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陳清才停了下來。
盛夜歌蹙了蹙眉,眼前是一道十分不起眼的小木門,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這是哪兒?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陳清卻並未回答盛夜歌的問題,隻徑直道:「等會兒進去之後,不管聽見什麼,不要出聲,動作輕些,也不要發出聲音。」
說罷,也不管盛夜歌,徑直推開了那小木門。
裡面是一間極小的小屋子,寬約三尺,長約一丈。
屋中隻放著一張茶案,兩把椅子。
陳清徑直在一把椅子上坐了。
盛夜歌滿頭霧水,卻也跟著走了進去,將門關上了。
剛一坐下,就聽見牆的那一邊傳來說話的聲音:「城中的流言蜚語都已經散布出去了,如今城中許多人都已經知曉,城中有人假冒孑然方丈行騙之事。」
「也已經安排了人易容假扮成方丈的模樣,在城中混淆視聽。」
盛夜歌一愣,假冒孑然方丈行騙?
「好,有勞。」另一個聲音響起:「此番去盛府,貧僧不過是為了還太子殿下一個人情,卻不曾想,竟然險些將自己的名聲都賠在了盛府,倒實在是好險。」
這個聲音,盛夜歌白日裡還聽見過,自然不會聽錯。
是孑然方丈。
還太子殿下一個人情……
盛夜歌眯了眯眼,還太子殿下一個人情,卻是來陷害她?
她與太子殿下無怨無仇的,太子殿下也犯不著針對她。
盛夜歌眯了眯眼,倒是驟然想了起來,盛子睿,便是在太子跟前做事的。
「無妨,只要那些流言蜚語一傳出去,再讓些人信誓旦旦地說,這兩日在居安寺見過你,自然不會有人生疑。」
「只是我們在散布那些流言蜚語的時候,卻發現,城中還有一撥人,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可是孑然方丈的人?」
孑然方丈有些詫異:「還有一撥人在做同樣的事情?」
頓了頓,孑然方丈才似是想起了什麼:「不是我的人,不過我大抵能夠猜到究竟是誰。」
「是誰?」
「這便不可說了,只是勞煩你回去之後,還請太子殿下放心,那人與太子殿下目的相同,對太子殿下也並無什麼威脅。」
「好,我知道了。」那人應了一聲:「那我就先回去同太子殿下稟報了。」
盛夜歌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響過,隨即孑然方丈似乎喃喃自語一般地道:「盛府那一對父子倒真是有意思,一個請我說那盛夜歌是災星,一個又讓我改口說是禍國妖姬,結果卻又在我說完之後,去偏幫那盛夜歌。」
「也不知道,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這勛貴人家的醃酸事情,可還真是不少。」
話音落下之後,便有法杖頓地的聲音響起,而後,似是又有人從屋中離開了,那邊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盛夜歌眯了眯眼,轉過眸子看向陳清……
陳清站起身來出了門,走到了後面竹林中的亭子裡。
盛夜歌跟了上去:「你為何會帶我來這裡?」
「我派了人跟著那孑然方丈,知曉他在這裡等人,便覺著有異,所以專程回去帶了你過來。」
陳清目光落在盛夜歌身上:「今日府中之事,我已經知曉,再聽過方才那兩人的對話,你做何感想?」
盛夜歌冷笑了一聲,能作何感想?
請孑然方丈來讓他指認自己是災星的人,是盛子睿,那讓孑然方丈改口,說她是禍國妖姬的人,自然是盛長林。
陳清見盛夜歌的神情,便知她已經猜到,隻又問著:「你可知,這件事情所涉及之人,太子殿下、盛子睿、盛長林,他們各自那樣做,目的又是什麼?」
盛夜歌抿了抿唇:「這並不難猜,太子殿下覬覦帝君之位,暗中拉幫結派。盛長林為了盛府以後的錦繡前程,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太子殿下身邊,明裡暗裡地支持太子。」
「只是太子明白,以後這盛府的主人,十有七八便是盛子睿,他請來孑然方丈對付我,是為了拉攏盛子睿。」
「盛子睿這樣做,自然是害怕我以後威脅到了他的地位。」
「而盛長林……」盛夜歌嗤笑了一聲,這整件事情中,盛長林的做法看起來最不可理喻,只是細想之下,卻也並不難解釋:「盛長林這樣做,一則是為了挑撥。」
「挑撥太子殿下與盛子睿的關係,盛長林不傻,自然看得明白太子殿下與盛子睿之間的彎彎繞繞,他心中只怕也覺著,太子殿下與盛子睿太過親近,若是得了太子殿下扶持,盛子睿以後,極有可能脫離他的掌控。」
「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所以給了孑然方丈更大的好處,讓他改口說我是禍國妖姬,而後又半道反水,站在了我身邊,讓孑然方丈因為生辰八字的緣故,險些暴露了自己。」
「此事一出,太子殿下定然會因此對盛子睿心生不滿。畢竟是太子殿下從中牽線,卻因為盛子睿給錯了生辰八字,而險些將孑然方丈都給暴露了。」
盛夜歌眯了眯眼:「而盛長林在孑然方丈說出我是禍國妖姬之後,卻又反過來幫我,自然是為了博得我的信任,讓我對他心生感激,而後死心塌地地為他做事。」
「一石二鳥之計。」
盛夜歌說完,隻抬眸看向了陳清:「只是我唯一看不太明白的,是這孑然方丈,究竟是誰的人。」
「這孑然方丈說,他是為了還太子殿下的人情,才走這一遭,那他應該不是太子殿下的人。且還聽了盛長林的話,甚至盛長林指使了孑然方丈中途改口,卻似乎全然不擔心會被人懷疑也不擔心孑然方丈會說出去……」
盛夜歌眯了眯眼:「難不成,孑然方丈是盛長林的人?」
「若是如此,那他會知曉盛子睿通過太子殿下聯繫孑然方丈之事,也就不讓人覺著意外了。」
陳清並未對她的判斷發表任何意見,隻目光靜靜地落在盛夜歌的身上:「所以,你準備怎麼辦?」
盛夜歌嗤笑了一聲:「怎麼辦?自然是要好好回報他們對我的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