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進來呢?」許春秋試探地問道,「你剛剛……就一直在外面等著?」
陸修點點頭。
許春秋有些焦急地說:「那你再等我十分鐘,我很快……」
她一想到陸修已經在外面等了他不知道多久了,趕緊加緊了手上的動作,誰知忙中出錯,越是著急就越是手忙腳亂起來。
剛沾了卸妝油的化妝棉失手掉在了地上。
許春秋覺得自己現在一定狼狽極了,頭上的珠釵全卸了,臉上的妝沒有了一半,看上去不倫不類的。
「我幫你卸妝吧。」
等到棉片真的被按壓在臉上的時候,許春秋卻又不自覺地往後一縮,她開始回憶自己有沒有素顏出現在陸修面前過。
還沒等她想明白個所以然來,隻感覺到臉上的皮膚被化妝棉摩擦著,力道有點重。
「嘶……」
陸修一個究極直男,照貓畫虎地學著給她卸妝,一上手就失了分寸。
「弄疼你了?」
許春秋水汪汪的眼睛朝他剜了一眼,像是撒嬌,又有點埋怨的意思。
「我輕點。」
陸修屏息凝視,就像是對待什麼珍稀的藝術品一樣,先是小心翼翼地擦著,接著從旁邊的圓筒裡抽出兩根棉簽來。
「你把眼睛睜開看著我,我給你卸眼線。」
許春秋乖乖地揚起臉來看著他。
陸修借著給她卸眼線的功夫,明目張膽地與她對視,他小心翼翼地蹭掉上面的顏色,棉簽很快就沾上了鮮艷的顏色。
「你昨天沒睡好?」陸修留意到她眼裡的紅血絲。
許春秋輕輕地「嗯」了一聲:「昨天又通宵了。」
「今天很成功,小許老闆。」
許春秋笑得眯起眼睛來。
「不要動,要弄到眼睛裡去了。」
於是她又睜開眼睛,定定地看他。
陸修替她擦乾淨眼妝,墊著化妝棉又去擦她的嘴唇。
很軟,像糖一樣。
他一邊擦著,一邊浮想聯翩。
不知不覺間,陸修湊得越來越近,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幾乎已經要貼了上去。
許春秋「啾」的一下在他的眼瞼上親了一下,接著抓著自己的衣服到帷幔後換去了。
陸修伸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摸了摸,剛才柔軟的觸感好像還在。
他轉過身來看鏡子裡的自己,右邊眼眶裡多了一點點紅色。
陸修:……剛剛唇妝好像沒卸乾淨。
……
戲樓下面沒有地下車庫,陸修的車停在隔壁商業中心了。
「換完衣服在側門等我。」
他留下一條簡訊就先往商業中心去了。
許春秋換好自己的私服,以防萬一還是照例用口罩把自己的臉擋得嚴嚴實實的,她檢查了一下戲樓的總閘以後,就拎著包站在側門口等了起來。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路燈潑灑下暖黃色的光,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從遠處拄著拐杖朝她走過來。
那人穿著條帶著舊時代味道的短褂,頭髮已經斑白了。
燈光昏黃模糊,許春秋看不大清楚老人家的年歲,只是有一點奇怪,現在天都已經黑透了,他居然在夜裡還戴著一副墨鏡。
老人家單手撚著一串珠子,顫顫巍巍地在許春秋的面前停了下來。
「小姑娘,要不要算一卦?」
「我看你近日紅鸞星動,且面相清奇,是百年來難得一遇的……」
原來是個張口沒譜兒的算命先生。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許春秋原本以為這也是算命先生話術的一部分,卻見他猛然扯下眼鏡,視線直勾勾地盯在許春秋隨身戴著的那枚赤金瑪瑙戒指上。
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突然神神叨叨地說:「是你啊……」
「別來無恙?」
許春秋全然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曾經見過他,懵懵懂懂地反問:「我什麼時候見過您?」
算命先生又撚一撚手裡的串珠,像是在對她說話,也像是在喃喃自語:「也對……也對……」
「沒見過,我們沒見過。」
他突然這樣一改口,許春秋更好奇了,她忍不住主動開口道:「老人家,要不您給我算一卦?」
算命先生卻搖搖頭:「你的命,我算不出來。」
「命格這東西,改過一次就不準了……」
改過命格,這是什麼意思?穿越……算不算是改命格?
許春秋原本以為老先生只是糊弄人的,就和過去天橋上算命的沒有多少分別,可是聽到這麼一句話,卻立馬警覺起來。她三兩步趕上去:「老先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能否詳細指點一二?」
「天機不可泄露。」
那算命先生是鐵定了心地不打算給她算了,許春秋一看強求不來,也就作罷。
偏偏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捨得開了金口:「你脖子上掛著的是好東西,我勸你好好收著,別輕易掉了。」
許春秋低頭用食指和拇指摸了摸那枚赤金瑪瑙的戒指,問道:「您是說,這枚戒指?」
老先生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光是戒指,掛戒指的那繩子也是好東西。」
「那是月老牽的姻緣線。」
許春秋讓他說得一頭霧水,可是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紅線栓得住有情人的魂魄,你愛的人會順著紅線找你,找著找著就回家了。」
老先生話畢便不再做停留,拄著拐繼續順著那條路走了。
「老先生,請留步……」
那算命先生頭都不回地背身朝他揮一揮手,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夜晚的霧裡。
許春秋解下那枚戒指,連同紅線一起捧在手心裡仔仔細細地看。
馬路上傳來一聲短促的鳴笛,許春秋抬頭一看,是陸修的車到了。
「上車。」他拉下車窗說道。
「怎麼了?」陸修看到她突然把戒指摘下來放在手裡看,忍不住問道。
許春秋搖搖頭:「沒什麼,就是剛剛遇見一個奇怪的老先生……」
她伸手到腦後去,重新用紅線拴著戒指系在脖子上。
赤金瑪瑙的戒指吊在鎖骨之間,她輕輕地撥拉一下,思緒圍繞著老先生的一番話,成了一團亂麻。
不管老先生說的是真是假,還是妥善保管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