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天十分湛藍，天氣晴朗四下無風。

太陽暖洋洋地掛在頭頂，依塔斯蹲在滿身是血的巫師身側，覺得好像有一大桶冰水從頭澆到了腳下，渾身冰冷。

他看著滿身是血的巫師，目光渙散。

怎麼會這樣呢，那個巫師，這麼可能會喜歡上阿馭呢？

他不是想要阿馭的心嗎？

為什麼陸地上的事一件沒變，海中的事卻變了這麼多？

為什麼？

怎麼會這樣？

究竟為什麼這樣？

人魚愛上了殺了他的巫師，巫師也愛上了前世被他親手殺死的小美人魚？

依塔斯眼前黑了黑，這是什麼……孽緣啊。

威廉姆斯沉了口氣，手臂上的鮮血汩汩流出，他抿了抿泛白乾澀的唇，任由水滴和鮮血從身上流出，他聲音有些艱難，又意味深長，「他可能……上輩子就喜歡他了。」

眩暈感忽如其來，依塔斯伸手扶住了旁邊的木板，合著眼睛呼吸不穩地說，「我頭一次覺得這船這麼暈。」

威廉姆斯沒有說話。

他是看了他們前世的事的，依塔斯的確需要時間消化這件事。

「王子殿下，醫生來……王子殿下！您怎麼了？」

「沒事，我沒事，快給巫師看看……」依塔斯扶著一旁的木板，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說。

「啊，好……」

在醫生給威廉姆斯看傷的時候，依塔斯站在甲板上看著下面平靜蔚藍的大海，鼻子有些酸，他微微彎下腰，聲音支離破碎，「為什麼啊……」

為什麼會這樣啊。

他上輩子並不是不喜歡他，只是因為自己的幼稚，覺得對他太好貼的太近很沒面子，愛的太多就輸了，所以一直隱忍著愛意和他若即若離。

但在巫師告訴他那條人魚因為他和別人親近飽受折磨的時候，他就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欣喜地不在理會別人，眼裡心裡都是他。

可是他還是死了。

上天給了他重生的機會，他原本想著這一次換他來主動對他好，給他安全感，好好保護他，好好彌補他，給他世上最好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幅樣子？

阿馭他怎麼能……和那個殺死他的巫師相愛了？

「王子殿下，醫生已經看好了，巫師說讓您過去一趟，他有話對您說呢。」身後忽然傳來了傭人的聲音。

依塔斯合了合眼，有滴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他抬起手擦了擦臉頰，聲音很輕，「嗯，我馬上過去。」

傭人沒察覺到什麼不對，悄悄退下了。

依塔斯在外面站了一會兒，等到心情平靜了一些，才轉過身往威廉姆斯的房間去了。

威廉姆斯的身體已經清洗過了，身上的傷口也都清潔包紮過了，他虛弱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各處都是白色的紗布，「你來了。」

依塔斯輕輕點了點頭，直挺挺站在他床前說，「你想說什麼。」

「博納倫上輩子就喜歡阿馭了。」威廉姆斯淡淡說，「他告訴你阿馭喜歡你後，就經常在暗處靜靜看著你們，然後才在你們最甜蜜的時候拿走了阿馭的心臟……」

「我想，他可能是在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