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什麽都不記得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想起來？！”賀長青難掩震驚，臉上全是驚詫。

他在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能讓他當場變色的事情現在已經屈指可數了……

衛青城比比頭部，“現在開始漸漸有恢複的迹象，但是能恢複到什麽程度，醫生也不敢肯定，可能會想起來，也可能會一直都想不起來。”

“一點都不記得？”賀長青有些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

衛青城笑了笑。

賀長青看着他良久，感慨萬千的歎了一口氣，“怪不得這麽多年你音訊全無。”以這小子的脾氣，出了這樣的事情，是斷然不會吱一聲的。

他當年參軍的環境那麽嚴峻，去的地方更是随時把腦袋别在褲腰上的一線戰場，槍炮子彈不長眼，有去無回的概率太高了。

戰場有多慘烈，他當年是親眼見過的，這小子當年在戰場上突然失蹤，他接到消息不敢告訴姐姐姐夫，親自去了解情況，結果去了之後他還差點搭上一條腿。

“對了，你這些年都在什麽地方？我托人去查過，你根本就沒在任何一個公衆視野的職位任職。”

雖說軍政分離，一般情況下都是互不幹涉，個行其責，但是找個人查個人員資料對他來說還不是難題，他差了這麽多年，卻一點音訊都沒查到。

即使清楚，國家有很多并非明面上的單位和秘密的組織機構，以他的能力，找個人找了十幾年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找到，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挫敗在其中。

“舅舅，這個您還真的别問，問了我也不可能給您透露，這是原則。”衛青城搖頭，連婉轉都省了，直話直說。

賀長青看了他一眼，微微歎氣，“行，你既然這麽說，那我就不問了，隻要你沒有走上歪路就行。”

他也是身處原則之中的，對于身份上的輕重，他自然清楚。

衛青城失笑，“您怎麽會這麽想？”

賀長青有些氣惱的斜了他一眼，“這麽多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知道你到底幹什麽去了？”

衛青城對這個舅舅的脾性忘得一幹二淨，又因爲隔了這麽多年，連下意識的習慣都随着時間而忘卻，他們都不是十幾二十年前能打能鬧的小青年了，兩個加起來都整百歲數的人了，自然不可能還肆無忌憚的打鬧，血緣親情呃緣故，相處起來親厚還在，但是那份生疏感還是有些消磨不掉。

看他這反應，賀長青歎了一口氣，要不是确定這小确實就是自家那外甥，他真的要以爲這就是兩個皮相一模一樣的人。

出了失憶的意外，在外面這些年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事情，不變他才該奇怪吧。

想到這些，賀長青幹脆轉開了話題，“對了，你媳婦兒呢？怎麽沒帶來？”

“他身體有些不适，在酒店休息。”說起媳婦兒，衛青城臉上的笑意真切多了。

看着他眼裏明顯的溫柔笑意，賀長青忍不住失笑，得！衛家男人出情種，他曾經以爲這個小子會是個例外，現在看來，估計就隻有那個無法無天的老幺才是衛家的意外了。

賀長青是打小就看着這幾個侄子侄女長大的，特别是老大和老二，因爲年紀相近，從小又在一起，關系比起另外兩個姐姐家的孩子要親近得多。

老大爲了個男人，把整個家族鬧得人仰馬翻的，他是無奈多餘憤慨，至于這個侄子，他們的關系與其說是舅甥，不如說是兄弟來的更貼切一些。

從小吃在一起玩在一起，對于他那心性和魄力，他是再清楚不過。這小子是真的屬于那種大丈夫頂天立地鐵骨立世的男人，兒女情長風花雪月這些東西他完全沒辦法聯系在一塊兒，家庭和女人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他曾經私下笑過，說他估計要擺脫衛家那情種的遺傳了，沒想到他現在也堕入凡塵了。

不過，衛家這情種的終結估計也就在他們這一代了。

老小那個沒心沒肺的，要說能有什麽人能把他箍住，他還真不敢相信。

賀長青笃定的衛家老小，卻在不久後碰上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然後巴巴的守着過了一輩子抖意猶未盡。

