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不怪傅南尋,燃料筒上的這段文字位置著實隱蔽,透明容器的外部貼了一條寬度不足一厘米的貼紙,字卻偏偏印在有粘性的那一面朝裡貼進去了。
地窖裡的光線昏暗,再加上字型大小又小,不留意的話壓根就注意不到。
「我看看,」謝朗湊過來一瞧,不禁怎舌道,「這字也太小了吧,還貼在這種地方,真虧他們能想得到。」
樹脂塑料的弧度形成一個凸透鏡,這才將貼紙上的內容放大到方便閱讀的大小。
「上面寫了什麼?」站在一旁的陸修出言問道。
傅南尋眯起眼睛讀出了上面的內容。
「……燃料筒可循環使用,每日卯時一刻自動補給!」
「卯時一刻?」
許春秋幾乎是同時就反應過來對應的時間,解釋說道:「卯時是早晨五點到七點。」
「卯時一刻,差不多就是五點十五左右。」
地窖裡不見天日,牆上又掛著幾十塊表,叫人根本就分辨不出外面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更別提具體到幾時幾刻了。
謝朗扁一扁嘴道:「天知道現在是幾點,不過肯定不是早晨五點。」
他們被江副官帶進這間地窖的時候,外面的天還打量著,現在的時間撐死了也不過傍晚。
「那怎麼辦啊,」謝朗沒有了主意,「難道我們就要在這裡傻等著嗎?」
陸修沉聲說道:「一定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話音剛落,只聽通往地窖的那扇木門從外面傳來幾聲重重的敲擊聲。
「裡面的人還在嗎,在的話答應一聲。」
杜子規距離門最近,他停頓了三兩秒,很快給出了回應。
「我們還在,發生什麼了嗎?」
拍門聲停了下來,緊隨其後的是一個噩耗。
「追你們的那些人,他們已經馬上就要進到駐地裡來了。」
「一共有兩三批不同勢力的人,你們到底得罪了些什麼大人物啊?」
杜子規含糊地答覆了幾句,接著重新轉過頭來。
門外的聲音悶悶的,從傅南尋的位置根本聽不清楚什麼,於是開口問杜子規:「那人是誰?剛剛說了什麼?」
杜子規簡明扼要地挑重點說給他:「應該也是周師長手下的人。」
「我們沒有時間了,必須儘快想辦法離開這裡。」
那感覺就像是設下了一枚帶有倒計時的定時炸彈一樣,顯示屏上的數字一下一下地跳著閃,地窖裡的幾個人再一次陷入了焦慮。
線索有了,可是還是沒有頭緒。
目前為止,他們手中只有一句碎片一樣的信息,「卯時一刻」。
按照燃料筒上的貼紙說明,只要到了卯時一刻,空空如也的容器就會再一次被填滿。
可是他們又怎麼憑藉個人意志撼動時間的流淌呢。
等等,時間?
杜子規的視線落在了滿牆的鐘錶上,突然一下子定住了。
一整面牆幾十塊表,沒有一塊表的時針和分針符合「五點十五」的時間要件。
「我記得剛剛好像……」
有一塊沒有指針的表!
他單手指向那塊空空的錶盤:「我明白了,現在我們要找的是指針。」
「用指針擺成『五點十五』的形狀,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的確是符合節目組行事邏輯的做法。
地窖裡的幾個人行動力極強,不用誰過多地廢話什麼,他們立刻分散開來,各自在房間裡的邊邊角角仔細地搜查了起來。
「這牆上掛著這麼多表,我們乾脆拆下來一塊把裡面的指針掰出來得了。」杜子規半真半假地調侃著提議了一句。
傅南尋:「剛剛試過了,拆不動。」
「就算能把指針拆下來,也沒有辦法安在那塊空錶盤上。」
顯而易見,此路不通。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約莫五分鐘以後,只聽「嘶啦」的一聲打破了地窖裡的寂靜。
是衣料撕裂的聲音。
許春秋循著聲音的來向看過去,只見謝朗眼睛亮亮的,正激動地高高舉起什麼東西。
「找到了,找到指針了!」
她將那根薄薄的金屬指針照著空錶盤一筆畫,竟然剛剛好合適。
她接著又有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可惜只有一根。」
「五點十五」這個時間點勢必需要兩根長短不一的指針。
他們的高興並沒有持續太久,謝朗剛剛把找到的指針固定在錶盤上,便聽到門外再一次響起拍門聲。
「他說什麼?」謝朗看向傅南尋。
傅南尋也沒聽出來,搖一搖頭說道:「不知道啊,我聽著只有嗡嗡嗡的聲音。」
杜子規上前一步湊到門邊上:「您說什麼,可以再重複一遍嗎?」
這一次他聽清楚了。
「他們距離地窖的位置只有一公裡了。」
傅南尋心裡「咯噔」一下,近乎不可置信地重複道:「一公裡?」
按照成年人的平均速度,一公裡的距離意味著十分鐘,頂到頭充其量也就十二分鐘。
而他們還差一根指針沒有找到。
傅南尋的呼吸不自覺地跟著急促了起來。
杜子規的行動範圍固定在了地窖門附近半徑一米的區域,以便及時傳達門外人告知的消息。其餘幾個人分區域繼續摸排,沒有一個人閑賦在原地。
可是仍舊一無所獲。
門外再一次傳來拍門聲,杜子規側耳一聽,揚聲說道:「還有不到八百米。」
滿牆的鐘錶指針聲音一時間落在許春秋的耳朵裡,她突然覺得很吵鬧,滴滴答答的,喧囂個不停。
她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著,還有哪裡,還有哪裡沒有找過?
陸修則是打算從已有的線索往回逆推,他向謝朗問道:「剛剛的那根指針,你是從什麼地方找到的?」
謝朗聳一聳肩:「它就插在牆上,光線太暗了我沒有看清楚。」
「它把我的裙子勾破了我才發現。」
純屬是瞎貓噴上死耗子。
安靜的環境裡,衣料撕破的聲音彷彿也變得格外清晰了起來。
如果不是「嘶啦」的那一聲,謝朗恐怕也發現不了插在牆面上的那根薄薄的金屬指針。
「那根針剛剛插在什麼地方?」
謝朗朝著兩塊錶盤之間的某一個間隙抬手一指:「就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