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許春秋進組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取景是在山裡,劇組所在的位置實在是偏遠,夥食也就不那麼樂觀。盒飯吃個一天兩天倒是沒有什麼,可是天天這麼吃下去,是個人都會厭煩的。
胡天宇倒是從始至終都沒有過這一方面的煩惱,他的團隊叫過來的房車就停在片場的外面,他下了戲就可以上車癱著,上面有移動吧台和按摩椅,簡直不像是來拍戲的,反而像是過來度假的。
房車都開來了,他自然不和劇組的絕大多數人一樣吃盒飯,開小灶已經是常規操作。
倒是許春秋還和其他群眾演員還有劇組裡面的場務一樣,一到飯點就去領保溫箱裡味同嚼蠟的盒飯。
她每次拿兩份,另外一份是小白的,她把助理的那份也一併捎回去,然後兩個人坐在小馬紮上端著盒飯吃,簡直接地氣得不像是個女明星。
許春秋細嚼慢咽的咽下一口米飯,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問小白:「剛剛下戲的時候,我看到有個穿的和我差不多的姑娘,挎了個香奈兒的包上了胡天宇的房車。」
她原本也不是有意盯著人家的房車看,只是那姑娘穿得和她實在是太像了,白的衣料、長的下擺,大袖衫的款式、袖口的紋樣,是一模一樣的戲服,就連頭上的髮飾都如出一轍。
小白吃得唇周上都是油,抬頭不以為意的說道:「是替身演員吧?」
「替我嗎?」許春秋不明白了,「可是我人都在這裡了,為什麼還要替身啊?」
「替身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別跟網上的那些營銷號似的把這件事情妖魔化了。」
小白看許春秋懵懵的樣子,估摸著她大概是第一次演戲不怎麼了解這些事情,於是說道,「劇組裡用光替啊武替啊都是常規操作,節約成本和時間,對演員對劇組都是好事。」
他三下五除二的吃乾淨了,放下筷子一抹嘴:「劇組裡面都是這個樣子的,很多高難度動作你總不能自己做吧,都有專業人員負責的。」
她這才點一點頭,餐盤裡的飯還剩下三分之二,她左右遊移著,艱難的放下了筷子。
現在沒有向榮隨時隨地的惦記著她的體重了,可是古裝戲最要求演員的身材,特別是女演員,要身量纖纖才能拍出仙氣來。許春秋隻好忍痛割愛,每頓只能勉強吃個三分之一。
……
大段集中的文戲拍完了以後便是武戲,當天午餐以後,下午一開工,許春秋就見到了她的武打替身。
武替老師穿著和她一模一樣的戲服,看上去要比她黑一些,彼時正糊牆似的往手臂和脖子上塗粉底液。
許春秋上前去客氣的打了招呼,仔仔細細的留心了一番,發現並不是中午的時候上胡天宇房車的那個人。
武打演員的工資有限,並不能支持她背奢侈品包,她隨身帶的提包是個樸素乾淨的白色帆布袋,並不是中午那個姑娘挎在肩上的香奈兒。
「武替老師準備一下,咱們爭取一個下午集中把所有的威亞部分都給拍完。」
《灼灼其華》雖然是古裝背景,但是武打的部分並不多,薑韶華這個角色只有一場集中的武打戲,剩下的幾乎都是零零碎碎騰空,吊著威亞在空中翻幾個跟頭的事情。
武替老師熟練地固定好威亞,朝著工作人員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左林點點頭,打板喊了「ACTION」。
極細的鋼線系在武替老師身上,她單腳蹬地,整個身體慢慢的升了起來,騰空直體旋轉幾周,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許春秋站在下面嘆為觀止。
胡天宇在一邊不以為意:「你沒見過吊威壓?」
「這是第一次見,」許春秋目不斜視的答道,滿腔心思都掛在天上,「我是第一次進組拍戲。」
胡天宇心下愕然,他以為以許春秋面對鏡頭的熟稔,表演的嫻熟,怎麼看都該是個熟手了,沒想到居然還是第一次拍戲。
就在這時,只聽被吊在空中的武替老師一聲痛呼,後空翻做到一半卡住了,以一個危險的姿勢勉勉強強的環抱在了樹上。
每一年因為威亞導致的事故不在少數,左林一看武替老師突然卡殼了,趕緊大聲吼著問:「怎麼回事,快看一下上面是怎麼回事?」
三四個場務拖著軟墊趕過去,七手八腳的把她從空中解救下來,好在保護措施充分,再加上武替老師做這一行有些年頭了,畢竟是有經驗在那裡,回到地面倒還算順利,只是接下來的拍攝成了難題。
「怎麼了這是?」
武替老師捂著側腰,擰著眉頭艱難的說:「我的腰上以前傷過,剛才可能是牽動了舊傷。」
「接下來的拍攝我可能……」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拍攝呢,」左林急匆匆的招手叫場務,「這地方太偏也沒個靠譜的醫院什麼的,先開導演組的車送到最近的診所處理一下。」
他嘴上說著沒事,前前後後的幫忙招呼著,可是好不容易把她送走了以後又犯起了愁。
原本盤算好了今天搞定女主的武戲,明天再集中拍攝男主的武戲,不出三日他們就可以下山了,後面的內景戲在影視城拍就可以了,免得整個劇組在這窮鄉僻壤裡耗著。
可是現在武替老師出了事故,拍攝進程就這樣擱置下了。更何況腰傷這樣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他們又該上哪裡去找一個身量背影都和許春秋像個七八分的武打演員呢?
劇組上上下下小一百口人,每一天都是流水一樣的錢,經費這樣乾燒著也不是個事。
左林深吸了一口氣:「今天就先到這裡吧,後面的拍攝進度要看武替老師的身體情況再說。」
「實在不行咱們就把就把薑韶華的這幾段武打戲刪掉吧。」
話音剛落,他看到許春秋撿起武替老師方才吊在身上的鋼線,說道:「後面的武打戲份,我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