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琛下一次意識回籠的時候,是因為胸口被壓得悶悶的,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他費力地睜開眼睛,就發現胸膛一邊有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是一一還有承承。
他不用多加辨認,就知道左邊躺的是一一、右邊躺的是承承。這麼說來,兩個孩子應該都沒事吧!突然的,顧亦琛覺得被壓得多不舒服都是值得的。
想要抬起手來揉揉他們兩個的小腦袋,又怕吵醒了他們,隻好把懸在空中的手怯怯地放了下來。他的嘴角不停地上揚著,一種名為「擔當」的情感在心頭慢慢地蔓延。這是他的兒子們,他會用一生來保護他們不收任何的痛苦。自然了,要保護的還有他們的爸比。
顧亦琛想要起身來看看他的小辰兒在哪兒,可是又怕會弄醒兩個孩子,就只能努力地挺起脖子,以一個十分奇怪的姿勢四處張望著。咦,小辰兒怎麼沒有在這裡?難不成是去處理學校的事情了?
顧亦琛這才發現自己還根本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只知道是白天。他伸長手,想要摸摸看旁邊的櫃子上有沒有手機。
摸到了!他努力伸長手指,好把手機給拉過來。突然「咚」的一聲,手機落地了……
本來還在為自己的聰明而驕傲的顧亦琛立馬把手收回來,警惕地看著兩個孩子,小祖宗們可千萬不要醒啊!
「唔——」突然的,從床尾傳來了一個聲音。然後顧亦琛就看到一個人慢慢地直起身,迷茫地看向了他,眼底還帶著點水汽,是他的小辰兒!
蘇溪辰本來是因為手機落地的聲音被嚇醒的,其實他也可以說沒有睡。昨天下午顧亦琛抱著一一衝出來的時候,他本來激動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可是後來看到有把椅子不知道為什麼從三樓飛了出來,而且還正朝著顧亦琛和一一的方向來。他趕緊對顧亦琛喊「後面!」,想要他躲開。可由於距離的原因顧亦琛沒有聽到,還給了他一個微笑。
蘇溪辰急得不行,就要跑出去,卻發現承承拉著他的衣角,整張臉上都是恐懼的神色。他矛盾得不行,要是自己跑進去了,承承一定也會跟著自己,雖然裡面火已經被撲滅了,黑煙卻如同波浪一樣不停地翻滾著。
沒有再多思考,蘇溪辰握緊了承承的手,嘶著嗓子繼續對顧亦琛吼著。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連帶著聲音也哽咽了。阿琛!阿琛!
看到顧亦琛被椅子砸到的那一瞬,蘇溪辰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特別是在他要落地時還翻了個身,護著一一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一樣,是致命的疼。
他忽地想起,好像有什麼時候,顧亦琛也曾經為了保護自己而做過這樣的事。來不及多想,他趕緊把承承塞到陳大媽的懷裡,然後叫上了兩個消防員陪他一起進去把顧亦琛和一一給弄出來。
去往醫院的途中,他懷裡抱著兩個孩子,手上緊緊地握住顧亦琛的手。看著枕頭上暈出來的血漬,阿琛,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爸比,爹地、爹地是為了救我才……」一一撲進了蘇溪辰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蘇溪辰忍著淚水,騰出一隻手來順著一一的後背,「爹地不會有事的!」
「爸比……」承承也撲進了蘇溪辰的懷裡,其實他也很害怕。只是因為平時在家裡爹地對自己的教育,讓他覺得自己不能輕易哭出來。他是Alpha,爸比和一一都是Omega,自己應該保護他們!
「沒事的,爹地會沒事的,都會沒事的!」蘇溪辰把他們緊緊地抱在懷裡。阿琛,你快點醒過來,說好的要一起看著他們長大呢?一一都已經承認你是他的爹地了,你聽到了嗎?
