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陽公主難得進宮,陪太后及帝後一起用膳。
鄭皇后心細如髮,看到她手腕上戴著一個做工粗糙的金鐲子,不由有些詫異,「這鐲子新買的?」這款式不管怎麼看,實在沒品味,不像是公主之尊會戴的。
皇帝看了一眼,忍不住搖頭,「樂陽的眼光不行啊。」
太后一臉稀奇之色,「樂陽,你不是從來不戴首飾頭面的嗎?今兒倒是難得戴鐲子。」雖然這鐲子醜得沒品味,一看就是暴發戶的款式。
樂陽公主笑得彷彿春花盛開,「這是玉郎送的。」
皇帝馬上改口,「駙馬眼光太差。」
樂陽公主喜滋滋地將手舉到面前欣賞,「這鐲子是駙馬親自打造的……裡面是空心的,裝著幾根浸泡過葯汁的麻醉針,遇上危險的時候,只要按這裡針就射出去,不管多強大的敵人,中針後馬上倒。」
太后馬上覺得這鐲子真是分外好看,「駙馬有心,特意為你親自打造武器。」主要是駙馬了解樂陽,首飾要和武器有關她才喜歡,比如被她當腰帶的鞭子。
鄭皇后一臉羨慕,「突然發現,這鐲子挺好看的。」
樂陽公主的眼神溫柔,「我也覺得非常好看。」
只有皇帝陛下心情憂傷,他可不像駙馬這般萬能,別說金鐲子,他連個金片都不會打。
「駙馬最近很少進宮,哀家怪想他的。」太后突然嘆了口氣,有駙馬在,她連飯都能多吃半碗呢,因為就算她沒胃口,駙馬也會想法子讓她多吃幾口。
「母后,駙馬最近忙。」樂陽公主解釋。
「他的養父母是阿白的親生父母。」皇帝詢問妹妹,「樂陽,阿白都不說實話,他和親生父母之間處得可好?」
「當然處得好,他們都是很好的人!皇嫂,我送你的香露就是他們送我的。」樂陽公主遲疑了會兒,方才說,「當然在外人看來,他們和玉郎更親近些。」
太后理所當然地道:「這不奇怪,玉郎這麼討人喜歡。」
鄭皇后亦是贊成,「感情的事是控制不了的,只要不太偏頗就好。」
「這個不會。」樂陽公主十分肯定地說,「玉郎說,他們打算回村子裡種一種高產的糧食,指望糧食種出來,給阿白哥換爵位呢。」
皇帝敏銳地問:「哪種高產糧食?」
「玉郎說是一種叫玉米的糧食,從樹上長出來的,畝產是稻穀的三倍,不過得種出來才知道。」
皇帝震驚地瞪大眼,爾後又有些懷疑,但想到江河可是連中六元的狀元郎,相信他不會信口開河吧。
半晌,皇帝緩緩地說:「如果有這麼神奇的糧食,確實能換一個爵位。」
「樂陽,你對江家二房三房的處理不錯。」太后聽說慶北侯府認親宴那天的事,十分欣慰,「哀家還以為你會將刀子架他們脖子上,逼他們分家呢。」
樂陽公主有些心虛,她原本真想這麼乾的。
後來還是駙馬出主意,所以她才會轉個彎,將他們都送去惠民署那邊。
「讓他們去惠民署、育幼院幫忙是個極好的主意,只是也不能一直讓他們在那邊待著。」鄭皇后發表自己的看法,「時間一長,對樂陽和駙馬的名聲也不好聽,世人會說你們排除異己。」
「時間定不會很長。」太后趁機教導兒媳婦,「由儉入奢易,由奢入簡難,江家二三房享受慣了,很快就會請求分家。」
「如果他們不肯分家呢?」鄭皇后有些憂心。
樂陽公主無所謂,「那正好繼續幹活,如果他們真改了,當成一門親戚往來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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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好東西真多。」錢氏愛不釋手的挑著一盒胭脂,「這顏色顯膚色,大嫂肯定喜歡……」
依舊白胖的江父坐在掌櫃提供的凳子上,拿出手帕擦汗。
自從變成胖子後,他的體力明顯變差,想當初他可是能陪孩子他娘連逛三個時辰的男人啊。
「砰!」一聲巨響,從胭脂鋪子外傳來。
緊接著是一個清冷的聲音傳進來,「王八郞,你想死是不是?下次再讓我看到你調戲良家婦女,我打斷你的腿!」
錢氏正摸著胭脂盒的手一頓,看向江父,「咦,這聲音……」
江父十分肯定地說:「是公主殿下。」
鋪子外的街道邊,樂陽公主正在暴揍死性不改的王八郞。
王八郞的眼淚鼻涕都流出來,慘嚎著叫道:「姑奶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樂陽公主向他揚揚拳頭,「如果我傳出壞名聲……你知道的。」她聲音陰森起來。
王八郞忙不迭地說:「我會跟大家說我是自己摔的!公主殿下溫柔賢惠,是大齊第一溫柔的好女子。」
