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寫的字跡和信尾的落款來看,應該是個女人。」
杜子規點一點頭,推測說道:「所以這位瑾小姐就是密室的主人嗎?」
傅南尋好巧不巧地插了一嘴:「你怎麼知道這就是個年輕姑娘啊,搞不好是個八十老嫗也說不定呢。」
杜子規甩了個白眼讓他自己體會,不過還是從然如流地改口說道:「行行行,那瑾女士。」
許春秋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不知道,信裡沒有給更多的信息。」
她話鋒一轉,緊接著說道:「她的留言裡指向的好像就是這台時光機。」
——信箋紙短,難以言盡個中原委,如若方便,能否前來一敘?
簡單來說就是讓他們坐著這個時光機去什麼地方……嗎?
「無論如何,還是先啟動這台機器再說吧。」
傅南尋點一點頭,率先第一個拉開門邁了進去,把燃料筒固定在了指定的凹槽裡,啟動鍵連續閃了三下紅光,示意機器已經做好啟動的準備了。
他心中一喜,朝著外面招呼道:「裝上燃料筒以後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可以準備啟動了。」
一行人一個接一個地進了時光機,獨獨剩下陸修一個人微微有些怔愣地立在那裡,不知道思緒飄到了什麼地方。
「陸總,陸總?」傅南尋試探地叫了兩聲,小聲地低頭嘀咕了一句,「該不會是被這位瑾小姐勾走了魂吧?」
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這句話有些不合時宜,視線不自覺地朝著許春秋的方向飄了一下。
時光機裡的空間相當有限,他們彼此之間挨挨擠擠的,距離很近。
傅南尋看不到許春秋臉上的表情,隻覺得腰間一痛。
杜子規伸手在他腰上擰了一下:「傅大傻子,閉嘴吧你。」
傅南尋自知失言,頓時再也沒有半句多言了。
「不好意思。」陸修這才拉回了自己的思緒,他抱歉地朝著眾人笑一笑,也跟著最後一個進入了那台時光機。
金屬艙門緩緩拉上,許春秋不加猶豫,徑直按在了啟動鍵上。
按鈕處的頻閃變得愈加密集起來,紅光一亮一滅地越來越快,時光機的內艙像是遊樂園裡的設施一樣,外艙看不出任何徵兆,內艙卻劇烈地搖晃了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演播廳裡的工作人員目不轉睛地盯在屏幕上,一個個目不轉睛得簡直如臨大敵。
「許春秋按下啟動鍵了。」
任重立刻做出了反應:「告訴場務和下個場景的群眾演員立刻做準備。」
時光機背靠的那面密室牆壁緩緩拉開,如果許春秋一行人並不是在時光機內部,而是在機艙的外面觀察的話,大概會發現,這台笨重的鐵疙瘩此時此刻正嚴絲合縫地嵌在地面上的一段金屬軌道裡。
四個穿製服的工作人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合力推動著儀器。
時光機的金屬艙本身就重量可觀,更別提裡面多加上了五個人的體重了,想要在短時間內移動這樣沉重的分量,須得地面上的金屬軌道與推動儀器的人力同時作用才能夠完成。
「場景A錄製結束,場景B群眾演員請就位。」
「場景B群眾演員準備完畢,停止運動時光機。」
「場景B各部門準備完畢,拍攝繼續。」
不出一分鐘的時間,工作人員合力將時光機移動到了指定的地點,並且第一時間四下散去。
時光機的內艙停止了搖晃,金屬門緩緩拉開。
傅南尋面呈菜色地在門框上扶了一把,持續幾十秒的劇烈搖晃讓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杜子規正一下一下地順著他的背。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從時光機裡魚貫而出地走出來,許春秋倏地睜大了眼睛。
「這裡是……」
竟然是外景。
她伸手擋了一下陽光,過了幾秒才適應外面強烈的光線。
明明方才他們還在那間狹窄閉塞的小房間裡,節目組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他們連同那個笨重的金屬儀器一併移動到這裡來的,這簡直不可思議。
謝朗頭暈目眩地眯著眼睛:「這是什麼地方啊。」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挎著破布包的報童一邊喊著「號外號外」,一邊小跑著從遠處跑來。
「先生小姐,來份報紙嗎?」
等等,報童?
什麼樣的時代才會有報童?
謝朗接過報紙來攤開一看,劣質的油墨沾了她一手,映入眼簾的是極具年代感的豎排版,照片是黑白的,鉛印的字方方正正,都是繁體。
謝朗從小是在海外長大的,實在是認不得繁體字,她湊近了過去辨認了好一陣子,無奈地徹底放棄。她的手上全都是油墨,於是用胳膊肘戳一戳許春秋:「秋秋,你看看這報紙上寫的是什麼,有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許春秋尚且還沉浸在時光機移動帶來的不可思議之中。
這不僅僅是外景。
《密室逃脫》節目組為了這一期節目著實是花了血本,他們搭了一座城。
不,或許這麼說並不嚴謹,不過他們至少將這座城市的一角以最生動的方式展現出來了。
街道兩旁是整齊的民居和商鋪,都是民國時候的建築風格,中間還時不時地夾雜著一些教堂和洋樓,路盡頭是一家商行。宅院式的院落用青石牆和柵欄隔開,衚衕、巷子、路口、園圃,全部都是實景搭建。
節目組呈現出來的效果遠遠不僅如此,不光是這座城,連同這座城市裡的人,他們也都一併重現出來了。
人力黃包車微微顛簸著從他們眼前劃過,挎著破布包揮著報紙走街串巷的報童,還有扛著垛子拉長音喊著「冰糖葫蘆」的小商小販,洋裝與旗袍、西服與馬褂,五花八門的服飾同時出現在這個時代的人們身上。
群眾演員走在街道上,有的只是在遠遠的地方各司其職地忙著自己手下的事情,有的則是說說笑笑地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就好像已經成為了這個置景的一部分了一樣。
這時許春秋的視線才落到謝朗手中的報紙上,日期一欄顯得格外醒目。
這是民國二十六年的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