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衍。”
“說話!”徐墨衍怒。
衛青城的聲音低緩溫柔,讓人莫名的迷醉,“墨衍,二哥真的想你,很想!”
徐墨衍,“……”
靠!沒這麽犯規的!
“我很想你,墨衍。”
深吸了一口氣,“你又暫時不能回來是吧?”他放緩了一些語氣,有些說不出來的無力感,這麽多年早已經習以爲常的事情,現在卻成了他如鲠在喉的擔憂和難受。
衛青城眉頭一蹙,頓了一下才有些無奈的開口,“我有事要耽擱一段時間,暫時回不了家。”
徐墨衍聽到這預期中的結果,心裏也忍不住的難過。
衛青城聽着他的沉默,心裏也難受,“媳婦兒,二哥處理完事情馬上回家。”
“……二哥。”
“不準說分手!”衛青城豁然低喝。
徐墨衍沉默。
沒有聽到他任何的反駁,心髒猛然一緊,“墨衍,你說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可是這件事絕對不可能!”
“墨衍,二哥有一百種一千種方式可以讓你這輩子都沒辦法離開我,可是你是我最愛的人是我的全部,我不想用任何手段來強迫你,我愛你。”
他的性格當中有太多強勢的東西,這麽多年來,他不斷的調整自己克制自己,不要太過專橫霸道,愛人之間也需要一些彼此的私人空間,他早已經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小毛頭,知道一份感情的維系需要的并不隻是愛,相處在一起後,更多的是需要彼此理解的尊重。
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小家夥對他的感情堅定不移的前提下,如果這個人想要脫離他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他這一生唯一的愛人,他的心尖子,他不可能像那些所謂的感情大度的理想主義者,衛家人都很自私,更沒有所謂的感情理想主義者。
比起衛東,他的自私和霸道沒有絲毫遜色,隻是他們表現的方式有些不一樣。
“我就是我,不會因爲任何外在的身份變化而有絲毫的改變,墨衍,你愛的衛青城在你面前從來沒有任何的掩飾和僞裝。”
“不要因爲一個身邊的變化否決我的感情,墨衍,這不公平。”
他越說越急,他拿着電話從椅子上站起來,猶如困獸一樣在屋子裏踱步。
“墨衍!你說話!”
“我們不是已經達成共識了嗎?我不是你認爲的那種作女幹犯科的亡命之徒,你答應給我一些時間冷靜的,我一旦把事情處理好,我會跟你坦承我的一切!給我一些時間,不要這樣就讓我出局,徐墨衍,這不公平!”
衛青城急了,話說得又急又快,失去了他一貫的冷靜和自持。
“你聽到了嗎?說話!”說到最後,衛青城失控的吼起來了。
徐墨衍拿着電話對着天空,眸子有些直。
電話那頭一直的沉默讓衛青城徹底的爆發了。
“媽的!你别以爲你不說話老子就拿你沒辦法!”衛青城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徐墨衍,老子告訴你!想要分手門兒都沒有!你這一輩子都是老子的人,你賴都賴不掉!”
他在這兒着急上火給解決園子裏的暗鬼,這小混蛋倒好,這一轉頭就腦抽抽的要準備跟他分手?要分手!?草!他這輩子都别想!
“有種你就一直别出聲兒!”
電話那頭一直沉默,這頭從容淡定的衛首長終于暴跳如雷,“小王八蛋,你看老子回去操不死你!有種你就一直别出聲兒!”
徐墨衍聽到這惡狠狠的威脅,瞬間被氣樂了,嘿,原來男人那些好修養都是狗屁!
瞧瞧,這混蛋炮筒子德行到底果然是個真土匪!
“你個老王八蛋你倒是長脾氣了?行啊,走了幾個月是回你的土匪窩了吧,一張嘴就沒一句能聽的。”徐墨衍跳起來,一把将手裏的草藥擲到地上,虎着臉大聲的吼回去,“你大爺的你耍橫耍到家裏來了?你别以爲在外面你是黑社會,回了家就能繼續黑到底,老子告訴你,你想找抽直接說,老子一定滿足你!”
衛青城瞪着眼珠子,眼底卻有了笑意,臉上的神色也有了些舒緩,“媽的!你個小混蛋,你給老子等着,慣了你這麽多年,真以爲你男人沒脾氣了是不是?等老子回來好好給你立立家規。”
“立你大爺!”
“我大爺早死了。”
衛青城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可惜徐墨衍沒看見,要不然非得掉下巴,今兒這通電話本來就已經夠失控了,要是瞅見對面那人的模樣,他估計就驚愕得吵不起來了。
“姓衛的,你今天打電話來就是吵架的是不是?”
“是你先開的頭。”衛青城更加沒好氣的道。
“我怎麽開頭了我?”
“裝啞巴裝得爽?”衛青城涼涼的提醒某人,這場莫名的小争吵的開端到底是從哪兒開始的。
徐墨衍一聽,頓時低吼,“靠!”
