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秋滾動著滑鼠往上看,綠色的文字泡裡是兩條語音消息。
她顫抖著點進去,熟悉的聲音回蕩在華融金融頂層的辦公室裡。
「楚門,把我名下的幾套房產、車子,還有我個人所有的產業,全都轉到許春秋的名下。」
「不要問為什麼,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儘快去做。」
那是他的遺言。
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他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她。
書案上有一張紙翻了過來,正面是許春秋密密麻麻地抄寫的有關「七七事變」的資料,背面只有三個字,是陸長卿留下的。
「對不起。」
電光石火之間,她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的畫面,所有的情緒摧枯拉朽一般驟然傾倒,彷彿要一下子壓垮了她。
許春秋依靠著意識中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撥通了急救電話。
1、2、0,簡簡單單的三個數字,她撥了三遍才撥對。
手機聽筒裡傳來「嘟嘟嘟」的幾聲等待接聽的聲音,很快便有人回應她:「您好,這裡是120急救指揮中心,請問傷病者的情況怎麼樣,是否需要派遣救護車?」
「您好,我這裡有人昏倒了……我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心跳也很微弱……」許春秋的話語漸漸地變得破碎,斷斷續續地,「對,男性,不到三十歲,已經沒有意識了。」
「地點是在華融金融頂樓辦公室……」
「請您冷靜一下,我們已經派救護車往您那邊趕了,請您稍等片刻……」
接線員的聲音還在她的耳畔,可是許春秋卻隻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接著便什麼都聽不到了。
……
福爾馬林的氣味,一片連綿不斷的白。
陸修已經被推進了急診室。
「準備氣管插管。」
「血氧飽和度訊號低,患者室顫,準備除顫。」
「充電兩百焦,準備放電。」
「……」
醫療儀器傳來「滴滴滴」的聲響,急診室裡一片混亂。
「再來一次,充電兩百焦。」
「心率147,血氧飽和度89,恢復竇律,拉個心電圖。」
「聯繫心內科,馬上準備急診PCI。」
「……」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診室的燈由紅變綠,裡面走出來個穿白大褂的醫生。
「病人家屬在嗎?」
許春秋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來:「您和我說就行。」
「病人是急性心肌梗死,病因推測是連續過度勞累導致心臟負擔過重,冠狀動脈不能充分擴張引發的心肌缺血。」
「手術是成功的,靜注胺碘酮後恢復了竇性心律,但是……」
大夫的話鋒一轉,許春秋跟著慌了神。
「但是患者的意識喪失,仍舊沒有蘇醒的徵兆。」
正說著,許春秋突然敏銳地聽到了「哢嚓」一聲,有什麼在她的背後閃了一下。
救護車抵達華融金融樓下的時候動靜大得恨不得半個金融街都知道了,那時候人命關天,許春秋便也顧不上公司會不會因此受到損失了。
才幾個小時的功夫,記者們就像是蝗蟲一樣追了上來,舉著相機和記者證推推搡搡地擠在醫院的樓道裡,任憑護士怎麼趕都趕不走。
「華融金融的陸總昏倒以後就是送到了這家醫院來的嗎?」
「您好,方便讓我們拍張照嗎?」
「不會佔用您太多時間的,我們拍張照就走。」
「請問陸總的身體狀況現在怎麼樣呢,能否繼續維持公司的繼續運營呢?」
「陸總的這次突發病情是因為過度勞累導致的嗎,會對公司產生怎樣的影響呢?」
「能否提前預約一下採訪呢……」
「……」
許春秋順著聲音的方向回頭看了一眼,這一回頭的功夫,摩肩擦踵地推搡著的記者們頓時沸騰了。
「快看那個戴口罩的!真是意外收穫啊!」
「是許春秋吧,肯定是許春秋!」
「陸總是被許春秋送到醫院來的?」
「他們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明天財經版面和娛樂版面都要炸開了吧?」
「……」
比財經版新聞和娛樂版新聞更先炸開的是華融金融的股價,緊接著第二天早晨,華融金融的股價極速縮水,上千萬的估值蒸發殆盡。
陸修仍舊躺在病床上,他的面部戴著呼吸機,沒有絲毫要醒來的徵兆。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地就從黑夜過渡到了白天,許春秋在病房裡陪著,不眠不休,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
早晨九點,她收到了唐澤的信息。
「看看微博上是怎麼說你的,方便的時候給我回個電話。」
進了醫院以後許春秋的手機就開了靜音,一直到這時她才發現,通話記錄一欄赫然是十來個未接來電,都是唐澤打來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點開了微博圖標。
絲毫沒有意外地,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了微博熱搜欄裡,前十裡面就佔了三個,#許春秋陸修#一躍登上榜首,後面跟了一個紅色的「爆」字。
點進去一看,是一段不知道從什麼角度偷拍的視頻,視頻裡陸修面如金紙地躺在病床上,戴著呼吸機不省人事,許春秋摘下了口罩,小心翼翼地替他擦著手,輕聲細語地和他說著什麼,卻得不到絲毫回應。
「我就說今天在市中心醫院裡看到的那個人是許春秋!」
「所以她這是被陸總包養了嗎?」
「我早就覺得他們有貓膩了,許春秋剛出道的時候一個新人,又是唱跳偶像,要是沒有點關係唐總怎麼可能會親自帶她?」
「之前好幾次有人拍到疑似許春秋和陸總一起出行的照片了,都被壓下去了,有錢就是好啊!」
「還記得前幾年有個叫《燃燒吧,團魂》的打歌節目嗎,聽說華娛投資了以後賠得一塌糊塗,是陸總一擲千金為紅顏,專門為了許春秋做的。」
「許春秋這麼卑微嗎,守在病房裡謹小慎微地給人擦手,舔狗們看到了嗎,你們的女神在資本面前就是這副嘴臉!」
「樓上心裡有疾病吧,不離不棄到了你們這裡就成了舔狗是嗎?」
「誰知道她有什麼居心呢,說不定是惦記著陸總的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