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級而下,底下越來越昏暗。
褚淮澤牽著時央的手也越來越緊。
這讓時央反倒放鬆了不少。
她確實沒什麼安全感,但是比起她主動去牽緊他的手,褚淮澤的主動更讓她覺得安心。
到了下面,鐵鏽味越來越重。
等到看到整個平台的時候,時央總算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
她這個人對氣味有些敏感,所以在別墅外的時候,就能聞到若有若無的鐵鏽味了。
等到了這底下,那股鐵鏽味更重。
直到這一刻,時央才意識到那股鐵鏽味是什麼。
時央的身體開始發冷。
她另一隻空著的手無處安放地顫了顫。
然後,溫暖襲來。
她的手被褚淮澤扣住,緩緩抬起,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我在。」
褚淮澤拍了拍時央的手背,讓保鏢把底下的光全部點亮。
時央的瞳孔劇烈地顫了顫。
這個場景。
這個陳設。
所有的一切,都讓她回憶起最近總是反覆出現在腦海裡的畫面。
不斷重合,疊加。
甚至讓陳舊的記憶都嶄新起來。
「別怕。」褚淮澤反手摟住了她。
這麼多年,時央選擇性地忘記了十二年前的那段痛苦記憶。
但是一旦想起來,就會成為她一生的陰影。
褚淮澤從沒想過要用激進的手法去抹除時央的陰影。
他甚至覺得,只要她能不痛苦,他甚至都能不去出現在她的世界裡。
只是,那些連同十二年前的記憶一起對她抱有惡意的人,他卻絕不允許存在。
他保護了這麼多年的小姑娘,一分一毫也不能受傷。
被褚淮澤用力地摟著,時央逐漸感覺到體溫回暖。
一點一點的,心臟平緩下來。
她深呼吸了一口,四下看了看。
沒錯,雖然記憶已經很遙遠了,但是她可以肯定,這裡就是十二年前,她所見過的研究室的樣子。
到處都是冷冰冰的器械,白冽冽的牆壁,煩著冷光的地板和燈光。
還有隨處擺放的針頭。
以及,剛做完人體實驗,還沒有消毒完全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時央隱約記得。
當年她還小,她所見到的那些畫面,包括她自己在內的人體實驗。
雖然殘忍,但並不血腥。
沒有什麼開膛破肚的場景。
只是……
時央指尖顫了顫。
她確實也記得,當年承受不住人體實驗帶來的痛苦而死去的孩子,也不在少數。
不管是什麼樣的死法,只要有死亡,就有血腥味。
時央抓著褚淮澤的衣角,隻抓得他整潔的衣角皺皺巴巴的也沒鬆手。
褚淮澤一下一下地拍著她:「如果害怕的話,就不見了。」
他安慰時央:「我可以處理,只是我覺得如果你親自處理,或許能徹底擺脫當年的陰影。」
時央眼睫輕顫,喉間咕嘟了一下。
其實,從褚淮澤說要帶她來見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開始,到帶她來的地方是這樣一個全真模擬了當年的研究院實驗室的場景裡時。
她大概就猜到了,可能會見到的是什麼人。
一個,和十二年前的研究院有絕對關係的人。
或者說,是一個和她有絕對關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