜,現在,我知道錯了——還是這句?
貌似,都不太合適。
明堯,我們,重新開始,好嗎——這句呢?
楚翰煩躁地抓抓頭髮,又猛地想起剛剛明堯說他沒有以前帥了,他一下子跳起來,又不小心碰到腳踝,痛得齜牙咧嘴,也顧不得那麼多,單腳跳著就往洗手間去了。
鏡子裡的男人,鬍子拉碴,不修邊幅,臉色憔悴,雙唇沒有血色,眼睛裡血絲倒是一大堆,頭髮無精打采,橫七豎八地這裡一撮那裡一撮——楚翰齜了齜牙,好像連牙齒都沒以前那麼白了!
楚翰低咒一聲,又跳著出去,撥了前台的電話,讓人家幫忙去買一套男士專用的洗浴用品過來,特別交代了,要買最好的。
忙活了半天,最好,又一次站在鏡子面前,楚翰才算稍微滿意了點。
最起碼,鏡子裡的男人,看上去不那麼邋遢了。
但楚翰沒想到,他收拾了半天,結果,和人家一比,還是沒有可比性,曾經風光無限的天王巨星,心力憔悴,再怎麼亡羊補牢,也肯定沒有之前的一半風采。
特別是,眼前這個金髮碧眼的男人,帥氣比他是有過之無不及。
聽到敲門聲,他萬分欣喜,扯開一個自認為最迷人的笑開了門,結果,笑容凍結在臉上。
門外,確實是明堯。
但,還有一個男人,就是那個說要照顧他,莫名其妙對他有敵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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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於娃紙們說我只知道要票票,更新不給力,我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嗯,要票票的話,我不說了,我自己都覺得煩了,唉,更新方面,我是盡了全力的,每天事情很多,我也想多更,但力不從心。耐你們,麽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