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衍把試驗田給搗騰出來後,全部的心思都撲在了那上面。
今年有些晚了,菱角的種植隻能等來年了,荸荠倒是趕上了今年最後一批晚水,今年還能看到一批收成。
不過今年剛剛整了地,很多事情都沒有理順,想要面面俱到也不可能,他一個人搗騰,能做的畢竟有限。
他也沒有那麽大的心思,今年能在年底前把大棚扯起來就不錯了,其他的計劃等來年在慢慢說。
承包的土地面積寬,能計劃的東西多,而且灌溉條件不錯,适合本地氣候的他能想到,他都盡量搗騰齊整。
他沒打算搞什麽大規模化的單一種植,他是打算嘗嘗鮮,什麽都試試,弄一個多元化的種植産業園,賺錢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興趣,要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跑回村裏來承包土地種地。
記不清是什麽時候有的這個念頭,估計是小時候被姥爺灌輸那種舒逸閑适的山水藍圖開始,也可能是高中時被教曆史那老頭兒給催燃了心裏那點小心思,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對那種兩畝果園,挖個魚塘,守着一方山水,一輩子惬意自由的生活生出了念想。
人生百态,他唯獨就對這一種生了念想。
短短幾十年,何況要把自己逼得那麽累呢?
人生在世,混吃等死?嗯,好像差不多就是這樣。
反正他這輩子沒什麽空前偉大的追求,随心到老去那一天就算是诠釋了活這一世的意義了,至于中途做點什麽,該做點什麽,唯心就行。
“墨衍,出苗了啊?”看着徐墨衍在地裏給塑料薄膜開洞,正在菜地裏摘菜的徐玉霞提高了聲音問道。
徐墨衍直起腰,抹了一把臉上滑下的汗,笑嘻嘻的點頭,“是啊,出苗了,趁着天早,先把這洞開了,免得烤苗。”他天天來田間地頭轉悠,守着這地裏的苗。
“對對,早點開,免得百忙一場,小心真給你媽給說準了。”徐玉霞打趣的笑道。
“所以堅決不能讓她笑話。”
徐媽媽回來住了幾天,就回南興市去了,家裏雖然沒什麽離不開人的,隻是徐爸爸最近心裏不痛快,加上大兒子和大兒媳那糟心的兩口子,徐媽媽不放心,徐墨衍這裏也沒什麽需要她做的,她也就放心回去了。
“怕笑話怎麽還堅決跑來種地?”這孩子也算大半個城裏長大的,城裏有房子有工作的,卻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跑到這鄉下來?可不是讓人笑話麽?
“修身養性啊。”對于這個問題,徐墨衍也沒打算在掰扯。
反正這件事,怎麽說别人都覺得他傻不溜丢的,他就算渾身是嘴估計也說不清楚,說了也是白說。
“你這孩子。”徐玉霞知道,這事兒早已經闆上釘釘,說也沒用,就是忍不住想要叨叨這侄子兩句。
“對了,墨衍啊,你家那個大老闆還打算住下去啊?”摘好了菜,徐玉霞繞下了田埂去水渠裏洗手,其實她就是想問問侄子家住着的那個大老闆。
徐墨衍撓撓頭,“他沒說要走,我也不能攆人啊。”
對于家裏住着的那位,徐墨衍也不知道該說點啥。
人悠閑的住着,也沒說走,除了三餐什麽也不用他管,不擺譜不搞特殊也不講究,給什麽吃什麽,好養得很。
每天的生活固定規律,生活習性什麽的好得不能再好了,每天散散步看看書釣釣魚,完全一休閑範兒的過着。
他從來不提自己的隻字片語,也不指手畫腳他的事情,偶爾主動詢問一聲他田間地頭的活兒,也會在偶爾提點一兩句他關于創業投資方面的話。
在一個屋檐下也沒有打擾到他,性格什麽的也不讨人厭,家裏多個人他也沒覺得别扭不自在,明明彼此都隻能算是陌生,可是卻猶如朋友一樣,相處起來相當的自在随意。
他壓根兒就沒覺得家裏多了一個客人,倒像是多了一個共同生活的同居人。
“他不是大老闆麽?怎麽感覺什麽事兒都不幹啊?”徐玉霞咂咂嘴。
“大姑,人現在大老闆都是翹腳老闆,管事的都是下面的人,他隻需要坐鎮指揮就行。”
可不是就這樣?方勁同那天離開之後,中途回來了一次,待了一頓飯的功夫又走了,說是有事兒要忙着去處理。
下屬忙得雞飛狗跳,大老闆悠閑度日,這日子好像是不錯的樣子。
“那他就坐在這裏指揮啊?指揮啥啊指揮?”
徐墨衍摸摸鼻尖,“他電話裏指揮。”雖然那人什麽都沒做,不過那電話每天都有,雖然不算頻繁,但是每天都沒有斷過,至少一至兩通。
“啧啧,打電話指揮啊?可真燒錢呢。”這個年頭,電話也還沒普及,有移動電話更是稀奇。
“大老闆肯定不缺這點錢的。”
“也是……”
把試驗田的地壟上都開了洞,日頭也升高了,徐墨衍洗了手就往回走,還沒走到家,遠遠的就看見兩輛車開進了自家院前的小路,車頭一轉直接轉進了院兒裏去。
這是來找衛先生的吧?
看來大老闆的遙控指揮要結束了?
徐墨衍想着,邊搖頭邊放慢了腳步,慢搖慢晃的往家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