樂陽公主滿意地將他丟到地上,一抬頭,就看到前面的胭脂鋪裡,未來的公婆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
自己不溫柔賢惠的一面被未來公婆看見了……現在她該怎麼辦?樂陽公主思索著,是要逃跑?或者像江老太太那樣,熟練地暈倒?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錢氏和江父便從鋪子裡出來,「見過公主殿下。」
樂陽公主趕緊攔下錢氏的行禮,絞盡腦汁說:「哎呀,真是巧,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夫人,今日夫人很有精神,衣服……衣服特別有特色。」
桃紅色的灑金裙,翠綠色的比甲,紅配綠,像一盞人形燈籠。
錢氏喜滋滋地說:「公主真有眼光,我也覺得自己這一身衣裳特別好看。」
見未來婆婆神色親切,樂陽公主殷勤地說:「如果夫人不嫌棄,我帶夫人逛街吧,京城的大街小巷我最熟。」
樂陽公主一副壕氣無比的模樣,婆婆看中什麼她掏錢,請務必忘記剛才那一幕。
接下來的時間,江父左手幾包衣服,右手幾包美食,左胳膊掛著裝胭脂的布袋,右胳膊掛著首飾,脖子上掛點心,氣喘籲籲地跟在逛街逛瘋了的兩個女人後面。
「夫人,這家的蜜餞很好吃。」樂陽公主介紹。
「買!」錢氏豪氣地揮手。
江父:「……」
錢氏將買到的蜜餞丟給丈夫,「孩子他爹,拿著。」
江父忍不住抗議,「夫人,我全身上下都是東西,已經沒地方放了。」
「嘴巴張開。」錢氏將東西往他嘴巴一放,「叼著!」
江父:「……」
樂陽公主:「……」
樂陽公主已經不知道作什麼表情好,未來的婆婆太彪悍了。
她趕緊讓掌櫃的請人到公主府,叫上幾個女兵過來幫忙提東西,以免未來公爹真的變成了個專門扛東西的下人。
錢氏心滿意足,未來兒媳婦雖然是公主,但一點都不傲氣。
幾個時辰後,買的東西足足塞滿兩輛馬車,錢氏終於滿意地和樂陽公主告別。
她張開胳膊摟了摟比她高大半個腦袋的樂陽公主,真心實意地說:「我現在放心了,公主殿下確實溫柔又賢惠,日後肯定能和玉郎和和美美的。」
樂陽公主心裡彷彿開了花,連因逛太久腳上的疼痛都忘記。
玉郎的娘喜歡她,她真是太高興啦。
「我其實也沒這麼好,有時我很兇的……」樂陽公主害羞地說。
錢氏挑眉,不忌諱地道:「比如說對上人販子的時候?」
樂陽公主低下頭,小聲地「嗯」了一聲。
「還有對江家二三房所做的事那樣?」錢氏又問。
「嗯,不過我不後悔。」樂陽公主小聲解釋,「他們不是好人,我擔心日後會給駙馬帶來麻煩。」
錢氏忍不住噗嗤一笑,「玉郎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寧可壞了自己的名聲,也要處理他們,你們可真是心有靈犀呢。」
樂陽公主有些羞赧地笑起來。
「公主對外人多兇悍我都不在乎。」錢氏看著她,一臉溫柔地說,「只要你對玉郎一心一意就夠了。玉郎曾與我說過,公主不是那些尋常的姑娘,公主有將帥之才,他日說不定會上戰場。」
聽到這話,樂陽公主心下極受震動。
她發現這個打扮俗氣的婦人,其實比任何人都能理解她。
「我不在乎世人的看法,玉郎覺得高興就好。」錢氏一臉平靜地說,「正如我騎著駱駝一路向西的時候,閑言碎語不曾少過,但我無比快活。」
說著,錢氏靠近樂陽公主耳邊,「玉郎是我教出來的,和他爹一樣是好男人。」
樂陽公主轉頭看向明明累得快攤成一堆肉泥,卻是一臉無怨無悔的江父。
未來的公公確實是個極好的男人,沒有哪個男人能像他這樣,陪妻子逛街,將自己當成下人一般,幫妻子抱著妻子買的衣服首飾。
他們請不起下人嗎?完全不是,只是不想要下人杵在身邊打擾夫妻間相處的樂趣。
「這夫妻相處可是有訣竅的,等我明年回來,再與你說說一些秘訣。」錢氏朝她眨了下眼睛。
樂陽公主猛地點頭,感激又欣喜地看著她。
她有些遺憾這對夫妻就要回鄉下,若是能一直在京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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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陽公主遇到錢氏夫妻時,江河和江白正在酒樓裡吃飯喝酒。
