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笙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時候他聽到徐一在他耳邊不要命地喊:

「將軍！將軍你怎麼了！將軍！」

傅笙睜著眼睛，他定定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目無生氣。

一些不屬於他的回憶一點一點湧上來，腦海中全是謝馭的聲音。

——哥哥為什麼不喜歡我。

——要是哥哥也能和父親一樣喜歡我就好了。

——哥哥不喜歡我，我也不要喜歡哥哥了！

年幼的謝馭一直都被他冷眼相對，他從來不承認他是他的弟弟，從沒有對他好聲好氣說過話。

謝馭很小很小的時候還很喜歡跟在他身後跑，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很少出現在他面前了。

傅笙這個人，就好像被徹底清楚了一樣，他的記憶中，再也沒了他。

謝馭接下來的回憶，幾乎全都是關於傅哲的，和傅哲一起讀書寫字，和傅哲一起習武練劍。

傅哲對他的身體好像帶著一種病態的執念，他不讓謝馭受傷，不讓他受一點點傷，哪怕只是手指被割破了也不行。

「將軍，將軍您喝口水，您......」徐一扶著他起來，遞了杯溫水給他，嗓音乾澀說，「將軍，您節哀啊。」

傅笙喝下了那杯溫水，嘴唇泛白，就好像剛從死亡邊上被拉回來一樣，「徐一。」

徐一在他身旁道，「在，我在呢將軍！」

傅笙聲音乾澀，「我想自己靜靜。」

徐一好像有些為難，他欲言又止，看看那邊已經僵冷了的屍體，又看看他，半晌沒說話。

「我想一個人靜靜。」傅笙又說。

謝馭的記憶太多太雜了，又複雜又霸道，直接控制了他，讓他必須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裡接收他的記憶，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徐一抿了抿唇，起身道，「將軍，人死不能復生，若是公子在天有靈看到您這個樣子......」

傅笙直接打斷了他，「徐一，我是傅笙。」

徐一直接僵在了那裡，「什、什麼？」

徐一第一反應就是，謝馭不會是受不了打擊，直接瘋了吧？

不能吧，聽說他在戰場上殺了不少人，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的啊。

「你先出去。」傅笙有氣無力說，他現在一時半會根本解釋不要了那麼多，他腦子很亂很亂，各種錯綜複雜的記憶在他腦中亂竄，讓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誰。

他到底是誰。

是傅笙還是謝馭？

這一次，徐一沒在說什麼，也沒在看那具屍體，留下一句「那您好好休息」就直接轉身出去了。

他還是得叫個大夫過來給他看看。

這是瘋了啊.........

.........

.........

徐一出去後，傅笙轉頭看向了那具冰涼的屍體，墨眉緊皺。

又來了。

那些霸道的記憶又來了。

傅哲對謝馭很好很好，好到了一種近乎病態的程度。

傅笙扶著頭，眼睛有些乾澀，鼻子酸酸的。

那是父親啊，父親對他從來沒有那樣過。

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