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線圖拿到了,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謝朗開口問道。
杜子規回憶著他們在陸公館獲取到的信息:「陸瑾小姐說,等到我們拿到東西以後,她的丈夫自然會派人接應我們。」
那麼問題來了,他們要怎麼樣才能夠找到周殊同派來接應他們的人呢?
陸修將捲軸塞回錦盒裡收好,率先起身說道:「總之我們先從拍賣行離開吧。」
他用賭場裡贏來的印章簽了帳單,搞不好什麼時候拍賣行的人就會發現,他壓根不是什麼所謂的陸大少爺,而是一個徹頭徹尾、冒用他名的窮光蛋。
他們佯裝鎮定地從拍賣行離開,夾道兩列服務生打著黑色的領結,齊齊躬身將他們送走。
「現在我們怎麼辦,要往哪裡走?」
他們沒有代步工具,也不認識路,只能混進人流裡,沿著馬路快步往前走。
才剛剛拐過轉角的時候,只聽後方傳來一聲大喝:「站住,不許跑!」
這種時候誰站住誰是傻子。
陸修一把抓住許春秋的手腕,還不忘回頭對其他人乾脆地吐出一個字:「跑!」
拍賣行外面的人流熙熙攘攘的,一下子全都亂了起來。
洋車們堵在原地,半天也前進不了幾米,聳動的人流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發生什麼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也不知道拍賣行的人到底在發什麼瘋……」
「天哪,你快看後面!」
「……」
穿著拍賣行製服的保鏢領著一群拎著鋼管的流氓混混兒,追趕著許春秋陸修一行人的背影在人群裡穿梭著,口中正喊個不停。
「快把他們攔下來,別讓他們跑了!」
「我們被騙了,那個男的壓根就不是什麼陸大少爺。」
「他們的印章是在地下賭場裡,從一個扒手那裡贏過來的。」
「別說五十萬美金了,他們連五塊大洋的入場費都湊不夠!」
「快,快追上去!」
「……」
一行人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蜘蛛網一樣的街道之間蒙頭亂竄。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他們就從一擲千金滿堂彩的拍賣行貴賓,成了囊中羞澀而只能抱頭鼠竄的冒牌貨。
謝朗一邊跑著,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吐槽:「剛剛跑在最前面那個拎著鋼管的混混,我怎麼瞧著那麼眼熟啊?」
「我記得他之前不是還跟著那個大帽子軍官嗎,拍賣行裡好像也見過他。」
任重:「……」
經費有限,體諒一下。
《北平舊事》這個劇本相當於是單獨搭建了一座城出來,這個故事所需要的群眾演員數量巨大,為了節約成本,很多NPC都是在這個場景演完了以後趁著玩家們移動的功夫,飛快地換下衣服進入下一個場景就位,接著繼續演下一個角色。
話正說著,他們竟然誤打誤撞地回到了最初來到這裡的那個街角。
杜子規倒吸了一口涼氣:「時光機不見了。」
傅南尋一臉不可置信:「不應該啊,那麼大一個鐵疙瘩呢,不可能說沒就沒了啊!」
許春秋用鞋尖點一點地面上留下的車轍印子:「應該是被人推走了。」
「趙經理,我看到他們了!」
「快快快追上去,別讓他們跑了!」
眼前的燃眉之急更加要緊些,一行人聞言立刻動了起來,暫時將時光機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追趕他們的NPC數量太多了,無論他們走到什麼地方都陰魂不散。
謝朗跑著跑著,單手掐在自己的小腹上,步子逐漸有些拖拉了起來,她的體力已經開始下降了。
許春秋反手拉了她一把,發現她呼吸急促,額頭上掛著的都是汗。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遲早會被人抓住的。
走在她前面的杜子規步子突然慢了下來,許春秋猛地一抬頭,發現前面的路口遠遠地看過去都是人,是拍賣行雇傭的保鏢。
她回過頭去看後面,衣衫襤褸的流氓混混兒們死死地追趕在他們身後。
進退維谷。
現在該怎麼辦?
她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起來,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走,還有什麼解決方法可以破解現在他們面臨的困境?
只見前方一家開在街邊的書局突然推開了門,一個年輕的男人朝他們招一招手,示意他們進到店裡來。
事態緊急,許春秋還來不及細想,就拉著謝朗的手腕,跟著陸修一行人進到了這家書局裡。她定睛一看,發現這位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恩人,居然穿著筆挺的軍裝。
「你是誰?」謝朗脫口而出,「你為什麼要救我們?」
那人環視著在他們身上打量了一周,接著說道:「幾位是從陸公館而來的吧,請跟我來吧。」
陸修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在他身上的軍裝上停留了片刻,沉聲說道:「你是周殊同的人。」
那人有些訝異地回望了陸修一眼,點一點頭。
「我是周師長手下的副官,我姓江。」
許春秋心下瞭然,這邊是周殊同派來接應他們的人了。
這位年輕的江副官並沒有著急向陸修一行人索要交接的物品,而是一掀簾子帶著他們進了書局的裡間,拉開後門說道:「這裡不安全,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北平拍賣行的勢力盤根錯雜,你們在那裡惹了亂子,很快通緝令就會貼得滿城皆知。」
他們很快就將要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逃犯。
陸修毫不猶豫地立刻跟上:「走吧。」
江副官帶著他們七拐八拐,像是下水道裡的老鼠一樣,一頭扎進錯綜複雜的衚衕巷子裡。
追捕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了,謝朗感覺他們好像走在什麼地方都能聽到外面有人正在嚷嚷,他們甚至會進店搜查,「嘩啦嘩啦」地甩下一遝印著他們頭像的通緝令。
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在最前面的江副官突然停了下來,後方的聲音仍舊嘈雜,數不清的人叫囂著要抓住他們。
謝朗捂著小腹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怎麼了……怎、怎麼停下來了?」
許春秋抬起頭一看,心裡「咯噔」一下。
映入眼簾的是一堵矮磚牆,前面是個死胡同。
沒有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