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秋坐在車子裡,看著窗外的景色飛快地倒退,有點陌生,好像不是來時候的路。
她轉頭問陸修:「我們不回之前的酒店嗎?」
陸修神神秘秘地說:「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有些顛簸,大概是白天滑雪的時候實在是累壞了,許春秋靠著車窗睡著了。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靠在陸修的肩上。
她趕緊摸一摸嘴邊,還好還好,沒有流口水。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陸·盯妻狂魔·修有些戀戀不捨地收回了視線,他活動了一下被壓得有些麻木的肩膀,坐直身體:「不久,也就將近一個小時吧。」
「今天玩累了吧,再堅持一下,前面很快就到了。」
車子在一座和風的低矮建築門前停了下來,車門被輕輕拉開,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二齒木屐咚咚的聲音由遠及近,一個穿著和服的姑娘把長發盤在頭上鬆鬆地挽了一個髻,笑吟吟地朝他們鞠躬問安。
這便是定山溪溫泉了。
「二位請跟我來吧。」
女孩邁著小碎步把他們領進房間裡,許春秋把雪地靴脫在玄關,學著陸修的樣子跪坐在榻榻米上。
房間裡擺了一株雅緻的插花,牆上掛了一幅書法,放行李的地方有一個銀色的行李箱,裡面是陸修之前給她買的那些各式各色的衣服。
矮桌上是裹著麵粉的草莓大福,還有紅豆餡兒的和菓子。
之前在門口迎接的女孩跪坐著呈上熱毛巾,微微含胸地為他們奉茶,一整套的禮儀過後,她才以標準的跪姿告退。
許春秋忍不住小聲感嘆道:「怪不得他們都說要娶日本老婆……」
陸修樂了:「你這又是聽誰說的?」
「今天白天在滑雪場的時候聽到有個大叔說的,應該是來旅遊的。」許春秋扁一扁嘴,有些幽怨地抬眼看他,「你不會也是這麼想的吧?」
陸修趕緊瘋狂搖頭。
許春秋道:「你就是真的這麼想的也晚了。」
她拈起桌上的草莓大福狠狠地啃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說:「你已經有我啦。」
陸修:這是什麼絕世大可愛!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待會兒帶你去泡溫泉。」
許春秋搖了搖頭,眼睛亮亮的表示現在就要。
旅館裡的露天溫泉分為多人共浴的大池子和高級套房配備的私密性比較好的小池子,陸修回過頭來問她的意見。
許春秋穿著旅館裡提供的細條紋浴衣,外面套了一件抹茶綠的外披,正啪嗒啪嗒地踩著拖鞋往出走。她撩開簾子走到簷下,好奇地打量著升騰著裊裊熱氣的溫泉池。
「哇,」她捂著臉指了指大池子,「原來滑雪場那個大叔說的是真的,日本的溫泉居然是混浴誒。」
陸修拉起她就走:「走,回套房裡的池子泡去。」
呵,混浴。
「誒誒誒可是共浴的池子很寬敞誒。」許春秋有點懵懵的。
「套房裡的池子也很寬敞。」陸修牽著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往回走。
許春秋好像明白了什麼,眉眼彎彎地任由他拉著走,一直到回到房間裡,她才停下了腳步,揶揄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陸修:……
他默默地拉開紙門,試圖以此轉移許春秋的注意力,揭過這個話題。
陸修的目的達到了,門外就是套房配備的小池子,溫暖的泉水旁是青灰色的石頭,假山石上落了雪,霧蒙蒙的白氣和飄飄搖搖的雪片交雜在一起,新奇的場景令許春秋好奇不已。
「你先背過身去。」她躍躍欲試道。
陸修好像要說什麼,只聽許春秋催促道:「快點,先背過身去。」
他認命地照做了:「好好好,我不看。」
少頃,他聽到一聲輕輕的水聲,許春秋伸手試了試水溫,接著把浴巾裹在身上,緩緩地滑進了水裡。
坐進浴湯的一瞬間,她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喟嘆,溫暖從四面八方包籠而來,熱氣騰騰地從四肢百骸湧入身體裡,酸疼的肌肉好像得到了緩解。
「好了嗎?」
許春秋用手撥了撥水,小聲道:「……好了。」
陸修接下浴衣,也繫上浴巾,長腿一伸,正要進來。
只聽許春秋「啊」了一聲。
他緊張地道:「怎麼了?」
她指著浴湯裡回過頭來朝他說道:「裡面有魚!」
調皮的魚親吻著她的腳踝,聽到岸邊的聲響以後一甩尾巴遊走了,在她的腳踝上留下一圈淺淺的痕跡。
可是她卻無知無覺,這一回頭就壞了事。
寬肩、窄腰,肌肉線條均勻漂亮,流暢的人魚線一路延伸到系在腰間的浴巾下。
他的身材不是那種壯碩的健美,長期規律的私教課使他保持著修長勁瘦的身形,平日裡穿著西裝的時候看不大出來,現在才叫人發現,衣服下面該有的肌肉一塊不少。
許春秋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是八塊還是六塊就飛快地別過了頭,從耳垂紅到了耳朵尖。
陸修遲來一步,長腿一伸,也坐了進來。
他低頭輕輕地笑了笑:「你耳朵紅了。」
溫泉的熱氣層層上湧,瀰漫成一片薄薄的霧氣,星星點點的細雪落在水面上,一瞬間消融。
許春秋自欺欺人地狡辯道:「……是因為太熱了。」
陸修笑道:「好,是因為太熱了。」
許春秋:怎麼感覺好像哪裡有些不對。
陸修離她很近,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觸碰到,嚇得許春秋撲騰著水,趕緊躥到了池子的另一端。
很快,她就真的熱了。
在溫泉熱氣的蒸騰下,她的額角處開始有了微微的汗意,彷彿身上所有的毛孔都暢快地舒展著,她靠在池子旁邊的假山石上,微微張口吐著熱氣。泡得時間長了,上湧的熱氣顯得她越發的唇紅齒白,面色酡紅,像是喝了酒一樣。
陸修看到她垂著雙眼,似閉非閉的眼睛裡瀲灧著水光,脖頸纖細,胸口一起一伏,若隱若現……他忍不住喉嚨滑動,咽了咽唾沫,別開了目光。
他覺得自己怕不是要玩火自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