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打從一開始圍上那條藏藍色圍巾的時候就頻頻有人議論不斷,在公司裡的時候自己家的員工多多少少還收斂一些,到了劇組探班的時候工作人員簡直談論得明目張膽。
他穿Brioni的西服,Burberry的外套,內搭的襯衫是高端定製店出品,可是偏偏卻在頸上圍了一條針腳並不細密的、最普通的藏藍色圍巾,但凡是識點兒貨的人迎面看過來,視線總是難免在那上面多停留幾秒鐘。
「陸總那條圍巾是怎麼回事啊?」
「現在流行這種混搭風嗎?」
「那圍巾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圍巾是沒有什麼問題,就是這一身穿搭有些迷惑,十幾萬的西裝配粗毛線手織圍巾可還行!」
「是心上人織的吧,他一定是特意戴給許春秋看的!」
「猝不及防的一口驚天大糖我的天,我好想拍下來發在微博上。」
「你不要工作了啊,進劇組的時候簽的保密協議是擺設嗎?」
「今天也要感嘆一句,陸許是真的!」
「……」
而那條飽受爭議的圍巾,竟然是自己送的。
許春秋拉回了自己的思緒,下意識地點一點頭:「送出去了,他一直在戴。」
緊接著,她發現年輕的門店經理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近似於姨母笑的慈祥表情。
許春秋:???
只見她又湊近了一些,視線在她和陸修兩個人之間遊移,小聲說道:「實不相瞞,我其實是陸許CP粉,喜歡你們很久了。」
許春秋:!!!
現在CP粉都這麼虎的嗎,光明正大地舞到正主面前還不夠,她甚至還親自上陣送起了助攻。
門店經理好像已經把銷售任務拋在了腦後,一門心思地跟許春秋念叨起來:「你們一定一定要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啊,我可以單身,但是我的CP必須結婚!」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陸總是不是認真地打算娶你啊,女明星嫁進豪門可不容易了,婆家有沒有刁難你啊……」
門店經理說著說著,又想起來《怦然心動》的時候沈瓊瑤女士吼叫信一樣雖遲必到的電話,又感嘆說道,「應該不太可能吧,你看這樣婆媳矛盾也避免了,你們都愛情長跑了多久了,啵兒也打了床也上了,是不是收拾收拾可以打證生娃了?」
許春秋:……這還真沒有。
實不相瞞,我們兩個開房住酒店甚至還住的是雙床房你敢信嗎?
她強烈懷疑這個姑娘不應該在成衣店工作,而應該儘早轉行去婚介所。
陸修坐在皮沙發上耐心地等著,茶幾上的檸檬水見了底,他揚聲問了一句:「許春秋,挑好了嗎?」
他起身過去一看,整整齊齊的兩排移動衣架,上面的衣服連動都沒有動過。
陸修隨手拿了兩件在許春秋身上比劃了兩下,覺得哪一件都挺好看的,於是指著其中的一排衣架說:「這一排都要了吧。」
即將成為奇跡秋秋的許春秋表情逐漸驚恐:「不用不用,這太誇張了吧……」
普通人逛街,有錢人買街。
這就是鈔能力嗎?愛了愛了,就是有點猝不及防。
之前還一擁而上的店員頓時覺得自己如同擺設,七嘴八舌地費了半天口舌,結果人家壓根不挑,直接照單全收。
真就是小孩子才做選擇,有錢人他全都要唄!
「除了這件以外,其他的直接打包送到酒店去。」
陸修抬手指一指許春秋手中的那件,轉頭遞過銀行卡和酒店名片說道。
他指著的是一條駝色的風衣,上面帶有天然花紋的牛角扣和經典的格子內襯,許春秋把那件外套披上,任由陸修低下頭來,修長的手指在牛角扣之間穿梭著,他耐下性子來,一個接一個地從下往上替她系扣子。
「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穿製服的員工齊齊九十度大鞠躬,送佛似的把這兩尊財主送了出去。
外面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正停在成衣店的門口,司機是個穿西裝留小鬍子的中年男人,他拉開車門,微微傾身,穿著新衣服的許春秋上了車,和陸修並肩坐在後座上。
窗外的風景飛快地倒退著,許春秋托腮看向窗外,北海道乾淨的街道與來往的人流紛紛呈現在她的眼前。
她看了一陣子,突然偏頭問陸修:「我們下一站要去哪裡?」
陸修反問她:「你想去哪裡?」
許春秋輕輕地「唔」了一聲:「上一次來的時候,我們從成衣店離開以後,接下來是要去哪裡?」
「星野滑雪場。」
那時候的星野度假村白雪皚皚,綿白糖似的粉雪鋪在山脈上。
可是現在是秋天,這個季節想要滑雪顯然是不現實的。
許春秋歪頭想一想,前一天晚上順著酒店落地窗俯瞰下來的夜景躍然湧現在她的腦海裡。
近處通明的燈光和遠處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海構成了這座城市的獨特夜景,蜿蜒的海岸線被星星點點的漁火勾了個輪廓,像是黑絲絨鑲嵌著碎鑽。
「我想去海邊看看。」她輕輕地說,又有些不放心地添了一句,「如果方便的話。」
陸修自然同意,他二話不說立刻用日語向駕駛座上的司機轉達許春秋的意思。
黑色的保時捷在前方的路口掉頭,朝著濱海的方向進發。
日本的街道雖然乾淨,但是因為道路修建得早,北海道又不是像東京都那樣的大都會,很多路段的路況和基礎設施比起國內都相對落後,道路非常窄。
好在日本人開的車大多是袖珍型的,車速又很快,交通堵塞其實並不常出現。
可是偏偏趕上今天,前方一輛甲殼蟲拋了錨,不知道出現了什麼故障,他們所在路段的車流好像已經被完全凍結了一樣。
司機鳴了兩下笛以後下車去察看,回來以後對陸修說道:「前面的車子爆胎了,後面的車速度太快沒剎住,於是也跟著撞上去,三輛車連環追尾。」
這樣的事故恐怕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許春秋和陸修就這麼被卡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