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城和徐爸爸在堂屋裏擺起了棋盤厮殺，堂屋裏在放電視，有些吵，徐爸爸本來是想跟衛青城移動房間裏去安安靜靜的下會兒棋的，但是房間裏的燈光不是特别亮堂，徐爸爸的眼睛有些不大好，特别是晚上，家裏也沒有大度數的燈泡了，兩人隻得屈就在堂屋裏下棋。

沙發是可以用兩用的木頭折疊式沙發，爲了方便除夕守歲看電視，徐墨衍早早的就把沙發放下來鋪上了被子，可以直接當床用。

徐墨衍剛洗完澡，徐冬平就回來了。

“嘿，徐家長孫，年底考核及格了沒有啊？”徐墨衍勾着大哥的脖子，擠眉弄眼的打趣他。

徐冬平反手給了他一拐子，“你還好意思說，我不是讓你來順我走的嗎？你小子講不講兄弟義氣？”

“老爺子親自開口留你，我敢二話不說直接把你順走？那整一屋子的人估計都要給我來一堂思想教育課了！”徐墨衍無辜道。

徐冬平瞪了瞪眼，也知道這确實是不關這小子什麽事，他反手勾着他脖子，“行了，我錯怪你行了吧？走走，進屋去，冷死了。”

“這還差不多！”徐墨衍吸吸鼻子，“要不是爲了你，我會跑去給自己找不痛快嗎我？”推開過道關上的門，徐墨衍的聲音低低的抱怨了一句。

“行了，嘀咕什麽呢。”

“沒嘀咕，走，三砍一來不來？”進了屋，徐墨衍也不說了。

“來就來，怕你這二把刀不成？你小子年前賺了不少，今晚就哥吐點出來吧！”

“嘿！都惦記上我這點銀子了？你們怎麽不先算算我前面投了多少進去，我這三分之一的老本都沒回來……”

衛青城剛走了一步棋，徐爸爸半晌都拿不定主意走棋，他反手拎起小茶壺給徐爸爸的茶杯添水，聽到兩兄弟打打鬧鬧的進來，他擡起眼看過去，正好迎上徐墨衍下意識朝他看來的目光，看着小家夥頭發上的濕意，他有些促狹的笑着挑了挑眉：這麽迫不及起就去洗了？

徐墨衍不着痕迹的瞪了他一眼之後立刻别開了眼，被熱水蒸紅得耳根越發紅了些。

他現在都有點不敢相信，他居然跟這人胡天胡地的在外面胡鬧了一回，而且事情還是他主動挑起的，媽的！他這膽子都因爲這個男人越來越肥了！

“大哥，你回來了？快，就等你一個了，咱們今晚就宰三哥這個最肥的！”梁明瑞本來想坐在棋桌邊看他們下棋，但是他對這棋一竅都不通，他隻好讪讪的坐在沙發床邊看電視。

他不時的轉頭去打量那坐在明亮光線裏的男人，之前的光線不算好，他還不算直觀的看清楚，隻是從黑暗中到微暗的燈光下那第一眼太過震撼。

男人的氣質和氣場，都讓他驚愕。

現在進了屋，在屋裏這大亮的光線下再看，才發現剛剛那一眼隻是冰山一角而已。

他有些小眼色，看着衛青城擡手投足間隐隐流露出來的感覺，猜測這人的身份和地位應該不低。

梁家的家庭條件還不錯，梁兵是做糧油生意的，最開始的時候在南興市，八九年前他把生意遷到了榮城去，經過這些年的打拼，生意漸漸做大了一些，雖然在榮城那樣的地方數不上什麽号，但是在徐家，梁家這地位算是超前的了。

梁明瑞是家裏的獨子，家裏條件不錯，在家裏的地位也跟他的家庭條件一樣，屬于超前的，全家大小都捧着他，難以避免性子有些驕縱，但是還不到目中無人肆無忌憚的地步，但是那份在同輩中的優越感他是端得十足的。

他之前聽到徐墨衍有個朋友來了家裏過年，他完全沒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這個表格能接觸到的人無非就是一般工薪階層，不入流的社會底層人物，所以乍然看到衛青城時，他才會那麽驚愕。

在他的潛意識裏，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跟三表哥這樣的小市民有什麽交集。

“宰我？誰宰誰還不一定呢。”徐墨衍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三哥，就你這牌技，你肯定墊底。”

“那我不來了，我就這麽倆碎銀子，輸不起啊。”徐墨衍翻白眼。

梁明瑞笑，“三哥，輸人不輸陣，你要不要這麽沒志氣啊。”

