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墨衍還在睡夢中,徐冬平就悄聲走了。
等他起來的時候,家裏就他一個人,他剛起床,衛青城晨跑就回來了,天氣已經進了伏,以往晨練從來不會流汗的男人難得也跑出了一身的汗。
“喂,這麽熱的天,你要不要歇歇?”家裏就他們兩個人,時間也早,徐墨衍也沒有急着準備早餐。
衛青城跑到屋門口前的小路就慢下來,剩下的幾步他走了進來,“沒關系,習慣了。”
“你到底堅持多久了?”徐墨衍端了一杯水給他遞上去。
“二十幾年了,從當兵開始的。”
“那你離開部隊多少年了?”徐墨衍有些好奇,在部隊能堅持他不奇怪,他奇怪的是,離開了那樣的環境還能持之以恒的堅持。
衛青城微微蹙眉作勢在思考,“離開一級作戰部隊有二十一年了。”
“啥?”徐墨衍愣了一下。
隻是愣了一下,他就反應過來了,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你待過一級作戰部隊?!真的假的?!”
看着媳婦兒那滿臉驚詫的神色,衛青城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我不止待過一級作戰部隊,我還參加過邊境戰争。”
“靠!你诓我的吧?”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很難想象真正的殘酷戰場。更别說身邊的人跟那麽殘酷的環境緊密相連。
徐墨衍如同看稀奇一樣看着衛青城,上上下下的看,那灼熱的目光恨不得把他給瞪穿出一個洞來。
可是不管怎麽看,他都能難把眼前這個一身世家子弟氣息的男人,跟浴血混戰的軍人相聯系起來,這個男人明明就是個養尊處優的,怎麽看也不像見過血的狠厲之人啊?!
衛青城隻是笑笑,接過他手上的水不急不慢的喝完,拿着杯子準備進屋,看見還在神遊狀态的徐墨衍,他低頭輕輕吻了吻他的唇,“對了,墨衍,我一會兒要走。”
“啊?哦……”
徐墨衍呆呆的,傻傻的應着。
等衛青城越過他進了屋,他才豁然回神,轉身跟進屋,“你又要走?不是昨天才剛剛回來麽?”
“我有點事,要去珠市一趟,如果不出意外行程大概三到四天,如果有變,我提前給你打電話。”衛青城把杯子放在桌上,想轉身過來抱抱他,但是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的汗,他到底是沒有抱上去。
“我還以爲你真是一個吃閑飯的大老闆呢。”徐墨衍打趟的笑道,很爽快的點頭,“行了,去忙吧,出門在外自己注意身體,把藥備上。”
“嗯。”
同是男人,并沒有那麽多兒女情長。各自獨立沒有依附,沒有那些扭捏和所謂的依依不舍,該幹嘛幹嘛,該做事做事。
“什麽時候走?”
“一會兒就走。”
“那行,你先去洗澡,我給你做早餐,行李要不要收拾?”徐墨衍問。
“把藥拿上就行,其他的小方給我準備了。”
“方先生也去麽?”
“他在珠市等我過去。”
“哦,那行。”
沒有什麽行李需要收拾,徐墨衍直接鑽進廚房去給他準備早餐。
衛青城洗完澡出來,徐墨衍還在廚房裏忙,他從背後抱上去,“我走了你自己記得去醫院做個複查,看看骨頭恢複得怎麽樣了。”
被人從背後抱上來,徐墨衍微微愣了一下,看了一下廚房大開着的門,他用手肘向後推了推,“喂喂,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幹什麽?”
“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凡事小心一點,傷沒好不要逞強去折騰那些重物,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記住先冷靜再處理。”
衛青城不理他,徑直叮囑。
“啰裏吧嗦!衛先生,你是不是真的老了啊。”徐墨衍推了推沒椎開,隻得分神注意着廚房外面的聲響。
要是誰不聲不響的走進來,看見他倆這樣抱在一起,别把病給吓出來了才好。
“嫌我啰嗦?”
“是啊,嫌你,衛先生,我都這麽大的人了,又不是三歲孩子,你就走幾天,非要這樣叮囑小孩子一樣的叮囑我嗎?你有事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我功力深厚着呢,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會歇斯底裏毫無理智的蹦腳亂跳,這下放心了吧?”徐墨衍笑道,有些無奈,更多的還是無語。
這老家夥簡直把他當三歲孩子一樣,他們這睡在一張床上才幾天啊?
沒有他之前,他一個人獨自也過了好些年了,連他媽對他都沒有這麽不放心,這個家夥到底是在不放心什麽啊?
