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的,兩個人分開了這麼久,更何況,每次見面,葉宋都沒給安好好臉色,這次讓他突然轉變,葉宋心裡不彆扭才怪呢。
安好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敢去想別的,隻認為自己是不是又惹葉宋生氣了,不管怎麼說,他現在受傷了——相反,如果是葉宋受傷了,不管什麼原因,他也會心疼難受。
所以,此刻,他不想讓葉宋再為他擔心了:「我,我沒事的,醫生也說了,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你別擔心,真的……」
他又猛地想起葉宋讓他比賽奪冠的事,心裡更加不是滋味:「比賽的事,我很抱歉。這樣來看,我是沒辦法繼續參賽了,對不起……。」
他目光收回去,垂下眸子,不敢再看葉宋。
他心裡的絕望又多了幾分,本來,葉宋對他就已經冷淡了,如今,他又這樣讓葉宋擔心,那他們兩個人的感情,還有希望回復從前那樣嗎?
安好其實是沒想到自己會受這麼重的傷,得知對手要退賽是牽扯到明堯楚翰,安好心裡肯定是不好過,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而讓朋友難過。
所以,他才做了這樣一個決定,和那個人決鬥——如果他輸了,那他沒話說。可如果他贏了,那個人就不能再摻和其他的事。
這是安好的本意,安好覺得,如果真的因為自己,讓明堯和楚翰為難,那他會愧疚死的。
他覺得,葉宋知道了,肯定也不會同意明堯楚翰這麼做。
受傷是肯定會有的,但安好也沒想到,對手的實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但最後,還是他贏了。
那個人在倒下去之前,對他說了一句話。
他說——安好,我今天才算服你,你是個真男人。
安好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因為單從力量和身體素質來說,他是不如那個人的,但就是有個信念一直在支撐著他,讓他把對方打倒了之後,自己才倒下的。
安好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認準了什麼事,他會一直堅持下去,就如他對葉宋的愛,一旦確定了,那麼就再也不會改變。
他愛葉宋,但這份愛深厚到了什麼地步,他也是上次出事之後才認識到。
原來,他一直以為,這份愛,是溫和的,淡然的,如同山間的小溪,不急不緩的流著,雖不濃烈,卻足以讓兩個人白首偕老。
可發生了那樣的事,當葉宋的生命在逐漸消逝的時候,當醫生說葉宋沒有求生*的時候,那種心如刀割的痛楚,才讓安好明白——他的愛,早已匯聚成了汪洋大海,承載著他所有的希望,一旦有狂風暴雨,淹沒的,除了葉宋,還有他自己。
不知不覺中,這份愛,早已深入他的骨髓,密集聚在他的每一個細胞之中,稍一牽扯,便是洞徹全身的痛。
而這些天的冷靜,也讓他愈加清醒地認清了自己的愛。
以前葉宋的種種所為,如今想來,就有了叫人想落淚的心疼——每一次,他似乎都在堅持自己的原則,妥協的,永遠都是葉宋。
或許,事情的表面上看,並非如此,但安好心裡清楚的很,他和葉宋在一起之後,其實,是葉宋一直在遷就他,不管遇到什麼事,即便葉宋心裡有怨言,撒嬌了,生氣了,但最後,葉宋都不會真的和安好計較。
現在,他倒是想葉宋再和他耍賴,窩在他懷裡讓他哄——可這種如夢一般的日子,如今想來,竟如同稀世珍寶一般,奢侈而遙不可及。
安好本來想的,通過比賽,或許能和葉宋之間的感情有個突破,可現在看來,這件事沒有什麼希望了,接下來的路怎麼走,安好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但不管怎麼迷茫,他心裡的堅持,始終不變——那就是,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的愛,永遠停留在葉宋身邊。
也許真的是應了那句話,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以往在身邊,總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理所應當,現在他一個人,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即便身邊有再多的隊友在喧鬧,可他心裡的寂寞,就像千千萬萬個蟲子在吞噬他的心一般。
以後該怎麼辦?
怎麼才能讓葉宋原諒他?
