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做技巧訓練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真的穿上了服裝戴好了裝備,他們這才開始緊張了起來。
「走了走了,不要慫,」楚星洲伸手在謝朗的背後示意性地輕輕拍了兩下,提醒她不要擋路,「錢也交了,安全協議也簽了,硬著頭皮上吧。」
謝朗回頭給了她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她聲音哆嗦著用英語問身旁的飛行教練:「真的危險到需要簽安全協議的份上了嗎?」
飛行教練點一點頭,戴著墨鏡的樣子宛如一個莫得感情的殺手。
「理論上是的,即便是您的跳傘設備得到正確的操作,您仍然存在受傷或者死亡的可能性。」
她豎起耳朵一聽,這下子更慌了:「真的有人受傷過嗎?」
「我們的教練都非常有經驗,但是是的,每一年都有人因此受傷死亡,希望您做好心理準備。」
謝朗吞咽了一口唾沫,哀嚎一聲:「我才二十四歲啊,我卡裡的錢還沒有糟蹋完呢……」
「……你能別跟要上斷頭台似的嗎?」楚星洲表面上淡定,實際上手心也在發汗。
「不行不行,攝像老師有吃的嗎?」謝朗可憐兮兮地問道,「抓緊時間再吃點東西,即便是上路不能做個餓死鬼。」
工作人員默默地遞給她一條巧克力。
謝朗撕開包裝就「哢嚓哢嚓」地啃了起來。
彈幕上還在「哈哈哈哈」著,密密麻麻的彈幕很快就鋪滿了屏幕。
「哈哈哈哈我笑傻了。」
「謝朗好慫啊,小慫包太可愛了吧。」
「謝天謝地,謝朗『死到臨頭』終於想起來自己是個富二代了。」
「臨行之前還要啃一塊巧克力哈哈哈哈,吃相也好可愛!」
「滑翔傘真的安全嗎,好擔心啊。」
「我跳過我跳過,簽生死協議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是上了飛機以後是真的可怕,我當時腿都是軟的,完全就是被人架上去的。」
「……」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被飛行教練扶上了飛機,駕駛員轉過頭來微笑著朝他們問好。
許春秋落座了以後才發現,之前做地面練習的時候一直在幫她調整動作的那個梳高馬尾的女教練沒有跟上來。
眼看著艙門就要關閉了,她當即就向身旁的另一個飛行教練問道:「您好,請問剛剛那位女教練不跟我一起上來嗎?」
「是這樣的,她身體不舒服所以不太方便飛行了,我們已經為您安排了另外一位非常有經驗的教練,請您稍安勿躁。」
許春秋這才點一點頭,鬆了一口氣。
機艙裡除了正副駕駛座以外都是沒有座位的,所有人背好裝備,在衣服外面套上跳傘服席地而坐。
駕駛員拉下操縱桿,螺旋槳開始旋動,飛機一點一點地脫離停機坪,收起了起落架。
飛機越升越高,下面的景物越來越小,小得這座濱海的小城化作了無數細細碎碎的馬賽克碎片,被一望無際的蔚藍海域包籠其中。
這一次鍾燦沒有繼續像坐熱氣球的時候那樣逞能,而是因為緣故獨自留在了下面,目送著他們登機起飛。
他脖子上掛了個望遠鏡,在地面上抬起頭仰視著,指一指遠方的天際:「那個是他們嗎?」
攝像老師不置可否。
鍾燦舉起望遠鏡看了看,激動地跳起來招手,緊接著又想到他們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應該看不到自己,於是又有些訕訕地坐了回去。
「他們就要跳了嗎,」他對著鏡頭感嘆,「感覺就像是吃雞(絕地求生)一樣」
「怎麼感覺你比他們還要緊張?」攝像老師暗戳戳地說了一句。
鍾燦:「……我這是替他們感到緊張。」
直播畫面一分為二,一邊是還在空中、不斷攀升著高度的許春秋謝朗一行人,另一邊則是腳踏實地端著望遠鏡仰頭看的鐘燦,兩邊畫面裡的人都是一樣的緊張。
彈幕的留言已經密密麻麻地蓋了滿屏——
「哈哈哈哈你一個人在地上緊張個什麼啊,孩子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好好笑啊。」
「攝像老師真相了,我也覺得小鍾看上去比上面那幾個還要緊張。」
「我看也就半斤八兩吧,謝朗嚇得嗷嗷叫,楚星洲不說話但是看上去也是強顏歡笑,也就陸總和許春秋看不大出來臉上的表情,不得不說心理素質實在是相當過硬了。」
「不愧是你鍾燦哈哈哈哈,跳個傘都能聯想到吃雞上去,真的是走到哪裡都不忘老本行……」
「誒,你們有沒有覺得飛機上的飛行教練配置有點奇怪?」
「有嗎,一個遊客對一個教練,哪裡奇怪啊?」
「我以前在國內玩滑翔傘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儘可能為女性顧客安排女教練陪同飛行的,畢竟滑翔傘一打開,半空中的兩個人基本上身體是完全貼在一起的,實在沒有女教練才會考慮安排比較有經驗的男教練……」
「對啊,之前地面訓練的時候教練不也是兩男兩女嗎,怎麼到了飛機上就只剩一個女的了?」
「許春秋的那個女教練沒有跟上來!」
「樓上幾個想太多了吧,沒準只是國外比較開放而已,不講究這麼多。」
「不是吧,土耳其不是***教國家嗎……」
「……」
許春秋不著痕跡地在機艙內打量著,一轉眼就發現接替那個高馬尾姑娘負責她的是一個蓄著大鬍子的紅髮男人,他穿著和其他幾個人如出一轍的滑翔傘公司製服,正在用一種令人不快的眼神打量著她。
她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視線,往陸修的身旁縮了縮。
「怎麼了?」
陸修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大鬍子已經收回了目光,形色如常。
儀錶盤上的指針緩緩地向右滑動,這時他們的飛行高度已經超過四千米了,攝像老師不方便跟著上來,運動相機固定在他們每個人的服裝上。除了機艙裡蜷身坐在一處的四個飛行教練以外,他們別無依靠。
許春秋深吸了一口氣,搖一搖頭對陸修說:「我沒事的,就是太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