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澤饒有興緻地看著自家小孩,看著她一張粉嫩嫩的小臉因為編不出理由來,而憋得通紅。
他抬手揉了揉時央的發頂,眼底有星光熠熠。
「好,你沒有。」
……
時央看著時景,臉上的表情相當嚴肅。
和平時跟時景打打鬧鬧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時景沉默了一下。
對於時央的意思,他不能說不懂,但卻不能贊同。
在他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對於當初沒能保護好時央的這件事,自責又痛苦。
甚至這件事對他造成的陰影一度成為他行事作風的各種理由抑或動力。
而現在,這件事被時央赤落落的,坦白地鋪陳在他面前。
時景不是個逃避的性子,他想撞上去。
可又不敢在時央面前撞得頭破血流。
感受到電話那頭時景的沉默,時央嘆了口氣,然後緩緩開口——
「只要能讓你好過,我什麼都可以說。」
「可是……小景啊。」
「即使現在讓你好過了,那麼將來,但凡你想起這件事,你就會覺得,當初你是真的錯了,否則也不會從我這裡得到原諒。」
「不是嗎?」
時央這句「不是嗎」反問出口的時候,隔著不太明顯的電流聲,時景頭皮緊了緊。
就像從小長大,時央雖然不太限制他做什麼。
但是總會在他過分出格的時候,在給他講完道理之後,徵求他的想法。
問一句——
「不是嗎?」
不是。
時景想說不是。
可是他說不出口。
因為他知道,時央是對的。
他們是一母同胞,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姐弟。
時央絕對了解他,也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臭脾氣。
時央說完這話之後,無論電話這頭的時景再怎麼沉默,時央也沒有繼續等下去了。
一直以來她都在以迂迴戰術,試圖讓時景慢慢地從陰影裡走出來。
可是現在正好有一個這樣的機會擺在她的面前。
迂迴了也有十多年了。
也是時候該乾淨利落地讓時景自己走出來了。
「我就說到這裡,接下來可能就暫時不跟你們聯繫了,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想。」
「別等我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時央垂下眼眸,說完這兩句話之後,就隨手把手機丟給褚淮澤了。
她站起身,看了褚淮澤好一會兒,見他始終沒有要拿起手機跟時景講話的意思,就轉身頭也不回地往衛生間去了。
褚淮澤注意到,時央的目光,與其說是落在他身上,倒不如是想看他什麼時候接電話,時景又能說些什麼。
他抬眼看過去,看著貼在衛生間的磨砂玻璃門上的那道影子,無奈地笑了一下。
然後,在時央的期待中。
掛斷了電話。
他清楚,時景是必然不想跟他聊什麼的。
而且時央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沒什麼好補充的了。
褚淮澤輕笑,手指移開掛斷電話後,熄滅的屏幕。
起身也往時央躲避的衛生間走去。
「咚咚——」
他曲起手指在玻璃門上輕輕地叩了叩,嗓音裡帶著十足的笑意:「罵完弟弟,心疼了嗎?」
時央藏在玻璃門後的身影一頓,整個僵住。
好半晌才一把拉開玻璃門,皺著一張小臉瞪褚淮澤:「我可沒有!你不要亂說!」
褚淮澤笑:「嗯,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