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的氛圍好像有些不對。

徐爸爸隻當是老婆身體不舒服給造成的，并沒有多想。

徐墨衍跟母親那一通近乎激烈的争執、妥協之後，衛青城親自去找了徐媽媽，兩人關着門談了一個多小時，徐墨衍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他問衛青城，衛青城隻是笑笑，什麽都沒說。他媽現在根本不願意搭理他，他知道他想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大年初一全家人都去了徐墨衍姥爺家，衛青城也算得上一回生二回熟的，老爺子知道他回來了，還專門讓小孫子跑了一趟，說是讓他一起去聚聚。

衛青城從善如流的點頭應承。

家裏的女眷都在，廚房自然就沒有徐墨衍的用武之地。今天天色不錯，陽光明媚的，男人都坐在院子裏聊天。

以往徐墨衍都是被圍聚的對象，他性子像個孩子王一樣，家裏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喜歡跟他鬧，但是今年他缺點興緻，再加上衛青城也在，看着那猶如鶴立雞群的男人坐在那裏，跟算不上多熟悉的自己的家人說話，他二話不說，直接拎了凳子坐在他身邊去。

衛青城看他靠過來，側頭過來低聲的問，“怎麽了？心情還是不好？”

徐墨衍也側頭向着他小聲說，“沒事。”

衛青城笑了笑，“那怎麽不高興？”

徐墨衍看着他唇邊溫和得猶如公式一樣的笑意，“喂，衛先生，你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這人應該不大習慣也不大喜歡這樣的場合吧？本來就不是多熱絡的性子，讓他周旋應對這樣的場合，倒是難爲他了。

“墨衍想出去轉轉嗎？”衛青城以爲他心情不好，想要去轉轉散散心。

徐墨衍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我陪你？”

“好……”

“你們倆悄悄的嘀咕什麽呢？”肖家大舅注意到他們兩個人腦袋湊在一起，小聲的嘀咕，笑着打斷了他們。

上次徐墨衍在容城軍區醫院的時候，他見過衛青城，對侄子這個體面的朋友，今天居然在家裏見到，他心裏的驚訝可不是一星半點，這人一看就是有錢有本事的，如果能攀上關系，那自然是好事兒。

“哦，我說吃飯還一會兒，想出去轉轉，坐着怪冷的。”徐墨衍邊說邊跺了跺腳。

雖然天色不錯，但是這溫度低坐着冷腳。

“那你去吧。”

“那行，我領二哥一起去轉轉。”徐墨衍也不客氣，站起來就直接準備把衛青城領走。

“你這小子怎麽不懂事啊？你自己去轉就是了，帶着衛先生去坐什麽？”肖家大舅瞪了這個不懂事的侄子一眼。

徐墨衍笑得人畜無害的，“二哥這氣管可經不起你們這群老煙槍的摧殘，他今天出門沒帶藥，正好出去換換氣。”

他這麽一說，手裏夾着煙的肖家大舅和小舅都有些尴尬，特别是上次有過一次體驗的肖家大舅，臉上有些挂不住，暗瞪了侄子一眼。

這小子沒眼色不說，話也不會說，他這是存心讓他下不來台是不是？

衛青城站起來對老爺子他們點點頭，“沒事兒，你們先聊着，順便解解乏，我跟墨衍去轉一圈，聽說山上有野雞，正好去瞧瞧碰碰運氣。”

“那東西警覺性大，看看還行，打是打不到的。”

“沒事兒，就看看。”

徐爸爸看大小舅子手上的煙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站起來打了個圓場，“行行，帶小衛出去走走，我也抽根煙，憋了老半天了。”

徐墨衍邊說邊把衛青城拉走，“少抽點煙……”

