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便是再重的禮也受得。」
盛長林被溫溫和和客客氣氣的噎了一下,心中愈發煩躁,只是蘭貴妃雖然如今不怎麼出現在人前,卻也仍舊很得陛下愛重,得罪不得。
「是,是是,姑姑說的是。」盛長林應著,轉身看向盛夜歌:「還不趕緊謝恩?」
盛夜歌依言上前,還未行禮,便被那宮女給扶了起來:「盛小姐免禮,娘娘回宮之後都還在說呢,說她蒙姑娘搭救,又與姑娘一見如故,小公子亦是十分可愛,還說希望姑娘在府中安置妥當得了空,能夠多入宮陪她說說話呢。」
「是。」盛夜歌垂首應著:「我與娘娘亦是相談甚歡,從貴妃娘娘那裡學到了不少的東西,承蒙她青眼有加,是我的福分。」
那宮女笑了起來:「娘娘也說,盛小姐溫和善良,知書達理,十分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呢。」
宮女說完,抬眸看了盛夜歌一眼,又行了禮:「東西已經替娘娘送到,奴婢就先行告退了。等姑娘得了閑,奴婢來接姑娘入宮與娘娘小敘。」
「是,送姑姑。」
等著宮人浩浩蕩蕩的離開,盛長林才轉頭看向盛夜歌:「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一直呆在那莊子上的嗎?怎麼會和貴妃娘娘扯上關係?」
「是,我一直住在那莊子上。只是那日一早,家中沒有了柴禾,我便想著趁著九兒還睡著,上山去撿一些柴禾,到了山上,卻下起了小雨,我就去了旁邊破廟之中躲雨。」
「誰曾想,我剛進那破廟之中,就瞧見一條銀白色的大蟒蛇嘴裡叼著一個人穿過那破廟,那大蟒蛇似乎也受了傷,我當時雖然很害怕,可是我看著它嘴裡叼著的那貴婦人亦是奄奄一息的模樣,便悄悄靠近,用手中的砍刀朝著那大蟒蛇砍了下去……」
「那大蟒蛇本就受了傷,受我那樣一擊,也似是受了驚嚇,將那位夫人扔下便離開了。」
「我便將那位貴夫人救了下來,在我住的地方將養了幾日,才等來了她家中下人來接她。她知道我要回望京,便說順路,讓我跟她一同。我也沒有料到,她竟然會是貴妃娘娘……」
盛長林蹙了蹙眉,尚未開口,一旁的盛清音便嘲諷出聲:「這瞎話編的也太瞎了一些吧?貴妃娘娘身邊有那麼多的護衛,哪個不是高手?若是能夠從他們手中將人帶走的蟒蛇,能夠因為被你砍了一下,就將人給丟下了?」
盛夜歌抬眸看她:「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妹妹是覺著,貴妃娘娘同我一起編這樣的話來騙你們?」
「妹妹可知道,你懷疑的人是誰?」
「亦或者是,你覺著我能夠有本事指揮著一條大蟒蛇,去突破重重守衛將貴妃娘娘帶出來,而後再假裝是救了她的模樣?」
盛清音猛地被噎住,是了,那是蘭貴妃,盛夜歌此前與蘭貴妃素無交集,蘭貴妃不可能替她撒這個謊。
而盛夜歌,不過是一個無法修鍊的廢物,更是不可能擄走貴妃娘娘。
「妹妹是盛家小姐,說話行事可代表著盛家,這樣的話,被我們自家人聽到也就罷了,若是傳出去讓別人知曉,又或者,傳到了貴妃娘娘耳中,別人會如何想?」
「你……」
盛清音還要辯駁,一直立在一旁的盛長林卻驟然打斷了她的話:「行了。」
盛清音氣極,衣袖一甩,咬牙立在一旁,狠狠地盯著盛夜歌。
盛長林倒是沒有注意盛清音的表情,隻徑直對著盛夜歌道:「既然回來了,那就住下就是。」
而後又吩咐著胡雪迎:「去將她此前住的院子收拾出來,再送些生活必需品過去。以後貴妃娘娘說不定要召見她,你派遣人過去侍候,順便好好教一教她的宮規禮儀,莫要等到時候,丟了咱們盛府的顏面。」
胡雪迎咬牙,正要應聲,盛夜歌卻又開了口。
「爹。」
「方才我回我之前住著的院子看了看,那院子久沒人住,已經長滿了雜草,屋頂也有一些瓦片落了下來,下雨恐怕要漏雨,可否請爹爹多派些人幫我打理打理。」
盛長林身子一頓,沉吟了片刻:「那就換個院子,就換……清香閣吧。」
盛長林說完,便徑直離去。
盛夜歌朝著胡雪迎母女二人笑了笑:「那就,勞煩母親了。」
胡雪迎被氣得厲害,牙關緊咬,卻終是扯出了一抹笑:「你運氣可真好。」
盛夜歌點了點頭:「是啊,我也覺著。誰能想到,我不過是去撿個柴禾,就能救下一個人呢。又有誰能想到,我順手救下來的人,會是貴妃娘娘呢。」
「說起來,這一切歸根結底,還得要多謝母親了。五年前發生了那樁事情之後,若非是母親給爹爹出主意,將我送到了那莊子上,今日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
胡雪迎的手在袖中緊緊握了起來,尖尖的指甲嵌入了手心,生疼。
「運氣好也不過只是一時罷了,難不成你還以為,貴妃娘娘能夠庇護你一輩子不成?」
「且,以後,你是住在我們盛府。貴妃娘娘再尊貴再厲害,也不可能將手伸到盛府來,你以為,此番你留了下來,就算是贏了嗎?」
「終有一日,你會後悔,後悔今日回到了盛府。日子還長著呢,你且好好等著就是。」
「好啊。」盛夜歌笑得眉眼彎彎:「那我等著。」
說罷,才又漫不經心地指了指院子裡放著的禮箱:「這些都是貴妃娘娘上次給我的東西,勞煩母親派人將這些東西送到清香閣吧?」
盛夜歌說完,就又牽住了九兒的手:「九兒,咱們走,去看看咱們住的地方。」
等著盛夜歌一走,胡雪迎臉上一直掛著的笑立馬便隱匿無蹤,面上露出幾分猙獰的臉色來:「賤人!」
盛清音亦是被氣得厲害:「娘,咱們真的要將這個小賤人留下來?我看見她那張臉就犯噁心。」
「有什麼法子,本來你爹爹都要準備將她亂棍打死了,誰能想到,突然來了個蘭貴妃。」
「不過,便是住下了又怎麼樣?一個廢物罷了,想要對付她還不容易?且這樣也好,放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我們想要如何將她如何揉搓,不也容易了許多?」
「每日裡想方設法地欺她辱她,看她卑微掙扎,豈不更好?」
「是很好。」盛清音咬了咬唇,心中卻在想,可是她總覺著,盛夜歌比以前,實在是變得太多了,真的還能夠像以前那樣,任由他們肆意凌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