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聲音?」
宋沉舟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響,打開窗戶抬頭看了看。
螺旋槳的破風聲和引擎的轟鳴漸漸地遠去,聲音逐漸變得越來越小,直升飛機的機尾上帶著一閃一閃的紅光。
「附近有機場?」
助理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回答道:「沒有啊,是不是私人飛機啊?」
「而且看樣子好像就是從盧米埃爾藝術中心走的,八成是哪個土豪來接人了吧?」
他說著,看到前面聚攏在一起的人群,趕緊回頭說道:「宋老師,您趕緊抓緊時間把窗戶關上吧,前面那群好像是你粉絲。」
宋沉舟嘆了一口氣,車窗玻璃一點一點地回升起來,他的腦海中卻無緣無故地回想起剛剛在地下車庫裡,許春秋握著手機離開的背影。
不知道她順利地出來了沒有。
……
儀錶盤上花花綠綠的,數不清的按鈕閃爍著,漸漸地,它們都亮了起來。
許春秋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困嗎?」陸修直視著前方,可是卻好像總能分出一絲注意力牽扯在她身上。
飛機有自動駕駛模式,手動起飛了以後就可以按部就班地照著指定的航線飛行,不再需要過多的人為乾預。
「困了就睡一覺,這一趟可能得要兩三個小時,到了地方以後我叫你。」
「不困」許春秋搖搖頭,「就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趴在窗戶上好奇地往外看。
夜色濃稠而凝重,濃墨重彩地籠罩在這座城市的上方。
她看著城市的燈光明滅閃爍,接著變得越來越小,模糊成一團斑斕的光點。
「是唐總跟你說了嗎……」許春秋看夠了風景,仰靠在帶著軟墊的座椅上。
「算是,也不是,」陸修說道,「原本想在華娛傳媒的頂樓接你的,唐澤一說,我就乾脆直接到這裡來了。」
「可是為什麼……」
北海道,那麼遠的地方。
為什麼這樣大費周章呢?
許春秋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十萬個為什麼。
可是他回答得一如既往的耐心。
「許春秋,」他握住了她的手。
許春秋很喜歡聽陸修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的全名,那聲音低低的,低沉、甘醇,像酒一樣醉人。
那是他替她選的名字,儘管他並不記得。
她聽到陸修的聲音在自己的耳畔:「許春秋,我想拉著你的手,我們像一對最庸俗、最普通的情侶一樣牽手穿過大街小巷。」
「至少在這裡,你可以摘下口罩,我們可以在陽光下牽手擁抱。」
他騰出一隻手來摸摸她的頭髮:「所以趁你還沒有火出國外趕緊來玩。」
……
三個小時以後,他們抵達了北海道。
直升機放下起落架,緩緩地落在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建築的樓頂。
陸修輕柔地替她解開安全帶:「到了。」
許春秋推開門,從暖呼呼的機艙裡出來,整個人又凌亂在了風裡,她攏一攏羽絨外套,哆哆嗦嗦地下了飛機。
北海道靠海,海風一吹就更冷了。
陸修已經提前一步下來了,正朝她伸出手。
他就這麼握著她的手,扶著她走下直升機。北海道的風一點也沒有沾上大和民族的溫柔風情,凜冽的寒風四起,他們站在一棟超過六十層的大樓的頂層停機坪上。
一位鬚髮斑白的、打扮成管家模樣的老人朝著他們的方向微微傾身:「陸先生。」
他說的是英文,帶著濃厚的日式口音,但是大體上還是能讓人聽懂的。
陸修攬著許春秋的肩膀,朝他微微點一點頭,回了一句日文:「田中先生。」
田中引著這兩位從天而降的客人走向電梯,按了一個按鈕。
門開了,裡面的暖氣很充足,許春秋覺得自己凍僵的四肢好像又重新暖和了起來。
電梯門再次打開的時候,他們走進一條寬敞的走廊,夾道兩側都是穿著製服的服務生鞠躬迎接,一路走到廊道盡頭的一扇門前,田中遞上房卡:「這是您預訂好的房間。」
陸修刷開房門,迎面是一整面牆大小的大扇落地窗,整座城市的夜景一覽無餘。近處是星星點點的燈光,遠處是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海,美得一塌糊塗。
長絨毛的地毯、KINGSIZE的大床,冰櫃裡放著頂級的香檳和東南亞國家進口的水果,就連頭頂上的水晶燈都漂亮得過分。在日本這樣一個寸土寸金的國家,想要訂下這樣一間敞亮舒適的總統套房,開銷想必相當不菲。
陸修推開門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看到那張大床以後,他顯然愣了一下。
他轉過頭去,用日語問田中說道:「……我記得我預定的是雙床房?」
田中也讓他給問愣了。
陸修打電話的時候,負責接聽的是個剛來沒有多久的新人,他轉述的時候隻說,那位來自中國的陸先生將要帶著女朋友一起入住。
誰能想到小情侶住同一間居然訂的是雙床房?
過硬的職業素養讓田中立刻做出了反應:「實在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疏忽。」
「請您稍等片刻,我們立刻給您換一間。」
陸修看一看半跪在沙發上,看著窗外風景的許春秋,她的眼睛亮亮的,好像連睫毛都沾染上了光。
他搖搖頭說:「不用了,就這間吧。」
話畢,他脫下外套,擺擺手示意不需要對方服務,徑自把衣服掛了起來。
「實在是不好意思,如果有什麼需要請隨時通知我們。」田中再次鄭重地道歉,接著微微傾身退出了房間。
套房的門「哢噠」一聲關上,許春秋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從落地窗外移了回來,接著她留意到了那張床。
「陸總……這麼大的套房,只有一間臥室啊?」
她沒有聽懂陸修和之前那位田中先生的交談。
「嗯。」
「……那我們晚上怎麼睡啊?」
這句話無論怎麼說都有歧義,許春秋話音剛落就漲紅了臉。
她覺得自己的臉現在一定可以攤雞蛋,簡直燙得要冒煙了。
陸修看著她紅紅的耳朵尖,壞心思地捉弄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