當江河跟著江白進來的時候,全場靜默,直到他們消失在二樓的雅廂裡,好一會兒才恢復聲響。
「怪不得慶北侯府的二房三房的主母會想輕薄江侯爺,這等容貌,實在讓人把持不住。」一個食客盯著江河消失之地,依然捨不得移開眼睛。
其他人默默贊成,伸長著脖子,恨不得將那門拆開。
那些已經吃完飯的客人也捨不得走,磨磨蹭蹭地喝著茶。
江河將窗戶打開,樓下大堂的聲音傳上來。
果不其然,來吃飯的食客談論的都是認親宴那日發生的事,傳了幾日依然不見消。
當日狀元遊街時,曾有幸目睹過狀元郎舉世無雙姿容的姑娘們氣憤地說:「江狀元之美,世間罕見,隔房的嬸嬸竟然都忍不住要下手,實在是太過份了!」
「這和見色起意無關罷?我倒是認為是慶北侯府的二房三房想趁機讓江公子承受不住羞辱,做出什麼不體面的事,屆時侯府就是二房三房的。」
一個長得醜的男人掩蓋不住自己的嫉妒,認為江狀元還沒有好看到連年長的女人都稀罕的程度,不過是想羞辱他罷了。一個大男人長那模樣,也不怨女人存心羞辱。
「不可能,不可能!」大部分的顏控紛紛搖頭,「絕對是因為她們起色心,想趁機輕薄江公子。」他們要是有機會,肯定也想摸一摸。
樓上的江白挑眉,「玉郎,你的膽子未免太大了,難道你就不怕名聲有損?」
想在官場上走得遠,名聲若是不好,將來的工作很難順利展開。
「所以我現在到處刷存在感啊。」江河不以為然,將一張盛世美顏懟到他面前,「你看我這張臉,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看著我這張臉說我壞話的,就算說也會被人摁下去。」
古今中外,顏狗從來都沒滅絕過,而且並不少。
「再者,無論是我還是樂陽公主,我們都不宜名聲太好。」江河輕聲說,「皇家已經製造出琉璃,京城到處都是我的溢美之辭……公主殿下手裡掌兵,我們將來成親後,肯定很多人睡不著覺。」
江白當然知道這是有人將他們架火上烤。
他安慰道:「你們用不著自汙,皇上不是那樣的人。」
皇帝對血脈至親優柔寡斷,南蠻的戰爭裡明明有諸侯王的影子,然而皇上一定要找到證據證明他們想謀反,否則不願意找理由將幾個王叔滅了。
「我知道皇上不是那樣的人,但架不住朝臣想得多。」江河並不在乎名聲,「我隻想省點事。而且現在不是很好嗎?咱們調換的事沒人說嘴,二房三房也一勞永逸的解決了。」
江白無話可說。
他一直覺得二房三房像陰溝裡的老鼠,傷不了人但看著特別煩人,想宰又不能宰。還是玉郎厲害,才打個照面就被他摁死。
只是用的辦法太驚世駭俗了點,臉皮不夠厚的人還真做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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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和錢氏夫妻是跟著商隊離開的。
極有生意頭腦的錢氏將馬車塞滿,打算回錦州賣掉再賺一筆。
這次回錦州,除了先前陪她到波斯的那群護衛,不放心的樂陽公主又派了一支侍衛護送他們回去。
護衛多了,自然安全,商隊的人心裡十分感激,巴不得將錢氏二人當座上賓。
江大夫人,江河、江白和樂陽公主都過來送他們離開。
錢氏一臉慎重地對江大夫人說:「兩個兒子都交給你了。」
江大夫人認真地承諾,「我一定會照顧好他們的,保證將他們養得白白胖胖。」
聽到這話,錢氏下意識地瞅了瞅胖丈夫,小聲說:「阿白像他爹,說不定體質也像,可不能任由他大魚大肉,會胖的。」
江大夫人瞥了眼江父,倒吸口冷氣,忙不迭地道:「你說得對,不能太胖,阿白還沒娶媳婦呢。」
接著,錢氏走過來拉著樂陽公主的手,「公主殿下,玉郎就拜託你了。」
樂陽公主很不舍,「你們一定要在我們成親前回來。」
「放心,我們肯定會到,你們成親,我們要是不出現,玉郎肯定能和我們鬧一輩子。」錢氏壓低聲音,「公主,我們家沒有納妾通房的習俗,若是有狐狸精纏上玉郎,你一鞭子揮過去,不用客氣的。」
錢氏是真的擔心,她兒子那張臉的魅力實在太大,她可不止一次看到有女人故意撞上兒子。
為此,江大夫人的臉都青了。
因為這事發生得最多的是在慶北侯府,江家二三房的老爺都是色胚,導致丫鬟中不安份的太多,玉郎不知多少次被那些極有上進心的丫鬟或撞或喝茶被人弄濕衣服,他惱得都不想在家待。
錢氏的話深得樂陽公主的心,她慎重地點頭,保證一個狐狸精都別想從她鞭子下逃脫。
江河苦笑,只能怪他過份美麗?
