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人送給你的,這麼沒品位?
許春秋覺得如果理智是一根弦的話,那麼此刻它一定在崩斷的邊緣。
然而李維斯仍然還在不怕死的繼續嘴欠著。
「讓我猜猜,前男友送的?」他放在掌心裡又掂了掂,「不是吧,真的是前男友啊?」
「嘖,就送這麼個破玩意兒,也太窮酸了點吧!」
「請你把它還給我。」許春秋的語氣陡然發冷,眼眶隱隱發紅,睚眥欲裂。
謝朗在一旁側目,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許春秋。
《國民偶像》的時候林芊芊割斷她的鞋跟,差點害得她兜頭倒栽在舞台上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生氣。
李維斯終於停了下來,細而脆的戒指安靜的躺在他的掌心裡。
許春秋壓著怒氣,終於不再客氣的上了手:「給我。」
卻只見他的手指陡然收緊,握成一個拳頭,只聽清脆的一聲,小小的輕鬆熊從耳朵到下巴,一條醜陋的裂紋。
那枚戒指碎在了他的手心裡。
萬丈高空之上,頭等艙裡陸修掌心微展,輕飄飄的戒指落在她的手裡,落在她的心裡。
對不起,我把它弄丟了。
李維斯慌了,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他的本意其實只是想捉弄一下許春秋,卻沒有想到鬧成這樣:「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哪想到這破玩意兒這麼脆啊!」
「要不我賠給你一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許春秋卻一下子冷了下來,就像是燒紅了的烙鐵突然放進了冷水裡,無名的業火在胸腔裡肆虐,她的聲音卻是平靜而剋製的。
「不用了,」她轉身推門離開,「我們舞台上見。」
休息室門被狠狠的撞上,發出沉悶的一聲。
「不至於吧哥,你怕她怕成那樣?」與他同隊的組員看到李維斯的慫樣,忍不住說道,「她才出道不到一年,而且我看她根本就只會唱戲吧,選秀綜藝唱戲,跨年晚會唱戲,上個綜藝還是唱戲,我看她乾脆別做偶像了,轉行去唱戲得了。」
李維斯心不在焉的點一點頭,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
「歡迎各位來到國內首檔音樂團體競演節目《燃燒吧,團魂》的比賽現場。」
「今天,八支首發團體將通過四場1v1正面對決,決定誰能夠繼續留在這個舞台,而決定他們命運的,將會是線上線下共一千名熱愛音樂的評審們。」
「《燃燒吧,團魂》首輪競演即將開始,我們掌聲有請,第一組競演團體,B7少年團——」
李維斯站在整個團體的正中心,邁著虛浮的步子走上了台。
休息室裡許春秋火一樣的視線好像還灼燒著,他聳一聳肩,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不就是個破玩具戒指嗎,冷靜,他反覆的對自己說。
與此同時,後台休息室裡,許春秋的狀態一反常態。
她看上去很矛盾,說是低落不合適,因為她周身好像卯足了一股勁兒,可是說她是一團燃燒的火好像也不對,因為她頭頂似乎籠罩著一股低氣壓。
吳含星看了,有些不放心的問她:「秋秋,怎麼了?」
許春秋楞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我沒事,不會影響到舞台的。」
可是那一瞬間,她分明看到了許春秋身上的鬥志好像是被點燃了一樣。
B7到底是怎麼惹到她了。
「準備一下,他們的表演快結束了,你們可以準備在升降台上就位了。」工作人員提醒她們說道。
許春秋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的情緒包籠在心底,接著站上了升降台。
「接下來即將出場的是一支年輕的團體,她們從一百個女孩裡脫穎而出,剛剛出道不到一周年的時間,可是每一天卻都好像在做最後的倒計時。」
「有請『滿天星』組合,她們即將帶來的曲目是——」
「《光年之外》。」
第一輪PK的選曲是向榮替她們決定的,《光年之外》算不上是典型的女團曲目,而且演唱起來的難度並不小,現場LIVE演唱的話其實很容易車禍。
謝朗忍不住反駁說:「秋秋的戲腔那麼厲害,為什麼不選個帶戲腔的贏面更大一些?」
「如果歌曲裡帶有戲腔,那麼觀眾看到的就只剩下戲腔了,」向榮黑著臉說道,「我帶的是個偶像團體,不是個披著偶像團體外衣的戲班子。」
謝朗正打算要據理力爭,許春秋卻沉默了。
向榮說的其實不無道理,戲腔是柄雙刃劍,在團體的舞台上,當一個人的鋒芒太盛的時候,實際上是不利於整個團體的平衡的。
許春秋沒有聽過這首歌,在聽到旋律之前,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其實是立刻上網檢索歌詞。
短短的幾行文字在她的眼前滑過,她的心跟著狠狠的顫了一下。
「好,就唱這首《光年之外》吧。」
……
「各部門準備——」
耳返裡傳來的聲音拉回了許春秋的注意,她深吸了一口氣,按了按固定好的耳返。
鋼琴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錯落的旋律如同流水一般,她們踩著前奏的旋律,被升降台送到了舞台之上。
頭頂的燈光短暫的黑了一下,巨幅的LED屏幕上亮起飄飄搖搖的光點,漆黑背景中發光的粒子無規律的搖晃著,彷彿熠熠生輝的星河一般,台下黑壓壓的人群平息了動靜,屏息凝視的等待著。
一束明亮的頂光打下來,潑灑而下的雪亮的光從舞台的中心向兩邊擴散,正中心C位的許春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感受停在我發端的指尖,如何瞬間凍結時間」
「記住望著我堅定的雙眼,也許已經沒有明天」
登台之前的那些澎湃的情緒悉數收斂,她像是在朝著一個幽暗的樹洞傾訴著什麼,話說到一半,欲言又止,輕輕的,悄悄的。
這並不是一首容易唱的歌,音域的跨度和刁鑽的轉音都相當棘手,可是許春秋卻唱得輕輕巧巧,信手拈來,無論是發音的位置還是腔體的開闊度都相當可觀。
她用行動證明給了所有人看,她站在舞台上一次又一次的唱戲腔,並不意味著她只能唱戲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