衛青城禮貌的對在場的長輩點頭笑了笑，跟着媳婦兒上了屋後的小路。

徐墨衍專門挑了一條沒有墳地的路走，正是大年初一的，很多出嫁的姑娘都是這天帶着孩子和丈夫回娘家給娘家這邊老人上墳，一路上不時都能聽到鞭炮聲響。

越過一個矮坡，下面的屋子隐隐就隻能看到炊煙，衛青城伸手拉過媳婦兒的手握在手裏給他暖着，“還在爲早上的事情不高興？”

徐墨衍悶悶的，強裝都省了。

衛青城牽着他往山上的林子裏走，“别有心理負擔，不管多大的事情都會過去的，相信二哥，一切都會好的。”

路窄，兩個人走有些勉強，徐墨衍被牽着落後了小半步走在他身後，看着男人挺拔寬厚的背脊，他緊抿了一下唇角，兩步之後到了一個寬敞一點的地方，他掙開他的手，衛青城剛準備回頭，背上就撲上來一個重物，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扶住他。

衛青城身高太高，徐墨衍這勉強比齊他下巴的高度想要蹿上他的背，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像隻樹袋熊一樣伸腿攀着他的腿上，兩條胳膊掉在他的背上，然後一路往上爬。

衛青城失笑，微微屈身傾斜了一些身體，讓小家夥好爬一下，他還不忘伸手兜着他的屁股，幫着他爬上自己的背。

等人背上背後，衛青城毫不客氣的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媳婦兒，你幾歲了？”

“你管我幾歲！背不背吧？”人都爬上背了，還趾高氣揚的先斬後奏。

“小混蛋。”

衛青城含嗔帶笑的罵了一句小混蛋，認命的背着背上的小混蛋不疾不徐的往上面的小路走。

“我是小混蛋，你就是老混蛋！都是你這個老混蛋招惹出來的，要不是你，我至于大過年跟我親娘冷戰嗎？”徐墨衍恨恨的撲上去在衛青城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說是咬還不如說是啃了一口口水上去，咬下去心疼的還是他自己，他咬的下嘴才奇了怪了。

衛青城側頭看了肩上的小東西一眼，“你想讓我再在這外面辦了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這小混蛋以爲他就拿他沒轍了是不是？

徐墨衍聽到這威脅，瞬間把腦袋縮回來裝小媳婦兒，昨晚是黑不隆冬的大晚上，伸手不見五指的他膽子才那麽大，今天這青天白日的……

徐墨衍默默地認熊，他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小路彎曲細窄，越往上面走林子越密，道路兩旁的樹枝漸漸的茂密低矮，以衛青城的身高，不時要彎着身體行走。

徐墨衍小心眼兒的不願意下地，死活賴在男人的背上，臉上被挂了幾道紅印子也不出聲嚷嚷，悶着讓男人背着他一路往上走。

“衛先生，你到底和我媽說什麽了？”

“不是說不問了嗎？怎麽又問了？”衛青城打趣他。

徐墨衍扒着他的肩膀往上竄了竄，竄上去抱着男人的脖子，“我好奇啊，你給說說行不行？你們到底說什麽了？你們說一個多小時，我媽那臉色完全沒一點好轉啊。”

衛青城聽到他這話，有些哭笑不得的，“要是我能一個多小時就說得你母親臉色好轉，我們還至于到現在才磨得她妥協？嗯？”

徐墨衍一聽，頓時垂頭喪氣，“那你們說什麽了？”

“沒什麽。”

“你對我還保密？”徐墨衍皺皺鼻子。

衛青城颠了颠他往上一提，“别想那麽多，天大的難題都能解決，這隻是時間問題，什麽事情都需要一個過程，等你母親适應我們的關系，她态度自然好了。”

知道小家夥是在在意他母親的态度，可是這件事真不是一觸而就的。

徐墨衍默默地沒作聲，其實道理他都懂，可是想要真的别想那麽多，平心靜态的，那怎麽可能說平就平的。

不管一個人的心态再好，或者說再沒心沒肺，真正遇上切身相關的事情的時候，再強大的心理素質都會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