“她是做什麽的？多大了？家裏都有些什麽人？”

衛青城似笑非笑的看着賀長青，“舅舅，您這是查戶口呢？”

賀長青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我不能查？”

“當然。”衛青城點頭，“不過您這麽日理萬機還有工夫過來問我的事情，舅媽不吃醋？”

“咳咳——”賀長青剛一口熱茶喝進去，聽到他這話，猛然間噴了出來，還有些水被嗆進了氣管裏，咳嗽一帶，扯得胸口疼。

“你這混小子——”

他剛剛還以爲這小子老陳穩重了，沒想到這骨子裏的惡劣因子，即使是腦子失憶了他都還沒給忘了！

……

徐墨衍睡得迷迷糊糊的，渾身都不舒服，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爬起來弓着腰艱難的去上了一趟廁所，又扶着他那幾乎感覺要斷了的腰爬上床。

意識迷迷糊糊要走遠之際，他突然發現屋裏少了一個人，撐着眼皮打量了一圈，房間小倒是不小，但是一眼也能看到四面的牆壁，屋裏根本就沒人。

他抱着枕頭撐起半個身體，看了一圈又倒下去，身體很疲倦，但是神智已經清醒，隻是懶懶的不願意睜開眼下床。

昨晚瘋狂過頭了，開了禁又沒了顧忌，那個男人差點沒把他的骨頭都給拆了。

果然，這男人說之前那刺激的兩次塞牙縫都不夠是有依據的……

徐墨衍吸吸鼻子，手機就放在床頭櫃上，相距一臂之差的距離，但是他實在不願意伸手去夠，昨晚半夜吃了東西，身體太過疲乏，根本就沒感覺餓。

衛青城回來的時候，看着他抱着被子一動不動的趴在床上，還以爲他沒睡醒，走到床邊，剛想給他把被子拉出來蓋在他身上，手還沒伸出去，床上的小家夥就恹恹的睜開了眼睛，“你回來了？”

衛青城在床邊落座，把被子給他拉出來，将那具遍布斑駁情欲痕迹的漂亮身體掩住，“嗯，快十二點了，餓了沒有？我讓人送吃的上來。”

“不想吃……”徐墨衍拱了拱身體，把自己縮成一團，“你去哪兒了？”

“去見我舅舅了，我看你睡得香就沒有叫你，下次再帶你見他。”

徐墨衍聽到他的話，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眨眨眼，“見……見你舅舅？”

衛青城捏着他的下巴湊上去親了一口，“怎麽？墨衍不願意？”

徐墨衍幹笑一聲，“嘿嘿……這個節奏可以慢點嗎……”

見家長什麽的，徐小媳婦兒表示壓力山大，他根本不用問就知道，這人的家庭不會有普通尋常了的。

就他家這麽簡單普通的家庭都接受不了他們這樣的感情，至于這人的家庭他更加不抱希望，因爲他媽這反應，他現在一說起見家長什麽的，就感覺毛骨悚然的。

去挨頓掃帚什麽的，他現在還沒心理準備。

衛青城知道他在躲避什麽，也不願意強迫他，“嗯，那墨衍什麽時候做好心理準備我們什麽時候去。”

徐墨衍期期艾艾的問，“那……那要是我一輩子都做不好心理準備呢？”

“墨衍喜歡怎樣都行。”對于這個人，他是真的把他放在心尖子上疼的。

不願意他不高興，也不願意他爲難，更不願意強迫他做任何事，隻要他高興，什麽他都要依他。

兩個人的感情其實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隻是看你怎麽想，怎麽處理。

不參雜其他瑣碎，單純的就感情而言，其實真的很簡單。

徐墨衍一樂，“真的？”

“真的。”

徐墨衍這下是真的高興了，他翻身坐起來，一邊龇牙咧嘴，一邊撲上去挨着衛青城的脖子，“這樣，衛先生，我也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你什麽時候能恢複記憶，我們什麽時候再談這個問題怎麽樣？”

“都随你。”衛青城封住他還喋喋不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