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去跟《世界那麼大》節目組協商的過程意料之外的順利,大概是因為「陸許CP」本身不俗的熱度,節目PD一聽說陸修也有意陪著許春秋出演,當場激動得恨不得舉雙手贊成。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陸修確定出演的消息剛剛對外公開就在微博上炸起了一陣水花。
「臥槽,CP粉過年了!」
「陸總真的確定出演嗎,真的嗎真的嗎?」
「陸總那麼忙還擠出時間來陪著許春秋一起上綜藝,是真愛了。」
「這句話我已經說了無數遍了但是我還是要說,陸許是真的!」
「趕緊開播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
陸修載著許春秋從醫院回來,車子輕車熟路地停在了小別墅的門口,陸修從駕駛座上下來,習慣性地替她拉開了副駕駛位置的車門。
許春秋跟在他的身後進了玄關,陸修「啪」地一下拍在牆邊的開關上,一整座別墅頓時燈火通明了起來。
陸修打開鞋櫃給她拿拖鞋,她發現那裡面整整齊齊地碼列了兩列拖鞋,兩個尺碼。
四十三碼的顯然屬於陸修,而他拿給自己的那雙肉粉色的兔子拖鞋則是三十七碼,她遲疑地踩進去,大小剛剛好。
一隻毛茸茸的白色布偶貓從沙發上躥下來,親親熱熱地盤在了自己的腳邊,不動窩了。
許春秋試探性地把貓抱起來,試探性地打量著周圍,種種跡象都表明,她曾經是這裡的常住客。
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究竟是怎麼樣的?
許春秋小心翼翼地拉一拉他的衣服下擺:「我是你包養的情婦嗎?」
陸修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有些哭笑不得地說:「你怎麼會這麼覺得?」
只見她默默地低下頭來,視線垂在地面上盯著自己的腳尖,又不做聲了。
同居關係,親昵的相處模式,又不是法定意義上的夫妻。
再考慮到兩人懸殊的社會地位,情人關係是最合乎常理的推測。
「……所以,我也住這裡嗎?」許春秋問。
陸修遲疑了一下,搖一搖頭:「不是,我們只是回來拿一趟東西。」
他不想嚇到許春秋,於是只是帶著她上了樓,給她看小別墅裡那間屬於她的客房。
「我們之間並不是情人關係。」
陸修沉聲說道。
「你會暫住在我家,是因為公司給你安排的公寓出了些小狀況。」
「現在狀況解決了,你把東西收拾好,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公寓。」
許春秋心裡鬆了一口氣,陸修起身離開了她的房間,把空間留給她自己一個人。
雖說是客房,但是從房間裡的擺置和裝潢來看,想必是住了有一段時間了。
窗簾是肉粉色的輕紗,地面上鋪著白色的長絨地毯,化妝台上的瓶瓶罐罐齊齊整整地塞在亞克力的磨砂收納盒裡,床上還躺著一個巨大的毛絨玩具熊。
桌上攤開了一本劇本,裡面的台詞被塗得花花綠綠的,頁腳被折得有點亂,隔幾頁就要附一張便利貼,上面的字跡有的工整有的潦草,是她或許一輩子都寫不出來的漂亮字跡。
許春秋抱著那本劇本悵然地仰躺在床上,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她的拖鞋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她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緊接著就發現了那個絆住了她的東西。
一個金屬製的鐵皮盒子,不知道原本是用來放什麼的,或許是什麼小甜品,反正裡面的內容物已經被掏空了。
許春秋輕輕地在上面敲了兩下,聽聲音它並沒有被放滿,至少有一半都還是空的。
她揭開蓋子把它打開,突然愣住了。
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樣,裡面並沒有什麼很值錢的東西,反而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雜物。
過去的五年裡,這個在她的身體裡佔據支配地位的人格好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收藏癖好,鐵盒子的邊邊角角堆了很多個封在塑料包裝裡的塑料戒指,兒童套餐贈送的那種,還有裝在小罐子裡的易拉罐拉環,搖起來「嘩啦嘩啦」響。
卡地亞的銀質袖扣、疊成方寸的男士手帕、亮閃閃的荔枝糖紙,還有一根分量可觀的中性筆。
她小心翼翼地觸了觸,數不清的記憶翻湧著撲上來。
——你希望我拿第壹?
——你會一直捧著我嗎……
——他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就算你真的瘋了,我也會陪著你。
——我陪你把自己找回來。
數不清的畫面蒙太奇似的在她的眼前翻飛,一陣風似的飄過,什麼都抓不住。
只聽「叩叩」兩聲敲門聲,陸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許春秋?」
「衣服都在隔壁衣帽間裡,你先收拾隨身的東西,衣服什麼的我回頭讓家政給你打包了送過去。」
他拎著一個大箱子推進許春秋的房間裡,緊接著就看到她跪坐在房間裡的長絨地毯上,抱著一個小鐵盒子撲簌簌地掉眼淚。
那分明是她不曾經歷過的事情,可是那些澎湃的情緒一浪接一浪地衝上來,翻湧著,沸騰著,不受控制地牽動起她的心緒。
「怎麼了,」陸修一下子慌了神,他輕撫著她的脊背,像是安撫受傷的小動物一樣,輕柔緩和地安慰著,「沒事啊沒事,怎麼了?」
許春秋手下一松,鐵盒子裡的零碎嘩啦啦地灑了一地。
袖口、手帕、糖紙、中性筆,還有零零散散的塑料戒指和易拉罐拉環交雜在一起,陸修的視線緩緩下移,愣住了。
半晌,他把那個行李箱橫躺著放在地板上,替她拉開了拉鏈,接著深吸了一口氣:「收拾好了以後我送你過去。」
陸修步履沉重地離開了許春秋的房間,從西服內袋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星星。
——拆開這顆星星的陸修修,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見了,就把我忘了吧,忘了我也沒關係的。
——我不屬於這個時代,但是我屬於你。
陸修背抵著走廊的牆壁,低垂著頭,任由額發垂下的陰影遮擋住自己的眼睛。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