蘇溪辰的心聲不知道顧亦琛感受到了沒有,他只是靜靜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任由自己的鮮血把被褥染紅……
「小辰兒原來你睡在那裡了啊,怪不得我看不到你呢!」顧亦琛的聲音把蘇溪辰從痛苦的回憶中脫離了出來,看他把手伸向了自己,蘇溪辰趕緊走過去雙手握住。
「怎麼了?」看他一臉擔憂的樣子,顧亦琛用另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臉龐。
蘇溪辰的身軀有些許的顫抖,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久,然後才抽出一隻手想要去觸碰顧亦琛抱著紗布的頭,卻又怕弄疼了她,「你、你頭痛嗎?」
「哎呀這點小傷,不要擔心啦!」顧亦琛安慰著他,雖然後腦杓還有點隱隱作痛,可他還能忍住。
「怎麼會不擔心,你不知道我多害怕!」蘇溪辰埋怨著,把頭輕輕地放在他的肩膀上,「醫生說你是腦震蕩,以後不許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你說過的,你要陪我到一百歲的,你不許食言!」當死神將近的時候,我們才會意識到人究竟有多麼的脆弱。過後,也才會更加的珍惜生命。
顧亦琛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頭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放心,我會沒事的。我們還要給一一和承承生好多好多個小弟弟、小妹妹,我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拋下你們?」
蘇溪辰的臉微紅,想要起來卻捨不得他身上的溫度,只能呢喃重複著那一句話,「你以後不許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不會了不會了,我也捨不得你們呢!」其實顧亦琛想來還是有些後怕,幸好只是把椅子,也沒有撞上了稜角,不然的話就嚴重了啊!
顧亦琛抬起手指著一一,「這孩子終於承認我是他爹地了呢!」
「要是他不還承認,我打死他!他爹地為了他差點連命都不要了呢!」蘇溪辰直起身,攥著小拳頭,好像隨時都會落在一一身上一樣。
「行啦行啦,誰不知道你寶貝得不行!」顧亦琛把手大大張開,像一張布蓋住了他的拳頭,「幸好我進去了,不然一一出什麼事了要怎麼辦!」
蘇溪辰也沉默了,幸好他進去了,不然我們的一一就……蘇溪辰又把身子慢慢地彎了下來,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謝謝!」
顧亦琛眼珠子轉了轉,然後一臉壞笑突然浮現在臉上。
看到他這樣的表情,蘇溪辰剛想要躲開,就聽到他說:「要不今晚床上補償下吧!」然後扣著他的腦袋,把唇送了上去。
蘇溪辰想要掙扎開,卻又怕弄到他的傷口,隻好任他為所欲為。
親夠了,顧亦琛才放開了他。還鼓勵般地摸了摸他的頭,笑得很開心,「真乖!」
「咳咳——」蘇溪辰剛要起身,就聽到了一一咳嗽的聲音,臉突然就紅了。被孩子抓奸在床怎麼辦?他瞪了顧亦琛一眼,快解決啊你!
顧亦琛安撫地捏了捏他的手,然後抬起另一隻手摸著一一的亂髮,「醒了?脖子酸嗎?」那樣趴著睡,一定不怎麼舒服,顧亦琛很主動地給一一按摩下脖子。
「好舒服!」一一覺得有點癢,咯咯地笑了起來。
「一一沒事吧?怎麼還咳嗽呢?」顧亦琛有點心疼。
蘇溪辰拿了杯水過來,遞給了一一,「快喝了!」然後轉頭看向顧亦琛,解釋道:「醫生說有點氣管發炎,不礙事,有開藥,等會兒吃飯了再給他吃。」
「現在幾點了?」顧亦琛才想起這個問題。
「我看看。」蘇溪辰彎腰,這才撿起了那部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的手機,「八點多了,我叫承承起來吧!」
蘇溪辰俯身到承承耳邊,輕聲呼喚著:「承承,起床啦!」
顧亦琛聽著他溫柔到不能再溫柔的語氣,又看到他把承承抱在了懷中,一股醋味湧上心頭。「小辰兒,我突然覺得頭有點痛……」
蘇溪辰連忙放開了承承,十分緊張地看著他,「怎麼了?要我叫醫生過來嗎?」
「你親我一下就不疼了!」顧亦琛嘟起嘴,一副要親親的樣子。
「你!」蘇溪辰輕輕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在孩子面前都這麼不老實,你沒有看到一一在看著我們嗎?
顧亦琛決心要把剛才吃的醋都補回來,故意順著他的手倒向一邊,「好痛!再不親的話手就要斷了!」
蘇溪辰羞得不行,承承也半眯著眼,看到爹地醒了,很是開心,「爹地你醒啦!」
「恩。」顧亦琛有些許的冷漠,他還在因為剛才他的小辰兒對承承那麼好而不能介懷。說完,他又向著蘇溪辰撅起了嘴,大有一副你不親我就不罷休的樣子。
「好了好了!」蘇溪辰紅著臉,用嘴在他的嘴上飛快地點了一下,這種被孩子視奸著恩愛的感覺蘇溪辰真受不了。
然後怕一一不開心,他又把身子探了過去,在一一的臉上親了一下。又回身在承承的臉上親了一下。這下父子三人才滿意了些。
哎,還是不要太早再要孩子才好。不然他一個人帶三個已經是夠累了!