徐冬平也笑他，“老三，爺們兒的志氣拿出來端着！”

徐墨衍拿毛巾擦頭發上的水，“你們這兩個資本主義倒是有本錢大談志氣了，你們知道我這貧下中農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艱辛嗎？”

“嘿嘿，三哥，你可以找舅舅贊助嘛。”梁明瑞給他支招，邊說邊看向棋桌，正大光明的看了衛青城一眼。

越看他越覺得這個男人，讓他感興趣。

男人一擡手一投足間，全是成功人士的魅力，身上隐隐的還多了什麽東西，他看不懂。

如果換個真正家世背景雄厚的世家子弟來看，那他絕對能肯定的告訴這個毛頭小子，這個男人身上多出來的東西叫做大家豪族的風範。

衛家是個百年大族，真真正正的家族大家，當年出了那件事之後衛老爺子心灰意冷，雷厲風行手腕強硬的把衛家擇出了軍政兩界，并責令衛家子弟不得踏足軍政兩界，違者直接從家族除名。

衛青城成爲了衛家唯一存在的一個異數，成爲這個異數，他付出的代價也是等同的。

如果不是衛老爺子當年那番狂猛手段，衛家現在的高度絕對足以跟京城裏任何一個世家大族比肩。

人什麽都容易改變，可是天性銘刻在骨子裏的東西卻是一生都不會變。

衛青城骨子裏流着衛家人的血，不管環境怎麽改變，他骨子裏天生帶來的東西卻永遠都磨滅不掉的。

“我沒錢，我那點棺材本要留着養老的，他小子這麽不靠譜，我還不想等老了去讨口。”徐爸爸頭也不回的拆台。

徐墨衍聳聳肩，“看吧，我這不靠譜的連贊助都拉不來。”

“玩吧，我給你贊助。”衛青城卻突然接話，他目光落在棋盤上，伸手落下棋子才擡頭對徐墨衍笑了笑，“輸人不輸陣。”

衛青城覺得，有時候給媳婦兒撐腰壓場那是必須的。

“你回來帶錢包了嗎？”徐墨衍聽到他說贊助，第一反應是這人回來有帶錢回來嗎？這大爺估計是很少有自己付錢的時候，這麽長時間了，他壓根兒就沒在他身上看到有錢夾的影子。

衛青城取下手腕上的手表，“沒帶，這個給你，玩小點，你今晚夠輸了。”

徐爸爸看着，忙伸手擋住，“小衛，他們鬧着玩兒呢，你被慣這小子。”

衛青城笑了笑，“沒事兒，徐叔，大過年的，圖個熱鬧。”他朝徐墨衍招了招手，讓徐墨衍過去拿。

“他們兄弟鬧着玩兒呢。”徐爸爸無奈。

“沒事，這玩意兒也不值錢，添個彩頭而已。”衛青城倒是堅持。

雖說是兄弟玩鬧，可是他也不能讓媳婦兒輸了這陣勢。他衛家的人，這點志氣都沒了還叫什麽話？

徐墨衍才沒打算跟他客氣，他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走過去伸手就接了他的手表，瞅了一眼，他對這些東西沒研究，隻是看到手表的表盤上有一竄英文字母C開頭的标志，下面也有一排以a開頭的，他英文學得差，它認識他，他不認識它。

不過他的心思并不在這隻看上去沒什麽特别大眼得手表上，“你沒錢剛剛給倩丫頭的紅包是哪兒來的錢包的？”這人不帶錢在身上，剛剛那紅包裏包的不可能是紙吧？

“我之前讓小方準備的。”衛青城理所當然的說道。

徐墨衍點頭，“我說呢爲什麽沒我的份兒。”

“嗯，下次給你補上。”

徐冬平聽到小弟的話，微微愣了一下，“衛哥，你怎麽還興這個啊？”

衛青城淡淡的擺擺手，“新年嘛，家裏都興。”

聽他這麽說，徐冬平也沒有多糾纏這個話題，“讓你破費了。”

“不是外人，客氣話就免了，我多來蹭一年的飯就行。”衛青城打趣的朝徐墨衍笑了笑。

“行，蹭吧，别客氣啊。”徐墨衍揮揮手，走回了沙發床，随手把衛青城手腕上脫下來的手表一放，“來來，大哥，開宰了，看看今晚鹿死誰手！”

梁明瑞的目光落在手表上，看着那隻手表，他微微愣了一下，他伸手抓了起來，“三哥，我看看。”

看到那上面的那竄英文字母，他才真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