吵了一架,徐墨衍心裏好像舒坦多了。
你來我往的鬥了一會兒嘴,徐墨衍看了看天色,挂了電話将吹幹了水汽的草藥收起來。
草藥都是他去山上挖的,連續跑了七八天了,清理洗淨晾曬,折騰了半個月了,這藥是個老中醫給他配的換季的時候潤養肝肺的方子。
那人的氣管和肺部,一到換季的時候,就不舒服,這帖方子去年入秋的時候喝了兩回,效果還不錯,味道也不苦,跟一般的草藥茶一樣,平日也當茶一樣喝,本來還以爲這人最近一段時間要回來,春天他的症狀是最嚴重的,他忙不叠的跑了這麽多天,沒想到這人卻又暫時不能回來……
徐墨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将已經幹了水分的草藥收起來,得了,這下隻能收得更幹一些,存着等他回來再喝吧。
不過他說要等一段時間,估計又得兩三個月了,等到時候都已經入了夏了,到時候也正好,就給他每天當茶喝吧。
果然,這等一段時間,就直接等到八月份。
這麽多年,這是衛青城第一次離家未歸達半年以上,開始還好,到了六月份,即使園子裏忙得徐墨衍頭重腳輕,他也每天都在日曆上畫着圈等着那人回家。
而且從那次吵了的電話之後,衛青城就再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短信也沒有,方勁同那邊也聯系不上,那人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樣。
徐墨衍每次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冰冷的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心裏就一片說不出來的恍惚慌亂。
這樣的情況就是放在以前絲毫不了解他在外面的情況的時候,他都要發狂了,更别說還是在發生了那樣的情況之後。
他當時說分開一段時間,可是現在等真的這樣分開一段時間,他才知道,他到底有多慌多怕多難以接受那人真的跟他分開,真的一去不回,真的從他生命裏從此除名……
他有多愛他,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人一走總是兩三個月,偶爾帶來隻言片語,偶爾一通電話,不時一條短信,十幾年的時光,一直都如此,他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的方式有什麽不對,每個人的感情處理方式都不一樣,他并不是那種需要時時刻刻粘着愛人的小女人,對這樣的方式,他能接受,所以就接受了。
對于那人的事情,他從來不插手不過問,對于他的家庭,因爲自己的鴕鳥心态,他也一直盡量回避不談,可是現在,除了那個電話,那個人留給他的除了無盡的擔憂害怕什麽都沒有,甚至是一個分享他消息的人……
徐爸爸徐媽媽看着一開始還會問衛青城怎麽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回來,可是看着兒子一天比一天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們再也不敢過問,生怕在他給自己那點點的喘息時間裏又勾起那些無盡的情緒。
徐墨衍覺得自己的狀态沒什麽問題,可是所有人都看得憂心不已,園子裏的工作,肖成除了自己不能做主的,其他的都盡量給他分擔。
家裏的瑣事,徐媽媽都一手包了。
山上田裏的事情,徐爸爸也默默的自己接手過去。
找不到事情做,徐墨衍常常坐在院子裏衛青城常坐的那個位置發呆,一坐幾乎就能坐上一整天,腦子裏空空的,他不敢讓自己想事兒,一想就覺得自己快要發狂了一樣。
最後,徐爸爸沒辦法,幹脆就把山上田裏最重的活兒給他,讓他用體力外洩的方式來放空大腦,不要去胡思亂想,每天累到頭暈眼花之後,他總算是穩住了一些,至少晚上不會再整夜整夜失眠。
……
中元節的那天,園子裏的客人早早的都回去休息了,很多人都信這個,中元節的時候,晚上都不願意在外面走動。
天上還剩下一點晦暗的光線。
老佛頭和一個身形較小的女孩兒并列站在檸檬園貼着山壁的排水溝裏,看着地上已經被擊斃的兩個人,彼此都松了一口氣。
“忙了這麽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老佛頭摸了摸額頭上的汗,輕輕的籲了一口氣。
女孩兒蹲下,摸索着在地上其中一個屍體的臉上摸索了一會兒,摳了幾下都沒反應,她都衣兜裏摸出一個小瓶子,滴了兩滴瓶子裏的液體在指尖上,沿着那人的臉頰邊擦了一圈,等了一會兒之後才又繼續摳,這下倒是很順利的摳出了一點邊角,然後費力的撕下了一塊皮下來,看着那臉皮後面有些血迹斑斑的臉,她總算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兩個人我會處理,你先通知老闆吧,這麽久了,他再不能回來,估計要抓狂了。”老佛頭看着地上的人,也松了一口氣。
對女孩兒說道。
女孩子點點頭,臉上露出笑意,“小徐先生也要抓狂了。”
“可不是,我是天天看着他這模樣,都恨不得告訴他實情,他太愛老闆了,可是老闆這麽長時間沒消息,他估計該急瘋了。”
“是啊,小徐先生每天都強顔歡笑的,真的苦了他了,老闆這都走了有大半年了吧?”
老佛頭點點頭,“行了,快去打電話吧。”
“嗯,你把痕迹處理得幹淨一點。”
“行,我知道了。”
天上的餘光一點一點消散,徐墨衍拖着疲倦的身體慢搖慢晃的往家裏走,剛到家門口,就看到母親在門口祭拜,紙錢的火光一簇一簇的,他看得有些閃神。
看着看着,他腦子裏就如一團亂麻一樣的纏繞起來,他有些難受,心口有些憋悶。
看什麽都能聯想起不好的事情,這樣的日子還能過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