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看著時景穩步走向護士台的背影,眉心低垂。
這小子就是個炸彈,現在他的安全栓還在手術室裡命懸一線,可不能再讓他出什麼事。
護士們此時顯然也看到了微博上關於時央的消息。
要不是有醫德和素質,她們恨不得回一句:「天殺的!時央就在我們醫院!進手術室都快四個小時了還沒出來!」
有護士率先發現了朝她們走來的時景和程北,趕緊碰了碰旁邊的其他護士。
時景剛走到護士台前,身後的程北已經叩著他的手腕放到了檯子上。
時景一愣,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程北:「程北哥。」
他開口時,嗓音異常沙啞,模糊得都快聽不出他說什麼了。
程北沒理他,徑直看著護士:「麻煩幫他處理一下,謝謝。」
時景低著頭,額前的碎發落下來,遮住了好看得有些過分的眉眼。
在上半張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護士趕緊點頭,然後瑟瑟發抖地給時景消毒。
嘶,可真狠吶。
這得用了多大的勁兒,男人這麼短這麼鈍的指甲才能把肉掐出血來啊。
消毒水淋在手背上,滲透進傷口處,冒出一堆正在消毒的泡。
時景的眉心動了動,又歸於平靜。
程北總算看他一眼:「痛就皺眉,你姐教你憋著的?」
時景的手指在大理石做的檯子上摳了一下,發出刺耳的聲響,嚇得小護士給他處理包紮的動作更加迅速了。
好不容易處理好,護士拿著醫療盤就往裡跑。
「謝謝。」時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轉身往剛剛的手術室裡走。
程北一把攔住他:「你別過去了,就在這兒待著。」
時景猛地抬頭看著他,眼底一片死灰:「不用你管。」
就在他甩開程北的手的一瞬間,程北已經叩著他壓在了牆上。
若不是時景此時失魂落魄的,又沒打算對他出手。
就憑時景的身手,他是壓不住他的。
而此刻,程北卻牢牢地把時景摁在牆上,臉上冷淡矜貴的表情全部斂起。
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眼尾泛紅,他的一隻小臂橫在時景的胸腔前:「別以為就他媽你心裡難受,伯父伯母,甚至我,沒有一個比你好受的。」
「時景,你像個人樣!」
他看著時景眼底的暗潮洶湧,長長地出了口氣。
一甩手,鬆開了他。
時景沒了程北的支撐,身體順著醫院走廊的牆壁滑下去。
一隻膝蓋曲著,剛好架著手。
程北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彷彿還在看著12年前的那個小少年。
「時景,現在不是那時候了,你也不是小孩了。」程北緩緩蹲下來,蹲在時景面前。
「你可以保護你姐了,她就在你面前,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不會再被人輕易傷害了。」
時景的瞳孔顫了顫。
然後,搭在膝蓋上的手背叩在眼前,聲音有些嗚咽。
像隻受傷的小狗似的。
「我沒保護好她,我又沒保護好她。」
時景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但是這句話卻說得很清楚。
他太知道自己現在的負面情緒源自哪裡了。
是十二年前的無能為力,是十二年後的悲劇重演。
整整兩次。
他都沒有保護好他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