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納倫臉色一變，他看著謝馭手上那顆血淋淋的心臟，呼吸都停止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也要死了。

「不，不，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博納倫瞪大眼睛，他看著緩緩倒下的小美人魚，頭疼欲裂。

他一定是在做夢。

一定是在做噩夢。

怎麼可能呢。

他的阿馭是深海中最乖軟的小美人魚，他怎麼可能會做出親手挖了自己心臟的事，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謝馭倒下去的時候輕輕笑了一下，手中血淋淋的人魚之心隨著海水晃晃悠悠地落了下去。

他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他看到了那張想看到的臉。

博納倫雙目通紅，他緊緊攥著謝馭得手腕，「你是假的，你不是他，這是夢，你別想騙我！」

謝馭抬起頭對著他微微笑了笑，眼下那顆硃紅色的淚痣十分鮮艷，他的氣息已經十分微弱了，「這是真的，你已經完成了你的夢想，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人魚之心，你，開心嗎？」

「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在撒謊，你在撒謊！」博納倫緊緊抓著他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

謝馭在挖心的時候已經開了痛覺屏蔽，他是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的。

不遠處的黑色大魚沖著他們露出了眼中幽綠色的光芒，不過它似乎十分忌憚博納倫，見他守在謝馭身邊，所以遲遲沒有過來。

「巫師。」謝馭躺在博納倫懷中，伸出了自己沾滿鮮血的手，他抓著博納倫的手，讓他去碰自己心口，「感受到了嗎，這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了。」

博納倫手指都在顫，他覺得自己好像哭了，可這裡是深海，他不是人魚，他的眼淚不會變成珍珠，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哭了還是沒哭。

小美人魚胸前已經沒了心臟，那是一個血窟窿，血淋淋明晃晃的。

「不，不是……你騙不了我的，騙不了我的，阿馭他最怕疼了，他最怕疼了。」博納倫喃喃自語，一遍一遍地重複道。

「博納倫。」謝馭輕輕合了合眼，他纖長的睫毛上粘著一顆小小的珍珠，眼睫輕輕一閃珍珠就滾了下來。

那顆珍珠直接滾落在了他的手上，明明是顆在普通不過的珍珠，但博納倫卻覺得它十分滾燙灼人。

像是被刺傷了一般，他猛地甩開了手，甩開了那顆小小的珍珠。

懷中的小美人魚輕輕笑了笑，他的笑容十分蒼白，「怕疼？」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阿馭……為什麼啊……」博納倫忽然抱著他失聲痛哭了起來，他身子劇烈地顫動著，彷彿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樣，頭腦也變得遲鈍了起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想起來了。」謝馭躺在他懷裡輕聲說，「我想起來了，前世的記憶，還有……這輩子的記憶。」

博納倫身子一僵。

前世的記憶……也想起來了麽？

謝馭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說話聲音也有些斷斷續續的，但他仍然在努力保持微笑，「我……我去看了威廉姆斯巫師和依塔斯殿下，他們好像過的都不錯……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