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規將自己從黃包車夫那裡得來的消息悉數轉達給了其餘幾人。
「無字天書?」謝朗激動地說道,「這就是我們要在拍賣場拿到的東西嗎?」
許春秋點一點頭表示認同:「按照之前的邏輯來看,這應該就是北平拍賣場的線索。」
「總之我們還是先出發去拍賣場吧。」
……
拍賣行坐落在城北一帶,外壁是紅磚搭建而成的,整體的建築構造既保有中國傳統建築的精髓,又兼收融入了西洋的元素,院門呈拱形,左右延伸環抱院落,上面還嵌有大扇的彩色玻璃窗。
來來往往的群眾演員同樣穿著講究,拍賣行門前停了好幾輛呼哧著尾氣的洋車,戴白手套的司機拉開車門,微微躬身將裡面坐著的先生小姐們迎出來。
傅南尋用眼神朝著一個方向示意了一下,低聲感嘆了一句:「你看那邊,群眾演員裡居然還有外國人。」
杜子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見到一個大鼻子白人正一正領結,皮鞋鋥亮地從車上走下來。
「這麼大的陣仗,來來往往的群眾演員恐怕要有上百人了。」謝朗也感慨說道,「經費在燃燒啊。」
正說著,只見拍賣行門口一個門童殷勤地迎了上來:「先生小姐,請問有什麼能幫助您的嗎?」
傅南尋道:「這是拍賣行吧,我們想進去看看。」
卻聽那門童說道:「那能否請您出示一下入場券呢?」
「入場券?」
謝朗一愣,無論是謝朗還是那個黃包車夫都沒有提到入場券這回事。
門童解釋說道:「只有憑入場券進入的貴賓才能進入拍賣行進行競拍,您需要出示一定的資產證明,或者購買入場券才能夠進入。」
「我們也是為了避免有些人惡意競拍才不得不這樣設置的,還請幾位先生小姐見諒。」
杜子規眉頭一皺:「入場券多少錢?」
「五塊大洋一位。」
銀圓貶值得厲害,1912年一塊銀洋還能夠買到60斤大米,到了1937年卻只能換取16斤大米、40個雞蛋,或者5斤白糖。
(註:如果按照1937年的大米價格折算,此時的一塊大洋約等於30至40元人民幣的購買力)
可是即便如此,每個人五塊大洋對於他們來說仍舊不是一個小數目。
他們連進場的資格都沒有。
傅南尋平生第一次體會到沒錢花是一種什麼滋味,他虛著聲音問道:「剛剛陸瑾小姐給的錢你們還剩下多少?」
幾個人拚拚湊湊,加起來一共四塊多,連一個人進去的錢都不夠。
謝朗喪氣得簡直想要仰天長嘯,怎麼又雙叒叕缺錢了,簡直夢回土耳其好嗎?
就在這時候,卻聽陸修突然出言問了一句:「能否打聽一下,這附近的當鋪該怎麼走?」
他身上換了陸瑾準備的西裝,腕上的手錶卻還保留著。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把那塊手錶往下褪。
謝朗:……總覺得這個場景好像有些熟悉?
誰知他的手錶才褪到一半,就聽那門童搖一搖頭:「早就關門了,前段時間當鋪老闆帶著他的小姨子跑了。」
陸修:……
謝朗一臉問號,一口氣提上來,激動地說:「你們節目組就是針對我們對不對,肯定是因為看了我們之前的旅行綜藝對不對?」
飾演門童的NPC內心狂笑,表面上還掛著一張笑臉:「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謝朗:……
與此同時,演播廳裡的任重站在屏幕前,看到了監控畫面裡的這一幕,露出了一個深藏功與名的微笑。
任重:呵。
好在玩家們並沒有在拍賣行門口僵持太久,只聽門童按照台本裡的故事走向,故作驚訝地問了一句:「您該不會是打算要去當鋪換錢進拍賣場吧?」
「那可使不得,使不得……」
「不過,」他的話鋒一轉,「您要是實在缺錢的話,不如在拍賣場地下的賭場碰碰運氣?」
「賭場?」謝朗有些疑惑地重複道,「賭場也需要什麼入場券嗎?」
門童搖一搖頭:「賭場是不設任何門檻入內的,除此之外只要上了賭桌,在場內的全部酒水消費都是免費的。」
謝朗低聲對許春秋吐槽了一句:「節目組這算是宣揚賭博吧,到時候錄完了能播嗎?」
許春秋搖一搖頭:「說不定裡面另有玄機。」
「現在也沒有什麼別的方法了,先去看看再說吧。」
位處地下的賭場顯然沒有拍賣行那樣的講究,場子裡煙霧繚繞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穿著體面的紳士和衣不蔽體的乞丐在同一張桌子上,滾燙的視線盯著賭桌上搖晃的骰盅幾乎要燙出一個洞來。
賭桌之上,一念生一念死,一念地獄一念天堂,今天的紳士或許就是明天的流浪漢。
「來來來哥們兒,賭一局賭一局。」
他們還沒進去多久,很快就有人拽著杜子規的手臂要讓他上賭桌。
杜子規一個不留意被他拉得一個趔趄,賭場裡的人太多,挨挨擠擠的,那人這麼一拉,就順利地把他和其餘的幾個人分開了。
賭桌上的賭徒們一個個紅著眼睛,莊家正在發牌,是上海產的紅獅牌撲克。
推推搡搡之間,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那是一只有力的手,虎口正抵著他的腕骨,杜子規抬起視線一看:「你……」
「千萬別賭。」
傅南尋臉上是焦急的神色,抓住他的手腕以後似乎放鬆了些。
杜子規四周環視了一圈,沒有其餘幾人的身影,於是問他道:「小許老師他們呢?」
傅南尋搖一搖頭:「我和他們走散了。」
杜子規的視線重新回到了賭桌上,聲音壓得低低地說道:「你剛剛說千萬別賭是什麼意思,你看出什麼來了?」
傅南尋偏一偏頭,示意他看正在洗牌的莊家。
「你看那個洗牌的。」
杜子規看了半天,沒有看出什麼門道來。
「他怎麼了?」
「你覺得他洗得怎麼樣?」
杜子規不明所以:「看著好像挺亂的。」
只聽傅南尋笑了一下:「這叫FalseShuff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