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片刻的停滯，褚淮澤的目光下落，落在了被程北躲開的，用毛小年的資料折成的紙飛機上。

《勇往直前的妹妹》的節目上，是褚淮澤第一次見到毛小年。

他不知道她此前那個所謂的人見人怕的性子是怎麼樣的，但是至少這兩次接觸下來，能看出這個姑娘不簡單。

好在她對時央似乎並無壞心。

或者可以說，她比誰都在乎時央。

褚淮澤的右手拇指慢慢摩挲過左手的虎口，像在思考什麼很嚴肅的問題。

半晌，他站起身，走到程北的辦公桌邊。

目光私下掃了一圈，隨手撿了隻筆在他旁邊的紙稿上寫下幾個字：「你找他吧。」

他放下筆往外走。

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手都已經按下升降按鈕了，卻停了下來。

目光落在跳動的樓層數字上，聲音卻傳向程北：「不到萬不得已，別讓毛小年刺激她。」

「噔——」

電梯到了，厚重的金屬門拉開，褚淮澤面無表情地走進去，頭也沒抬地按了一樓。

程北看著閉合的電梯門，眼底情緒翻湧，放在桌邊的手重新回到鍵盤上，在頁面上敲下幾個字。

【他走了，什麼也沒說，剩下的只能靠你調查了】

然後，程北關了那個不知名的頁面，沒提褚淮澤走之前說的話。

他既然在他廢了這麼多功夫才願意鬆口向他透露時央的情況，他也不至於輕易把這事兒轉告給別人。

即使那個人是……

程北看著黑掉的頁面，放開鍵盤，長長地出了口氣，然後才伸手去拿褚淮澤剛剛寫的東西。

【M國醫學協會院長】

程北拿著那張紙的手一抖，眉頭鎖起。

褚淮澤和M國那個神秘的醫學協會院長認識？

而且還是和時央有關的事情。

和心情複雜的程北一樣，下了地下車庫，褚淮澤坐在駕駛座上，兩隻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指骨發白，手背的青筋躥起。

當年時央發生了什麼，他是最清楚的一個。

他從那場火災裡逃出來，又修養好了之後，在有了十足的把握去找她時，才知道她居然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

一時間他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望。

喜她不再記得那些痛苦的事情了，又失望她連他也忘了。

那幾年，他默默關注了她好久，可沒想到她居然也進入娛樂圈了。

而且還是什麼……被財神託夢？

褚淮澤掛了檔，一腳油門開出了BC大樓的地下車庫。

在他沒找到時央的這些年裡，一定還發生了什麼在他控制之外的事情。

就算時央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是因為經歷了大悲大痛之後導致的應激綜合症，但是怎麼也不該會讓身體狀況變成這樣。

如果沒有醫學協會的地下研究院的研究治療，她現在簡直就像是好不容易粘好的玻璃人，輕易就要碎了。

褚淮澤點了兩下車子的顯示屏，撥通了一個電話：「查一查程北這個人身邊有什麼黑客或者偵探。」

能查到他和時央當年失蹤的事情有關，程北顯然也不簡單。

而且居然能想到用毛小年做突破口，程北是個聰明人。

毛小年這個口，他調查不清，那就從程北下手。

告訴他醫學協會的事，是全了時央的信任，也是他對程北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