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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燕思空難得露出的局促模樣，與平素的冷靜沉穩截然不同，實在是別有風情，陳忍不住便想多看幾眼，但他心中也免不了緊張，他微微傾身，小聲說︰“先生，我……”

燕思空猛地站起了身，拱手道︰“殿下，陳椿已經娶了寧國公女為妃，殿下的正妻也當聯合一方諸侯，將對殿下大有助力。”

陳皺起眉︰“那先生覺得我該娶誰好？”

“此等大事，臣需仔細思量一番，再答復殿下。”

“娶誰都無妨。”陳口氣有些冰冷，“左右父皇也不會給我賜婚，我便聽先生的吧。”

“臣定不負殿下信賴，為殿下挑選一位賢良淑德的女子，畢竟……”燕思空抬頭看著陳，微微一笑，“將來她要母儀天下。”

陳靜靜看著燕思空，若有所思的模樣，口中僅是淡淡“嗯”了一聲。

“至於齊夫人，貌美聰慧，深得殿下喜愛，不如現在就讓她為殿下開枝散葉，殿下一脈若子孫興旺，當可保江山長久。”

陳托著腮，一眨不眨地盯著燕思空︰“說得有理。”

燕思空還要繼續說下去，陳卻打斷了他︰“先生從前給我講課，時而會穿插些野史趣聞，就不會像沈先生那般死板，總是十分風趣，引人入勝。”

“殿下過獎了。”燕思空不知道陳提及這茬是何用意。

“先生可還記得，你給我講過那陳文帝要立韓子高為男皇后，可惜遭到眾臣反對，隻得作罷。”

燕思空臉色微變。

陳故作疑惑道︰“男人和男人之間，也當有那樣的深情嗎？”

“……臣只知道，帝王，不該有那樣的深情。”

陳眯起了眼楮，他站起身，朝燕思空走去。

燕思空忍不住後退了幾步，他心中暗嘆，這容貌幾乎沒給他帶來什麼好處，反而盡是麻煩，要來何用？

陳抓著燕思空的胳膊，將他的身體扶正，令他看著自己的眼楮︰“世人多以為陳文帝荒誕，就連先生給我講的時候，也難掩取笑之意，但我卻懂他。”他的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為了先生，我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荒唐！”燕思空喝道。

陳臉色一變，拔高了音量︰“我亦早早便對先生動心，封野可以，我為何不可以？”

燕思空低吼道︰“殿下與惠妃娘娘在宮中受盡冷落磨難，娘娘冤死獄中，殿下被廢太子，經歷如此深仇大恨、奇恥大辱，殿下不想著奪位後報仇雪恥，竟生出這些無聊無用的心思，實在太叫我失望了！”

燕思空聲色俱厲，義正言辭，他到底是陳的老師，陳少年時對他十分信賴，幾乎言聽計從，已成習慣，被這樣一番訓斥，甚至抬出了惠妃，陳一時耳根燥熱，心中羞憤，可同時又不大服氣，只能繃著臉看著燕思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燕思空深吸一口氣，上前幾步，直視著陳的眼楮說道︰“殿下尚年少，難免受到周圍友人的影響，嘗上些不一樣的東西，若殿下真覺得新鮮，便納個男妾進府服侍，切不可為了這無關緊要的享樂，壞了我們的大事。”

這段話半是安撫，半是警告，說的已十分清楚，陳不是封野，他也不是當年的燕思空，以陳如今的處境，是不敢得罪他的，至於陳是一時起意，還是真如其所言，惦念自己多年，他不在乎。

陳咬了咬嘴唇，眸中染上一層灰蒙蒙地霧，他低聲道︰“我不是圖新鮮，我是真的喜歡先生，當年在宮中便喜歡，只是那時不敢說罷了。”

“現在也不該說。”燕思空冷道，“殿下，你如何還能有兒女情長的心思？”

陳握緊了雙拳，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被燕思空的嚴厲態度弄得簡直無地自容。

燕思空嘆了口氣，神色疲倦，他拱手道︰“便當這是一場酒後胡言，酒醒了，就忘了吧，殿下早點休息，臣告退。”說完轉身離去。

燕思空的手剛剛拉開門頁，一陣寒風從門縫灌入屋內，凍得他一個激靈，頭腦更清醒了幾分，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卻用力推上了門，下一瞬，燕思空的腰被一隻用力的胳膊橫抱，狠狠攬入了背後的懷抱。

燕思空僵住了。

這悄無聲息的動作，這有力的臂膀，這寬厚的胸膛，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意識到，陳真的長大了。

怔愣過後，燕思空轉過身，就要推開陳，陳卻將他困於身體和門扉之間，低頭凝望著他的眼眸，沉聲說道︰“先生，即便我現在不該想，不能想，我也不允許你將我的心意當做圖新鮮、或是酒後胡言。”

燕思空冷著臉︰“殿下長大了，有些話臣不便說透，難道殿下還是不懂嗎。”

“我懂。”陳微微垂下頭，臉幾乎貼上燕思空的臉，“先生放心，我從未有一刻放棄對皇位的執著，那本來就是我的，我也明白，我現在不配對先生說這些話，可我若當上了皇帝，先生的一切，便都是我的，對嗎？”

燕思空緊繃著臉。

“對嗎？”陳死死地盯著燕思空的眼楮，目光幽深而凌厲，蘊藏著令人心驚的力量。

“……對。”

陳淺淺扯了扯唇角︰“那先生還願意助我君臨天下嗎？”

“這是我的使命。”

“很好。”陳的手輕輕劃過燕思空白玉般的面頰，“我聽先生的，先生要我與狼王合作，我就與狼王合作，哪怕我嫉妒他嫉妒得想殺了他……”他臉上的猙獰殺意稍縱即逝，“但先生要留在我身邊，我不會將先生讓給任何人。”

燕思空推開陳，整了整衣襟︰“殿下需要我時，我自會留在殿下身邊輔佐。”

陳眯起眼楮︰“先生說自己與狼王是逢場作戲，因而先生不會感情用事，對吧？”

“不會。”

“如此我就放心了。”陳拉起燕思空的手，柔聲道，“有朝一日我登上那金鸞寶座，我要先生與我平分天下，我要先生之名，與我一同傳頌後世。”

“臣不敢與殿下分權，隻望輔佐明君，復興我大晟的太平盛世。”說完這句話，燕思空毫不猶豫地推開門走了。

他大步行於寒冷的冬夜之中，孑然一身，對比天地之蒼茫，顯得那般渺小，他面色陰沉，胸中翻騰著沖天的煩躁和怒火。

他原本以為陳會是一枚易於掌控的棋，如今看來，光是陳對他的心思都是個大麻煩，他一生都不願陷入無用的兒女情長之中，平白拖自己的後腿，卻又無奈受困於情，一個封野已經令他吃足了教訓，他絕對不會讓陳再來壞他的大事！

可惜如今除了陳，再無更好的人選……

他隻覺心口鬱結了一團怒氣，忍不住一腳踹飛了扶欄的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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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章改了好久，有點短，明天爭取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