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
盛夜歌微微蹙了蹙眉,將九兒往身側拉了拉。
腦中卻在想著,此前管家同她說起過,近兩年,蘭貴妃在壽辰之日的中午,基本只會請本家的親人來聚一聚。
若是本家的親人,這個歲數的……
十有七八,應該就是蘭貴妃的母親了。
來之前,魏嬤嬤倒是專程同她說起過蘭貴妃的情況,蘭貴妃的父親,為司幽國前宰相許義,幾年前端王之事,他亦是就此辭官,不再過問朝中諸事。
蘭貴妃的母親亦是出生名門,年輕時候是望京城中排得上號的美人,亦是個有手段的,只是最近幾年,年歲大了,身子也垮了,加之許義辭官,也就安心在府中含飴弄孫了。
「娘親,這位便是之前我與你說起過的,盛府的大小姐,就是她之前救了我。」
蘭貴妃亦是留意到了許老夫人的目光,隻不動聲色地開了口。
「原來這位就是盛小姐,瞧著倒是個好姑娘。盛小姐旁邊這位,應該就是她的孩子了嗎?這小模樣倒是生的極好,老身有好些年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孩兒了。」
「上一個讓老身覺著生得極其好看的小孩兒,便是輕塵了。」
盛夜歌一怔,隱隱覺著許老夫人口中的那個名字有些耳熟,正想著,就聽見蘭貴妃笑了一聲。
「這可真是極大的誇獎了。」蘭貴妃眉眼帶笑地看著盛夜歌:「夜歌你是不知道,本宮這位娘親眼光可是極高的,我聽她誇讚過好看的人,也就那麼兩個,一個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另一個,就是九兒了。」
盛夜歌聽蘭貴妃這樣說,這才猛地回過神來,驟然想了起來,端王的名字,好似就叫浥輕塵。
浥輕塵,輕塵。
盛夜歌渾身一震,輕塵二字,若是顛倒過來,不就是,塵輕……
陳清?
盛夜歌隻覺著心中激蕩無比,難不成,那陳清如她最開始所猜想那般,並非是蘭貴妃的男寵,而是端王……
可是不應該啊,她專程問過,端王並非異瞳?
且端王的容貌,盛長林應該十分熟悉的。可是那日陳清取下面具之時,盛長林卻並未認出來。
可是,浥輕塵,陳清。
這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盛夜歌抿了抿唇,面上卻是帶著笑道:「那可真是我與九兒的榮幸了……」
蘭貴妃的目光亦是落在了九兒身上,半晌沒有作聲。
盛夜歌瞧見她這目光,又忍不住蹙了蹙眉。
九兒此前說,蘭貴妃待他極好,只是看他的眼神,卻好似在透過他看旁的什麼人。
那時候她還覺著九兒想得實在是有些太多了,可是方才蘭貴妃看九兒的眼神,卻讓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蘭貴妃的目光,雖然是看著九兒的,可是眼中卻也的確露出了懷念的神色來,正如九兒所言那般,好似在透過他看別的什麼人。
盛夜歌手指微微動了動,上一次她倒是全然沒有留意到這些細節。
盛夜歌正想著,就聽見外面傳來長長地唱傳聲:「帝君到。」
屋中眾人連忙站起身來,跪下行禮。
盛夜歌垂著頭,隻瞧見一抹玄色衣擺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片刻之後,便從主位上響起了一個低沉而威儀的聲音:「平身吧。」
「謝帝君。」
盛夜歌坐下之後,才用眼角餘光看了眼高位之上的帝君,這位帝君容貌亦算得上俊朗,因著保養得當,單單只看人,隻覺著至多不過三十齣頭的模樣。
只是……
盛夜歌看了眼立在那帝君身側的美貌女子,微微眯了眯眼。
蘭貴妃的生辰,這帝君卻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過來,這是何意?
盛夜歌細瞧之下,卻又發現了不對勁。
這女子瞧著雖然年輕貌美,可是眼下卻有一些青黑色,且面色蒼白,立在敵軍身側,身子亦是有些虛晃,全然一副被採補過度的模樣,再看那女子眉間那一點微微有些暗淡的硃砂……
爐鼎?
爐鼎之術,是一些男子靈修術士所採取的修鍊手段。
與高階的女靈修術士一同雙修,通過采陰補陽的法子,才快速提升自己的靈力。
那被採取的女修士,便被叫做爐鼎。
雖這種修鍊的法子有些令人不齒,可是因為這種法子能夠很快的提升靈力,亦是有不少身份地位高的男修士選擇此法。
俗話說,千金易得,好的爐鼎難求。
帝君身邊這位,觀她與帝君各自的狀態,恐怕應該算得上是極好的爐鼎。
不過,因著用爐鼎修鍊之事,到底不易被人認同,常被視作邪術。許多男修士雖然會用這種法子修鍊,可是卻也大多藏著掖著,爐鼎也多被當作外室養在外面。
就是盛長林,她也不曾見過盛府中有爐鼎。
這帝君倒是大膽,將爐鼎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帶著?
蘭貴妃好似壓根沒有瞧見那爐鼎,隻笑著道:「今日陛下來得倒是早。」
「你的生辰一年隻一次,朕自然應該來得早些。」
浥雲奎的目光在殿中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盛夜歌的身上,眼中驟然閃過一道驚艷之色:「這一位,朕此前倒好似不曾見過?」
蘭貴妃眉眼笑容仍舊和煦:「這位是盛大人之長女,名喚盛夜歌。」
盛夜歌連忙站起身來,同浥雲奎行了個禮:「民女拜見帝君。」
「盛長林的女兒?」浥雲奎微微一頓,盛長林府中的情況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聽蘭貴妃這麼一說,眼中的驚艷之色就漸漸淡了下去。
一個廢物,還是一個失了清白生了孩子的廢物。
「之前倒是不曾見過,只是朕卻是不知,你與她何時這般熟悉了?」
盛夜歌倒是知曉浥雲奎為何會有此一問,畢竟,這望京城中許多人都知曉,只有蘭貴妃極其親近之人,才會在今日被邀入宮。
蘭貴妃低眉淺笑:「之前臣妾與陛下說起過,在宮外救過臣妾一命的,便是夜歌。」
「且,臣妾更是喜歡夜歌的兒子九兒……」
「哦?」帝君轉開眼,看向盛夜歌身側立著的孩子,這一眼,卻是讓他手下猛地用力,生生將椅子的扶手給掰了下來:「輕……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