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塔斯心中一驚。

那道聲音他在熟悉不過了。

那是他回想了千次百次的聲音。

甲板上的人們見他出來了，紛紛上前一邊比劃一邊和他興奮地說道：

「殿下，有人魚，有美人魚！」

「對對對，有一條好漂亮好漂亮的美人魚！」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美人魚呢，好漂亮啊，美人魚都這麼漂亮嗎？」

依塔斯步伐沉重地走到外面，一眼就看到了水面上的人魚，他雙臂撐開，金色的發梢正在往下滴著水珠，冰藍色的眼睛和周圍蔚藍色的海水相稱，一眼望去彷彿能把人的心神勾走。

「不是。」依塔斯有些著迷地看著水面上的美人魚，聲音很輕很輕，「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美人魚，這世界上，沒有人魚能有他這樣漂亮了。」

周圍人微微一怔。

水面上的人魚抬起手臂對他興奮地揮了揮手，「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是我聽錯了嗎？那條人魚在說話！」

「他是條會說話的人魚！」

「他在喊王子殿下！他居然知道我們殿下！」

依塔斯站在甲板上看著他，沖著他抿唇笑了笑後才緩緩收起笑意，對身後神色各異的人低聲說，「回自己的房間。」

周圍人再次怔了怔，隨即，又立刻低下頭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回了房間。

這位依塔斯殿下的性格……好像一直以來都十分陰晴不定呢。

這會兒他顯然已經變了臉，他們可不敢上去碰釘子。

只是可惜了……不能多看看那條漂亮的人魚了。

等到甲板上的人都散了以後，依塔斯才下去把謝馭抱上了船。

「……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謝馭輕輕眨了眨眼，看著依塔斯落在自己尾巴上的魚尾輕聲說。

「你不方便。」依塔斯垂眸看了他一眼，滿眼深情。

謝馭微微揚起臉，緩緩伸出了手，人魚白皙的手中滿是瑩白飽滿的珍珠，「這個送給你。」

依塔斯步子一頓，目光忽然變得很難看很難看，他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

——人魚的眼淚。

人魚的眼淚會變成珍珠。

「你哭了？」依塔斯抱著他直挺挺站在船上，目光微沉，聲音沙啞道。

「……沒有啊。」謝馭抬著手，輕輕眨了眨眼說。

「你該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人魚的眼淚會變成珍珠吧？」依塔斯心中鈍痛，抱著他找到了一個陰涼的地方坐下，避免人魚嬌嫩的皮膚會被太陽曬傷。

謝馭動作微微一僵，又無所謂地笑道，「我本來就是很愛哭的人……」

他把手中那一大捧珍珠放在手邊，瑩白的珍珠四處滾落，十分漂亮。

依塔斯垂眸看著那些珍珠，聲音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麼，「你尾巴上的傷好了。」

謝馭往下看了一眼，笑了笑，「是啊，好了。」

依塔斯目光再次暗了暗，聲音十分隱忍，「好的很快而且比以前更漂亮了。」

海鷗從頭頂飛過，舒適的海風吹亂了謝馭的頭髮，他別過眼，目光有些不太自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