「我去給你們打粥!」快速說完,蘇溪辰就跑了。身後有一個不懷好意的目光一直盯著他。
「爹地,你好些了嗎?我和一一都很擔心呢!」承承畢竟心比較大,也沒有發現剛才爹地有點不太理睬自己,立馬就熱絡上了。
顧亦琛得到了蘇溪辰的香吻也就滿意了,於是摸了摸承承的頭髮,「爹地好很多了!你沒有事吧?」
「沒有,我和爸比在外面等著爹地和一一呢!」
「那就好!」顧亦琛也放下心了,把兩個孩子都攬入懷中,枕著自己的心口,「爹地會永遠保護你們的!」
一一在他的懷裡抬起頭,看著他突出的喉結、稜角分明的英俊的臉,想起他在火場裡救自己時的勇猛,一一突然就笑了。跟承承一樣,都伸手抱住了顧亦琛的後背。
顧亦琛笑著,一人一隻手給他們撫著他的腦袋。這就是他的兒子們,他和小辰兒的兒子們,真好!
等到蘇溪辰打好粥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父子情深的一幕。他笑著倚靠在門框上,不想打擾這份美好。他想象了多少年的情景,終於成真了啊!
過了一會兒,顧亦琛才發現他回來了,對著他招了招手。蘇溪辰先把粥放在桌子上,然後才走了過去,「別抱著你們爹地了,快點把粥給喝了,然後一一還要吃藥呢!」
聽到他的話,兩個孩子都乖乖地從顧亦琛的懷裡鑽了出來。然後跳下病床自己穿好鞋子,又走到廁所去洗手。
見他們進了廁所,顧亦琛小聲地在蘇溪辰耳邊說著:「縱火犯抓到了嗎?」
蘇溪辰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他居然知道是有人故意的。不過轉念一想,那個時間點除了意外就是故意而為了,「李大哥說看到有個人在起火之前走了進去,他以為是家長就沒有攔著,而且公安也在三樓的監控那裡調出了他,是他從樓上把椅子扔下來的。你是怎麼知道是有人放火的?」蘇溪辰說著,手搭上了顧亦琛的頭,幸好阿琛沒事。
「前幾天我第一次提前去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然後這幾天也總會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在幼兒園門口張望著。」顧亦琛搖了搖頭,「也是我大意了,才讓他們有機可乘。」
「沒事,人已經抓到了。他說是有人指派的,那個人是……」蘇溪辰不太願意說出那個名字,但想想覺得顧亦琛有權知道,「是我嫂子……」
顧亦琛皺起眉頭,「還不死心?」把蘇家父子捉進監獄時,蘇溪辰還特別為沈媛她們母子求情,就是因為小陽還小,看在孩子的面上想放他們一馬,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狠毒!
蘇溪辰慢慢地在病床上坐了下來,把頭靠在顧亦琛的懷裡,「我是不是特別沒用,連自己家裡的事情都解決不了?還總是給你招來麻煩!」
「怎麼會呢?」顧亦琛雙手在他的伸手交叉,形成一個保護的姿勢,「我的小辰兒最好了!而且,我們是夫夫,所有的事情都應該由我們一起承擔的,不是嗎?」
蘇溪辰直起身,一臉欣喜地看著他,「我們是夫夫?」他好像還有些懷疑。
「當然了,我們是夫夫。」顧亦琛把一隻手收回來,和蘇溪辰十指相扣,看著他的眼睛深情地說:「等我出院了,我們就結婚吧!我必須給你辦一個婚禮,要請幾個伴郎,就小柯和凌總吧!然後讓一一和承承做我們的花童。婚禮後我們就去度蜜月,你想要去哪裡?」
「都好,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去哪兒我都願意!」蘇溪辰笑著,這個男人把他所有的溫情都給了自己,他原意用一生來感受這份溫柔。
顧亦琛低下頭,咬住了他的唇。在他們周圍,彷彿充滿著粉紅色的泡泡。
兩個孩子洗好手後走出來,就看見爸比和爹地正在抒情中。兩人都很識相地沒有打斷他們,而是一人端起一碗粥,悄悄地跑到門口去吃了。
我想和你,一生兩人、三兒四女,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美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