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音扶著門框，手微微收緊，臉上儘是擔憂：「真的全無辦法嗎？你可是禦醫，連你都沒有見過這毒？」

「是。」那禦醫垂首應著：「盛夫人的癥狀，與我此前見過聽聞過亦或者從書上看過的所有毒藥癥狀都並不完全相符，老夫實在是不敢輕易斷定這毒藥究竟為何種毒藥。」

盛清音嘴唇泛著白：「那我娘親，可有性命之憂？」

「從目前來看，這毒藥倒是應該沒有那麼兇險。只是因為我無法斷定究竟是什麼毒藥，所以也並不能夠完全確定它以後會有什麼樣的發展。」

盛清音似是有些失神，半晌，才恍恍惚惚的勉強笑了笑：「那就好，只要不會威脅娘親的性命就好，只要活著就好。」

盛夜歌稍作沉吟：「沒有辦法斷定母親究竟是中的什麼毒，是不是就什麼葯都不能用？」

「倒也不是。」禦醫稍作思襯：「可以先服用一些解毒丸，觀察著她的反應。」

「解毒丸是一些解毒排毒的藥草所製，哪怕是並不能夠解除盛夫人體內之毒，可是卻也絕無害處，倒是可以一試。」

盛夜歌轉過頭徵詢地看向盛清音：「妹妹，你覺著如何？可要給母親用這解毒丸？」

盛清音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氣：「用吧，禦醫既然是絕對沒有害處，那邊可一試。反正眼目前，也沒有旁的法子了。」

禦醫點了點頭，打開藥箱，從藥箱裡面取出一個小瓷瓶子，放到了桌子上：「這便是解毒丸，每日三次，每次三顆，瓶中一共有三十顆，可以先試著服用三天，三天之後，我再來瞧瞧情況。」

「這中間，若是有任何問題，大小姐也可以派人去傳喚我一聲。」

盛夜歌連忙點了點頭：「多謝王禦醫。」

見禦醫開始收拾自己的藥箱，盛夜歌方抬起頭對著盛清音道：「勞煩妹妹先照顧著母親，我送王禦醫出門。」

盛清音應了一聲，就站在門口看著禦醫收拾好東西，而後同盛夜歌一起走了出來。

禦醫低聲同盛夜歌說著話：「此前聽聞盛府有一位十分厲害的醫修，連走火入魔之人也能夠治好，他也給盛夫人瞧過了嗎？」

盛夜歌笑了笑，看了一眼盛清音，笑容仍舊溫婉：「沒有，他不擅解毒。」

盛清音輕咬下唇，在心中冷哼了一聲，什麼不擅解毒，分明就是擔心她們陷害陳清，這是防著她們呢。

盛夜歌與禦醫離開了，盛清音才又抬腳進了屋。

床榻上，胡雪迎身上仍舊綁著繩子，隻一隻手被解了出來，大抵是為了方便禦醫診脈。

盛清音站在旁邊定定地看著，心中有各種念頭閃過。

連禦醫都束手無策，那是不是，以後就只能這樣了？

瘋瘋癲癲，胡亂攻擊人，其他什麼都做不了……

盛清音渾身打了個顫，連忙搖了搖頭，可不能夠一直這樣。

她從小在望京城這世家圈子裡面長大，自然明白，世家裡面的那些捧高踩低，那些流言蜚語，有多厲害，有多傷人。

若是胡雪迎就這樣了，那她以後……

這一輩子，就多了一個稱號，瘋子的女兒。

到時候，哪怕她嫁了人，卻也仍舊擺脫不了。走到哪兒，都會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說，你們看，她娘親，就是盛府那個瘋子。

盛清音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便忍不住渾身打了個顫，連忙飛快地搖了搖頭：「不，不能這樣。」

李嬤嬤立在一旁正在將胡雪迎的胳膊塞進被子裡，聽見盛清音在說話，只是因為盛清音的聲音實在是太小，她並未聽清楚盛清音說了什麼。

「小姐？」李嬤嬤轉過頭來：「小姐是在說什麼嗎？」

盛清音像是驟然被驚醒了一般，連忙搖了搖頭：「沒，沒說什麼。」

李嬤嬤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盛清音，總覺著她現在的神情和臉色都不太對勁，只是想著，她家夫人都這樣了，作為女兒，盛清音定然不太好受，便也沒有再細究。

「夫人這個樣子，可怎麼辦啊……」李嬤嬤眉頭緊蹙，臉上儘是愁緒：「府中大夫、城中名醫、禦醫都已經看過了，難道夫人就只能這樣了嗎？」

盛清音輕輕抿了抿唇，眼中劃過一道暗色：「不會的，陳醫修不是還沒有看過嗎？陳醫修既然能夠將盛夜歌天生就不能修鍊的經脈和丹田修復，還能夠救回走火入魔的淮陽王世子，他的醫術，定然是旁人無法企及的。」

李嬤嬤一愣，沉默了一會兒：「可是大小姐與陳醫修的關係……我們也不敢保證，陳醫修不會在給夫人治病的時候做什麼手腳啊？」

「怕什麼？」盛清音心中打著算盤：「總歸不會比現在更壞的了，現在娘親這樣瘋瘋癲癲的，旁人難過，她自己恐怕也不樂意見著自己這樣。她素來愛面子……」

「可是，即便是我們願意讓陳醫修給夫人看病，大小姐恐怕也不願意的。大小姐和陳醫修的關係，府中人盡皆知，她害怕陳醫修來給夫人看病，夫人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們會怪罪到她身上，覺得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這一點盛清音自然也知道，盛清音的目光在胡雪迎臉上轉了一圈：「那很簡單，我們直接讓管家和府中其他人見證，告訴姐姐，無論娘親出什麼事，我們也不會怪罪到她身上便是。」

「將她的擔憂給解除了，她應該就會願意了。」盛清音眼中泛著冷：「若是她還不願意，那我們就可以說，她巴不得娘親死，所以才千方百計地阻撓陳醫修給娘親治病了。」

李嬤嬤蹙了蹙眉，總覺著盛清音的說法有些奇怪，可是眼目前好似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沉吟了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也可以，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盛清音轉身：「我去給姐姐和管家說吧。」

到了正廳門口，盛清音就瞧見盛夜歌正在院子裡和管家說著什麼。管家態度恭恭敬敬，側耳傾聽著，不時點著頭。

盛清音暗自咬牙，府中管家，一直只聽從爹爹的吩咐，什麼時候，對盛夜歌竟然也這樣言聽計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