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揣著房卡上樓,原本是想要突擊檢查一下許春秋有沒有在冰箱裡藏汽水的。
彼時劇組剛剛收工沒有多久,演員們還沒有回來,酒店的十六層空空蕩蕩的。
他刷開房門,人還沒有進去,迎面就看到一件晾在衣架上的白色內衣,是許春秋的,上面還綴著細細的蕾絲花邊。
陸修:……打擾了。
他的腦海裡一團亂麻,立刻條件反射地原地退出來。
劇組給許春秋定的這間房間是沒有陽台的,外衣還可以送到洗衣店去洗,內衣手洗過了以後沒有地方晾。助理平日裡也不會無緣無故地突然造訪,於是許春秋的內衣就那麼坦坦蕩蕩地掛在房間裡。
陸修大步流星地在走廊裡踱著步子,好不容易才把方才看到的畫面清除出腦海裡,半天才緩過神來。
「先生,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酒店的服務人員推著保潔車路過,關切地問道。
陸修做賊心虛似的躲閃著目光:「……我在這等人,不用管我。」
保潔推著小推車走了,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還低聲嘀咕了一聲:「好奇怪的人……」
陸修:……我太難了。
明明一整個酒店都是他的,他本可以叫服務生再騰出一間房來給他,可是此時卻心下一動,乾脆就一人一貓地蹲守在許春秋的房間門口等。
電梯口傳來「叮」的一聲提示音,許春秋換好了私服回到酒店,老遠就看到陸修望眼欲穿地挎著貓包等在她的房間門前。
他的身上還穿著連帽衫帆布鞋,看上去更加不像個總裁了。
許春秋皮了一下,張口就叫:「陸修修。」
「你怎麼在這裡啊?」
陸修沒有在「陸修修」這個稱呼上較真,可憐巴巴地賣慘:「這邊離市區太遠了,我又沒有帶司機來,晚上開車不安全。」
他接著又假模假式地埋怨起來:「你們劇組也太霸道了點,直接把酒店給包圓了,連間空房都沒有。」
表面埋怨,實則瘋狂暗示。
許春秋沒能順利地接收到他言語中明裡暗裡的暗示,解釋說道:「沒有包圓,樓下那都是隔壁劇組的人……」
陸修決定再接再厲。
「不管是哪個劇組,反正我現在沒有地方住,還要連累小黑陪我一起睡大馬路。」
許春秋:……
「那你稍等一下。」
許春秋側身進了房間,掩上房門把他擋在門外,接著手忙腳亂地飛快地收拾起房間裡的內衣,接著重新打開門:「進來吧。」
陸修美滋滋地跟著許春秋進了套房,嘴角恨不得要咧到耳根子後去,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可憐勁兒。
許春秋在片場沾了一身的塵土和人造雪,她匆匆給陸修倒了杯水就進了浴室。
陸修坐在外間的沙發上,四周打量了一圈。
《擇日瘋》劇組已經在影視城一帶拍了有一段時間了,房間裡帶著生活的氣息,有一點點亂,但是亂中有序。
玄關的鞋櫃上隨手放了一盒開封了的口罩,衣帽架上掛著許春秋的外套和帽子,臟衣籃和洗衣袋並列靠在牆角,梳妝台的鏡子前擺著幾瓶她日常護膚用的瓶瓶罐罐,到處都是她留下的痕跡。
只是許春秋那麼饞的一個人,房間裡竟然到處都見不到零食包裝,難道真的在聽助理的話,每天嚴格控糖?
陸修神色一動,趁著許春秋洗澡的功夫打開冰箱檢查了起來。
沒有亂七八糟的零食,也沒有汽水或者是酒,裡面只有幾瓶水和一盒鮮榨的果蔬汁,礦泉水的包裝還被撕掉了,許春秋對百歲山PTSD。下層的格子裡還有一盒清洗過的聖女果,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許春秋趿拉著拖鞋啪嗒啪嗒地從浴室裡走出來,她套了件鬆鬆垮垮的T恤衫,頭髮還在往下滴水。
「毛巾給我,我給你擦頭髮。」
她小跑著回浴室裡拿了條大浴巾塞到他的手裡,乖乖地在沙發上坐下。
陸修把毛巾蓋在她的頭上,耐心地低下頭來仔仔細細地吸乾她頭髮上殘留的水,淡淡的洗髮水的味道衝上來,濕噠噠的頭髮柔軟地垂在掌心,他一邊擦著,一邊隨口說道:「怎麼最近這麼乖,房間裡都沒有什麼垃圾食品。」
他用指尖一點一點地理順她額角的碎發,在指尖繞圈又鬆開。
許春秋美滋滋地眯起眼睛,一嘚瑟就說漏了嘴:「那可不,最近減肥特別順利,要不了一個半月我就能瘦十五斤。」
她的話音剛落,立刻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她悄咪咪地偷眼看了看他,訕訕地閉了嘴。
陸修的手指穿插在她的發間,髮絲很快就幹了,變得像絲綢一樣的柔軟。
他的聲音沉下來:「減肥?」
許春秋小心翼翼地拉一拉他的袖子,又碰一碰他的手腕。
陸修沒有吃她這一套,一張臉越來越黑:「一個半月,十五斤?」
「你不要命了?」
小白隻告訴他,封徒生要求許春秋在體型上做出一定的調整,最近一段時間要嚴格控糖,可是他沒有說過要減十五斤。
他原地爆炸:「你抱起來骨頭都硌人,再減下去是要減成骷髏架子嗎?」
許春秋縮在沙發上蜷成一個團兒,暗戳戳地小聲嗶嗶:「這個角色本來就得瘦成骷髏架子。」
陸修聞言眉頭一挑,他沒有說話,只是長嘆了一口氣,心疼地摸摸她的頭髮。
許春秋趕緊轉過身來攬住他的腰哄他,她像隻毛茸茸的小動物一樣窩在他的懷裡輕輕地拱,像是在求饒,又好像是在撒嬌。陸修心裡十分受用,可是表面上卻還是板著臉問道:「我睡哪?」
她毫不猶豫地指一指臥室的方向。
「……那你睡哪?」
許春秋沒心沒肺地笑嘻嘻道:「套房裡的沙發還挺寬敞的。」
陸修在心裡默默地感嘆了一句,她是小傻子嗎,把床讓出來自己去睡沙發?
他替她擦完了頭髮,沉默地拿起毛巾起身進了浴室。
「我睡沙發。」
許春秋隔著門板聽到他的聲音,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