「玉郎。」錢氏有些歉意,「你真的不在意我將玉米的功勞給阿白嗎?」
江河想翻白眼,這話他都說了多少次,再次重申:「娘,我真的不在意!你也知道,我現在名聲已經夠好了,再好就過盛,凡事過猶不及。」
錢氏忍不住一把摟住江河,眼淚差點沒流下來,「我的兒啊,娘捨不得你啊!」
江河也摟住江母,真心實意地說:「娘,兒子也捨不得您。」
另一邊,江父和江白並立而站,兩人之間沉默是金,氣氛有些尷尬。
該說什麼呢?如果是玉郎,這次肯定會摟著他張口就吹,自己這個當爹的有多厲害多棒,吹得他心花怒放……唉,兒子還是玉郎這款比較好,雖然是個兒子,但連閨女的活都幹了,貼心又可愛,簡直是小棉襖。
半晌,江父努力地擠出幾句話,「你上戰場要小心,如果京城不好混就回白石村,咱們家有兩百畝地的。」
江白的嘴角向上彎了彎。
上輩子,當他尋找這個男人的時候,他的頭髮已經全白了,守著因為失去江河而瘋掉的錢氏。他真是個極好的父親啊,跟他那侯爺爹一樣。
「爹,我會努力保家衛國,當個大將軍的。」江白衝動之下,抱住胖胖的父親,「我會讓你們以我為榮的。」
江父眨去眼睛的濕意,「說什麼呢,你現在就讓爹娘很驕傲了。」
錢氏夫妻離開京城後不久,炎熱的夏天就要到來。
京城的琉璃齋的生意極好,世家都以有一套琉璃用具為榮。
皇帝志得意滿,在睡夢之中都樂得哈哈大笑。
事實證明,人是不能太得意的。
東南沿海告急,倭寇來襲,沿海村民皆被屠戮一空,血流成河。
「給朕打回去!」皇帝氣得手都在抖,他的錢,他還沒捂熱的錢!
戶部尚書的心也在流血,本以為今年國庫能滿點的。他實在懷疑皇帝陛下可能跟錢有仇,這國庫好不容易豐盈點,馬上又得空了。
回來京城沒多久的江白再次領兵出征。
江大夫人極為擔心,她忍不住抱怨道:「你回來才多久啊?這一去不知趕不趕得上玉郎的婚禮。」
江白溫聲安慰母親,「娘,您別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江大夫人嘆氣,正想說什麼,扭頭看到的是一臉羨慕的樂陽公主。
「……」
「公主,咱們以後也有機會上戰場的。」江河安慰樂陽公主。
江大夫人默然。
或許對武將而言,戰爭就是他們晉陞的渠道,如果不是阿白和皇帝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在,還輪不到他領兵出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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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江白後,樂陽公主去莊子裡,往死裡操練女兵。
江白出發前,曾暗示她作好準備。
什麼準備?當然是戰爭的準備!東南的倭寇除非傾全國之力,否則戰事不可能擴大,那麼問題在哪?
「諸侯王造反。」江河肯定地說。
樂陽公主的眼瞳微縮,幾個王叔——端王,敬王,成王……到底是哪一個?
她來不及想太多,方三娘便找上她,一臉憂慮地告訴她,經費又不足。
皇帝承諾給她的琉璃的錢,自然是先緊著戰事,也就是說,她又要斷糧了。
沒錢怎麼辦?找駙馬!
