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身子一僵，垂眼看向了那朵巨大的、用他的心頭血凝成的雲，落下了幾百年來第一滴眼淚：

「阿馭，阿馭，我不要雲，我不要，我要你，我要你好好活著……」

他握著謝馭的手，隻覺得平日裡那雙溫軟的手正在逐漸變涼，他覺得他好像在握著一把沙子，不管怎麼拚命抓著，它們都要流走。

雲鶴覺得自己心都空了，幾百年來，他從來沒有這麼無措過。

阿馭為什麼這樣，他為什麼這樣，就為了送他一朵雲嗎？

會的，會死的，不管是誰，心被挖出來都會死的，他心口處流了那麼多血，會死的，會死的……

謝馭蒼白地笑了一下，一張臉已經徹底失去了血色，他輕輕抿了抿泛白的唇，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在雲鶴懷裡低聲道，「不會死的，別怕，別聽他胡說。」

說完，他便使出全身力氣從雲鶴懷中撐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下面哭的淚眼模糊的盛淵，輕輕笑道：

「退兵？晚了。」

海兵們微微變了臉。

謝馭滿意地看著他們驚慌失措的臉，靠回雲鶴懷裡，輕飄飄道，「全都給我拿下——」

盛淵不可置信地往後退了退，他雙目赤紅，還沒來的及反應，便被一大片血紅的雲籠罩，無處可逃。

「嘶嘶！」

「嘶嘶嘶——」

「嘶嘶！」

他話音剛落，洶湧的雲朵就從四面八方竄了出來，烏泱泱一大片，直直圍住了那群海兵。

來的都是龍族，龍族人騰雲駕霧，是擅長控雲的，可獻雲術厲害就厲害在它能讓世間所有雲都俯首稱臣。

龍族人自己帶在身邊的雲自然都是自己悉心調教過的，朵朵都是狠角色。

隻龍族他們自己帶來的雲就足夠讓人頭疼了，更別說還有十九重天的雲、謝馭心頭血凝成的血雲。

不到半刻，戰局徹底扭轉。

雲鶴沒有反應過來。

青蕪沒有反映過來。

剛剛被打的節節敗退的天兵們更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這是……又要贏了？

眾人興奮不已，紛紛拿著武器上前，一舉拿下了盛淵帶來的雲。

雲鶴帶來的青蕪等人也齊齊上前拿下了盛淵。

盛淵被押下的時候，雙目通紅，他抬頭看著雲間少年道，「阿馭，你可曾對我有過半分真心？」

押著盛淵的青蕪手一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雲鶴鐵青的臉，緩緩低下了頭。

「承蒙盛淵君教誨，龍族的捕雲術果然厲害。」謝馭有氣無力地靠在雲鶴懷裡，輕輕笑著道。

「你，你！你……」盛淵臉色大變，覺得五臟六腑疼的像被人攪碎了似的。

「時這種東西，盛淵君拿去騙小仙童，或許能成功……」謝馭有些暈了，他上下眼皮直打架，合上眼睛低低說道。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盛淵被青蕪押著，仰天大笑了兩聲，笑著笑著又大聲哭了起來，「阿馭，阿馭，你好狠的心啊，你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