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娘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目光卻一直定定地盯著盛夜歌，似是不想錯過她的表情變化，想要通過她的神情臉色來揣測，她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

「當時的雨下的太大了，雨聲雷聲交織在一起，根本什麼都聽不清楚，又何來聽見珊瑚的喊叫聲，且竟還有人聽見她喊叫的內容？」

「這根本就是一出算計，便是沖著我來的，也是沖著小姐來的。是有人想要將那日謀害小公子的事情栽贓嫁禍到我的頭上，讓小姐對我心生芥蒂，看著我們爭鬥。」

「我之前……」六姨娘抬眸看了看周圍的丫鬟：「我那日同小姐說的話都是真的，如今我與小姐，有同樣的目標，我想要拉攏小姐，想方設法地對小姐和小公子好都來不及，哪裡會做那樣的蠢事，引火燒身？」

盛夜歌目光澄澈，隻抽出手來，反握了回去：「姨娘放心，我雖然不聰明，可是也不會那麼容易就受人蠱惑，胡亂疑心。」

「姨娘這幾日做的那些事情，夜歌都看在眼中的，夜歌是相信姨娘的。」盛夜歌笑了笑，壓低了聲音：「只是這裡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且我今日還得要去靈均先生那裡進學，實在是耽擱不得，這樣，這件事情，等著待會兒我下學回府之後，我們找個時間找個能說話的地方再細聊。」

六姨娘本也知曉有些話不能在這裡說，她來，也不過是害怕被有心人搶了先機，陷於被動，如今聽盛夜歌這般說，便好似是吃了一顆定心丸，面上慌亂也漸漸褪去，隻輕輕點了點頭應了：「好，那我等小姐回府。」

盛夜歌應了一聲，兩人這才告別，六姨娘立在原地沒有走，隻盯著盛夜歌走出她的目光中，才轉身離開了。

上了馬車，紫綃才壓低了聲音道：「昨日的雨，下得的確有些大，且那珊瑚死得也實在蹊蹺極了，哪怕是小公子那件事情真的是那叫珊瑚的丫鬟所為，她驟然見著那兔子屍體，也不可能是那樣的反應啊。不過是一具兔子屍體而已……」

盛夜歌笑了笑：「是蹊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刻意為之，只是那背後之人為何要這樣做，目的就有些發人深思了。」

「難不成果真如六姨娘所言那樣，是想要小姐你疑心上六姨娘？」

「興許吧。」盛夜歌面上倒是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這件事情斷然還沒有結束，現在下任何定論，都有些為時過早，既然是寵著我來的，我只需要好好都看著，看看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看看這究竟是唱得什麼戲就是了。」

盛夜歌說完，便開始閉目養神。

最近她為了加緊修鍊進度，夜裡大半的時間都呆在雲夢幻境之中修鍊，如今卻是有些困頓了。

紫綃的目光落在盛夜歌的臉上，抿了抿唇，沉默了一會兒，才又收回了目光。

之前在胡雪迎派遣她們來侍候這位大小姐之前，其實她是想法子在府中仔細打探過這位大小姐的為人的。

知曉這位大小姐性子軟弱，說話做事那些一點也不幹脆，猶豫不決，被人欺辱了也就只會忍氣吞聲。

可是到盛夜歌身邊侍候的時間越是久，她對這位大小姐就越是忍不住地刮目相看。

如今眼前這個盛夜歌，與傳聞中那一個，幾乎是兩個全然不同的性子，沒有一絲相似。

面前這個，性子乾脆，心思活絡，聰慧過人，該狠的時候狠，該果決的時候果決，該靜觀其變的時候卻又耐得住性子。

這樣的性子，只要稍稍運籌帷幄一些，府中後院那些個，只怕在這位大小姐面前，都不太夠看。

盛夜歌不知紫綃在想什麼，等著馬車停了下來，便徑直下了馬車，入了學府去靈均先生那裡拜見了。

幾日不見，靈均先生對她仍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教的仍舊是最基礎的聚氣練氣之術，盛夜歌也不著急，老老實實聽著跟著學就是了。

下學回家，盛夜歌與盛子辰一同。

到了學府門口，盛夜歌便叫住了盛子辰：「你跟我同乘吧，我好考一考你的功課。」

盛子辰胖嘟嘟的臉上寫滿了詫異：「什麼，考我？」

「憑什麼啊？」

盛子辰幾乎想也沒想的，就質問出聲。

盛夜歌卻並未應答，隻點了點頭：「行吧，你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我也不喜歡做惡人，平白惹人厭煩。」

以為盛夜歌會十分強勢，結果卻被盛夜歌這樣輕飄飄地揭過，盛子辰亦是忍不住愣了愣，睜著眼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盛夜歌卻已經上了馬車了。

「……」盛子辰啞然，不是，怎麼這麼容易的就放棄了嗎？再勸一勸他不行嗎？他性子本就不怎麼堅定，在勸一勸他，他就答應了啊？

盛子辰輕咳了一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著，都說男女七歲不同席，我都已經八歲了，你雖然是我那啥，可是同乘一車，也有些不太好吧。」

盛夜歌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了出來：「你說的對，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你既然不願，以後我也不會再過問你的功課了。」

「……」

不是，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盛子辰抿了抿唇，腦中亂得有些厲害，半晌才道：「算了，天氣已經有些冷了，我與你同乘吧，兩個人也暖和一些。」

「你方才說的，男女七歲不同席。」

「……」盛子辰咬牙：「雖然是這麼說，可是你都已經生了孩子了，我也還小，也沒有這麼多顧忌。」

說著，不等盛夜歌再說什麼，就十分利索地爬上了盛夜歌的馬車。

盛夜歌在心中暗自嘖了一聲，目光定定地落在盛子辰有些尷尬的臉上。

盛夜歌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你跟著這位靈均先生學了多長時間了？」

「三……三年多了。」

盛夜歌點了點頭：「那他都教了你些什麼？」

「什麼都教了呀，吃氣、揉氣、抻氣、拉氣、聚氣、斂氣、混氣、化氣……」

盛夜歌頷首：「那我問你，修鍊中最為重要的聚氣口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