聽明樂陽公主的來意後,江河一臉愕然,「怎麼會有如此多的老弱病殘?」
先前莊子裡都是以女兵為主,可現在,一堆老人和被拋棄的女孩。
樂陽公主也很鬱悶,「自從知道我招收女兵,不少活不下去的婦人拖家帶口過來。你看那個婦人——她是方氏,都六十歲了,沒兒沒女,整天嚷嚷著要當女兵,不當沒飯吃只能餓死……還有那幾個姑娘,都是病得要死,家人將她們往莊子門口一丟,根本不願意要。」
「裡面還有幾十個孤兒,都是女嬰。這年頭重男輕女,家人不想養的也丟莊子門口。」樂陽公主說到這裡,忍不住揉揉眉心,「京城的育幼院已經塞不下,我要是不養她們,只有死路一條。」
江河叫方三娘過來,查看莊子裡的人口。
這一看,發現莊子裡居然多了兩百多的女人,還有幾十個孤兒。
樂陽公主癱坐在椅子上,苦惱地說:「我快養不起她們,只能想方設法開源,比如說去打獵或剿匪。」
說到這,樂陽公主神色抑鬱,「附近的山匪全部都被我們幹掉,想去遠點的地方剿匪,開支又太大。那幫吃飽沒事幹的禦史又開始彈劾我,說我收養孤兒不安好心,我讓他們想法子安置這些孩子,可什麼有用的建議都說不出來……」
「刺繡、織布、種菜、養豬、餵雞等活兒都有人乾,比如說身體不好的女人,或年紀較小的孩子……」樂陽公主想到每個月花出去的銀子,就心疼得不行,「但這些活需要的人手都是有限的,莊子裡總不能養閑人吧?」
「不是所有人都能當女兵的。比如方氏,她的年紀這麼大了,只能幹點輕省的活,還有些身體太弱的姑娘,想嫁人都被嫌棄……」
樂陽公主再次嘆氣,「說到嫁人,又是件頭疼的事!我這些女兵有些年紀也到了,以後嫁誰啊……」
當然,如果不是江河接盤,她自己好像也沒人要。
想到這裡,樂陽公主忍不住看向旁邊的駙馬。
「公主所憂心之事都是小事,總會想到法子的。」江河安慰她,「其中最重要的是錢的問題。」
樂陽公主點頭,沒錢是萬萬不能。
「我有一個辦法,能讓公主輕鬆養活至少兩萬人。」
「什麼辦法?」樂陽公主又驚又喜地看著他。
江河笑眯眯地說:「我先給公主弄個有趣的小玩意。」
什麼有趣的小玩意?
然後,樂陽公主目瞪口呆看著江河用豬油做的東西,最後竟然變成洗手特別乾淨的胰子。
「洗衣服洗澡都可以,成本不到兩文錢,可以五文錢賣出去。」江河笑著說,賺錢的小東西多得是,只是看能不能守得住。
不過對他而言,完全沒苦惱,要是連皇帝和公主都守不住,天下就沒有人能守得住。
樂陽公主愛不釋手看著手上的東西,恨不得咬兩口。
她的腦子飛快地轉著,嘴裡說道:「人要穿衣吃飯,衣物要經常換洗,一家子十口人,一個月至少要兩塊,咱們大齊有五千萬左右的人口……確實是能輕鬆養活兩萬人的東西。」
「嗯,這個不算賺錢,真來錢的東西,還得賺女人的錢。」江河說著,他的實驗之魂又開始燃燒,「有香精的話加點進去,一百文一塊賣給有錢人。」
「什麼一百文,兩百文都能賣!」深知女人為愛美到什麼程度的樂陽公主想叉腰大笑,感謝老天賜與她一個財神丈夫。
樂陽公主讓人到處收集足夠的原材料後,她的莊子化身為香皂廠。
「錢的問題解決了,現在是解決人的問題。」江河建議讓鄭皇后插手,「總有人挑撥你和皇上之間的兄妹情,現在還好,時間一久,總會讓人煩惱,防不勝煩。孤兒的事,為何不讓皇后出面呢?有皇后在,禦史想彈劾都得考慮再三。」
鄭皇后代表的是皇帝,像這種利民之事,禦史就算吃飽沒事幹想彈劾,也要看朝臣給不給他們這機會。
江河繼續為她謀劃,「至於被拋棄的那些生病的女子,你使人去官府備案,以後她們由你來養,她們和家人的關係必須要一刀兩斷,不斷的話也成,讓她們家人賠醫藥費、夥食費、收養費……」
樂陽公主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越聽眼裡的火焰越熾熱。
終於,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她撲過去一把抱住她的駙馬,聲音甜極了,「我樂陽一定是上輩子積了福,這輩子才能遇到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