“放心?我能放什麽心?我在你喝兩瓶酒都能蹿到河裏去,我要是不在,你确定你不會泡在水裏抱着橋墩睡一晚?”衛青城對于媳婦兒所謂的放心簡直是嗤之以鼻。
一說起上次醉酒的事情,徐墨衍臉上就發燒,那是他這輩子最想找塊豆腐撞的事情,沒有之一。
那晚的事情,他現在想起來腦袋都還處在高熱的狀态。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來的勇氣,居然能做到那一步……
兩人确定關系之後的第一次分離,衛青城有些無所适從,徐墨衍到沒有覺得有什麽,一個早上,兩人都在一個叮囑一個敷衍的情況下度過,直到衛青城吃了早飯,收拾好準備出門,這個莫名的叮囑和應對才算告一段落。
壓着人狠狠地索取了一個親吻,衛青城總算是幹脆利落的走人了。
徐墨衍送人走送得幹脆,毫不留戀,甚至因爲被親得嘴巴都腫了,徐墨衍是巴不得他走快一點才阿彌陀佛。
晚上家裏少了一個人,徐墨衍才有些淡淡的不習慣,睡在床上,一開始他還挺高興,高興終于沒人跟他搶床了,但是睡了一個多鍾頭才睡着之後,他默默地有些惦記身邊多睡一個人的感覺。
送人走的時候,送得幹淨利落,等三天之後,衛青城給他打電話說有事情要延緩歸期,至于延多久暫時也定不下來,徐墨衍也隻是想着他估計真的有要事要忙,還安慰他好好忙他的事情,别分心。
結果這一延期就延了一個月還不見人影,徐墨衍才沒辦法忽視自己是真的惦記那個人,惦記那出門在外的男人。
節氣進了白露,田裏搭好的大棚算是真正的投入使用了。
白露後的天氣有利于蔬菜生産,蔬菜生産進入了繁忙季節。
一百多畝的大棚種植等着他,不管多惦記人,活兒還是得做。
從育苗開始,徐墨衍就把村裏能召集起來的人都召集起來,成天成天的泡在田裏,整地建壟,下種育苗。
他把大棚田按照種植不同作物分開,立上标志牌,每天都泡在田裏折騰。
衛青城回來那天,徐墨衍正在田裏忙着給已經出苗的蔬菜苗破塑料膜。
遠遠的,就着太陽餘晖看見那輛熟悉的白色越野車開下公路,慢慢轉進小路的時候,徐墨衍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那真的是他家那人回來了。
他杵在田裏愣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該矜持一點,對這個一走就是一個多月的男人來個不聞不問不搭不理,還是該順應自己的心意,丢下手裏的活兒,直接沖回家裏去,摁着那個走了這麽久的男人狠狠親一頓,讓他求饒!
白色越野車開進了村頭的青瓦屋前,被房子和綠茵擋住了身影,徐墨衍深吸了一口氣,彎腰把腳邊的一壟西紅柿苗給破洞。
直到田埂上傳來男人喚他的聲音,“墨衍。”
男人的聲音有些粗,像被磨裟紙磨過一樣的,帶着他熟悉的氣息,直逼他心尖。
徐墨衍聽到這聲音,豁然一驚。
再也顧上田裏的活兒和心裏微微的不滿,在田垅裏飛奔着蹿上了田埂,直接瞪人開吼,“你聲音怎麽回事?!你又感冒了?”
見到人,徐墨衍愣了愣,一臉疲倦,滿臉胡茬的男人,看上去就像逃難的一樣,一身的風塵仆仆,身上還穿着一身飛撲撲的西裝,領帶不知道被拉到什麽地方去了,白色襯衣的領扣随意的敞着,露出的一截脖子上紅刺刺的,徐墨衍知道,那是男人咳嗽之後脖子皮膚犯癢給撓出來的印子。
男人一個小毛病,一咳嗽脖子上面的皮膚就會犯癢,一癢他就喜歡去撓,一撓就像喝多了酒一樣的紅印子,像是細小的血點子浸出皮膚,好多天都不會消。
“嗯,有點,已經快好了……”他邊說邊伸出握成拳的右手抵在唇邊,輕輕的咳嗽了兩聲,聲音很輕,但是咳起來的架勢并不輕,壓抑的咳嗽聲被他逼近了喉嚨,咳一聲,整個胸膛都在震顫。
“艹!你個不讓人省心的老混蛋!跟老子回家!”徐墨衍指着衛青城的鼻尖,氣勢十足的讓人跟着他回家。
說完,也不等衛青城跟沒跟上,自己就徑直走在前面,健步如飛的往家裏走。
衛青城有些無奈的看着前面氣沖沖的媳婦兒,眼裏滿是寵溺,擡腳跟上他,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家裏走。
車子停在院于裏,屋門關着,方勁同還站在院子裏等着,相比較衛青城這一身風塵仆仆的模樣,方勁同看上去也并沒有好上多少。
徐墨衍從廚房進的屋,還以爲是衛青城一個人回來的,也沒來開前面的門兒讓人進屋。
方勁同聽着開門的聲音,知道是老扳把小徐先生找回來了,他就站在院子裏等,聽着屋裏不時傳來一陣聲響,但是前面的門兒就是沒開。
等了幾分鍾之後,還是沒聲響,他幹脆繞着偏房轉了一圈,轉到廚房外面的石台下,看見廚房門果然開着,他無奈的聳了聳肩。
算了,不給開門算了,他自己動手好了。
他踏上石階,剛走到廚房的門邊,擡起正準備進廚房的門檻,卻被廚房通向堂屋的通道上的一幕給驚呆了,傻傻的連腳提起來都忘了放下去。
他家老闆将小徐先生壓制在牆上,用強勢不已的姿勢俯身親吻着整個身體都靠在牆上的小徐先生。
兩個人都有些激動,緊緊的相互樓着對方,激烈的親吻着,身體親密的緊貼着,渾然忘我一般。
方勁同完金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直到老闆那有些駭人的警告目光飄來,他才渾渾噩噩的慌亂的從廚房門口退開,走了一步之後,他又呆呆的轉過身去把廚房門掩上,掩住屋内那禁忌的一幕。
他懵懵的走了兩步,走到台階上,一屁股跌下去癱坐在地,一臉的懵然,半響都反應不過來。
這些年,他并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同性戀情,身邊的人全都是男性,偶爾也會傳出這樣那樣的傳聞,他甚至還親眼見到過身邊的同伴相互有了這樣的感情,可是不管怎麽樣都沒有今天看見老闆這一幕來得震撼!
老扳是什麽身份?!
老扳他居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