不管以後的路怎麼走,但安好知道有一點,那就是自己不能再做錯事了,不能再讓葉宋失望。
這樣想著,他就不敢再說什麼了,就怕自己多說多錯,更讓葉宋心裡煩悶。
現在,他無比確定自己的愛,可是,葉宋對自己的愛是否如初,安好根本沒辦法知曉——他希望如此,但葉宋的態度,沒法不讓他懷疑。
所以,他很怕。
怕葉宋漸漸對自己失望,怕葉宋漸漸放棄了這份愛——由愛生懼,不是沒有理由。
安好當然不會知道,現在的葉宋,心裡的愛,還是滿滿的——不,或許說他的愛一直都沒有改變過才對,以前鍾情這個男人,現在一顆心還是放在他身上,沒法轉移。
而有些話,他現在羞於啟齒,自然就希望安好能有更多的表示,可誰知道,說了那麼幾句話,那男人就沉默了。
葉宋頓時覺得委屈極了,有些話更不好意思說出口了,甚至,他在想,這男人整天說愛他,關鍵時刻,怎麼又沒反應了?
其實安好哪裡敢去想這些事?如果他能有看透人心的本事,這時候早就把葉宋抱在懷裡了,至於冷場嗎?
可他不敢啊,怕葉宋嫌棄他,一句話都不敢說。
葉宋清了清嗓子,嗯了兩聲,這才開口:「你膽子很大。」
安好一聽——這是生氣了,說自己打架的事。
葉宋自己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就那麼盯著安好看。
安好不敢看葉宋,可也知道葉宋在看他,隻覺得心虛,不敢和葉宋對視。
千言萬語,葉宋不知道從何說起,醞釀了半天,見安好還是不說話,更覺得委屈了,索性,他也什麼都不說了。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思,沉默。
他們在裡面沒動靜,凌皓北在外面不知道,但凌皓北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
半個小時之後,凌皓北還是敲響了病房的門。
一進來,他就覺得氣氛不對,看葉宋的臉色,反正不好看,安好呢,本來就有失血,臉色蒼白,更不是個人樣。
凌皓北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照理說,兩個人至少得牽著手吧?
可看樣子,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他看葉宋:「你們在聊什麼?」
葉宋站起來,沒好氣地答:「沒什麼好聊的,我先走了。」
凌皓北趕緊拉住他:「怎麼了這是?安好,你倒是說句話啊!」
安好能說什麼?他現在心都揪著呢,就不知道葉宋是什麼意思:「我讓他生氣了,是我不對,我不應該……」
葉宋看了他一眼,褪下凌皓北的手,出去了。
凌皓北沒去追,他覺得自己得把事情弄明白:「安好,葉宋沒和你說什麼嗎?你什麼意思啊?」
安好被問得莫名其妙:「他什麼都沒說,就說我膽子大,肯定是生氣了。我怎麼辦啊?前面的事,他還沒原諒我,現在又……」
「你傻啊!」凌皓北頓時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咬牙切齒:「葉宋這麼緊張你,這說明什麼?你都沒見他看見你受傷,他多難受!剛剛在手術室外面等著的時候,把他嚇死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他再擔心的,可……」
「我沒說這個事!」凌皓北急得在床邊坐下,看著安好:「我的意思,是葉宋既然來了,你就得爭取,這是一次機會,你懂嗎?你現在受傷了,葉宋早就心軟了,明白?」
安好頓時睜大眼睛:「這……這是真的?他會原諒我?」
「會不會原諒,還不是看你表現?」凌皓北也不想把話說得太死,更何況,這件事從頭到尾,凌皓北也替葉宋委屈,所以,即便是葉宋準備原諒安好,凌皓北覺得也得讓安好自己去爭取,不能讓安好覺得這份幸福來得那麼容易:「該說什麼,用我教你嗎?」
安好還沉浸在驚喜中沒法出來:「這是真的嗎?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啊!」凌皓北白他一眼:「總之,這是個機會,就看你怎麼把握了!我先跟你說好,葉宋這麼好的人,你不珍惜,可就有人替你珍惜了!」
安好連連點頭,他自己動不了,可心裡急得不行:「拜託,幫我把他叫進來!」
「你急什麼?」凌皓北趁機調侃他:「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你先想好說什麼,再讓他來不遲。」
「我,我……」安好覺得自己此刻的思緒的確是挺亂的,又驚又喜又怕又盼,總之是各種情緒都摻雜其中:「我想見他,這麼多天,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他……」
「哪裡想?」凌皓北挑眉:「下半身?」
安好看他一眼:「以為我跟你一樣?別鬧了,趕緊幫我把人請進來!」
凌皓北忍不住就笑了:「我怎麼了?我現在可是好男人——話說回來,好男人也有需求的好吧?好啦好啦,不跟你鬧了,我這就去請你的心上人!」
一會兒的功夫,葉宋就進來了,凌皓北識趣地出去了,於是,房間裡,又出現了之前那樣的情景。
只是,這一次,肯定是有什麼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