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禦醫。」盛長林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目光卻在自己的腿上看了良久，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也喑啞了許多：「勞煩諸位禦醫了。」

禦醫在盛長林這裡待的時間並不長，將盛長林的斷骨續接好，又開了葯，就回宮復命去了。

等著禦醫離開，盛夜歌才終於開了口：「爹爹這傷……」

盛長林抿了抿唇：「總得要付出點什麼，才能夠得到帝君的信任。」

盛夜歌應了一聲，拿了一個大迎枕放在了盛長林身後，盛長林靠了上去，才道：「我在帝君身邊呆了這麼些年，帝君的性子我最為了解，若單單只是派遣禦醫前來診治，恐怕不足以打消帝君心中疑慮。我猜想，帝君十有八九，會選個機會，親自登門來探望。」

「帝君親自登門？」盛夜歌眨巴眨巴眼。

「嗯。」盛長林點了點頭：「不過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只是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咱們就不能掉以輕心。若是帝君要登門，恐怕也就是這一兩日的事情，且多半會選在晚上，你們盯緊府中，定然不能出任何岔子。」

「是，爹爹放心。」

「行，我這裡沒什麼事，你們先下去吧。」

盛夜歌與盛子睿一同行了禮，退出了屋子。

走到寢屋外，盛夜歌卻又聽見盛長林與管家說話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前幾日夜裡，我做夢夢見了花錦，跟我說已經許久沒有人祭拜她，沒有陪她說說話，給她燒些紙錢過去。」

「花錦去世的時候，膝下無子，也沒有後人祭拜，府中她熟悉的人，也沒幾個了。你叫人在正院偏房，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將花錦的靈位擺進去吧，我最近在府中養傷，若是得了空，可以去給她上柱香說說話。」

盛花錦。

盛夜歌眸光微閃，倒是很快反應過來。

之前她假扮盛花錦的魂魄去見盛長林的時候，曾經表達出，想要找浥雲奎報仇的心思。

盛長林，也想要利用盛花錦這個鬼魂，除掉浥雲奎。

盛長林推斷出，這一兩日，浥雲奎應該會親自出宮來探望他，這樣好的機會，他自然是想要利用起來的。

盛夜歌嗤笑了一聲，將盛花錦的靈位放在這個院子裡來，大抵是因為，那天夜裡，盛夜歌曾經告訴盛長林，想要將盛花錦的魂魄召喚出來，只需要找到她生前之物，亦或者是在她靈位之前上柱香。

盛花錦去世已經十年有餘，找她生前之物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盛長林才安排了靈位。

盛長林，還真是迫不及待，無所不用其極呢。

有意思。

所以今天晚上，她得要準備準備，隨時待命才是。

盛夜歌正要離開主院，身後卻又傳來了管家匆匆忙忙追出來的腳步聲：「大小姐，留步。」

盛子睿與盛夜歌同時停下了腳步，盛子睿抬眸朝著盛夜歌看了一眼，隨即飛快地低下了頭，繼續往前離開了。

盛夜歌轉過身，神情帶著幾分疑惑：「管家怎麼了？可是爹爹還有什麼吩咐？」

管家點了點頭：「老爺請小姐過去一趟。」

盛夜歌應了一聲，重新回了寢屋。

一進門，就聽見盛長林的聲音響了起來：「前幾日我不方便回府，也沒有細問，最近帝君可有找過陳清？」

「沒有。」盛夜歌搖了搖頭：「沒找過的。」

「確認是沒有找過，而不是趁著你不在的時候找了，但是陳清並未同你說？」

「確定的。」盛夜歌聲音漸弱：「這幾日……這幾日陳清一直與女兒在一同，同吃同住，並未怎麼分開過，夜裡也是……也是一同歇息的。」

「女兒如今升級到了至尊者，五感六識都靈敏了許多，陳清玄靈術不高，他若是半夜離開過我，亦或者是屋中有什麼聲音，我定然都能夠發覺的。」

盛長林點了點頭，似是差不多滿意了一般，隻點了點頭：「那就好。」

盛夜歌應了一聲：「且陳清給帝君診治也不過才三日左右的時間，三日，帝君未必能夠嘗試出什麼來，等帝君覺著自己在按照陳清說的做了，情況有改善之後，應該就會來找陳清了。為今之計，咱們只有等。若是咱們顯得太過著急了，反倒容易引帝君懷疑。」

「行。」盛長林應了一聲：「那就等著吧。」

「你什麼時候隨軍出發？」

「還有五日。」

盛長林唔了一聲：「九兒你可要帶著同去？」

「九兒……」盛夜歌咬了咬唇：「不帶了，行兵打仗，就不帶九兒同去了。只是之前女兒還在想著，若是九兒不與我同去，在府中應該交給何人照料，女兒才能放心……」

「這你不用擔憂，有我呢。你只需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就是，你一切安好，九兒定然也不會出事。」

盛夜歌掀了掀眼皮子，這話說的，什麼叫做，她一切安好，九兒定然不會出事？

所以，這算是明晃晃的威脅嗎？

是在告訴她，如果她出了什麼岔子，那麼九兒……

「是，有爹爹在，女兒自然是放心的。」

盛長林抿著唇看了盛夜歌一眼，也不知道盛夜歌究竟是沒有聽懂他話中之意，還是真的應答得這麼痛快。

只是盛長林也並未細究，隻又問著：「最近這段時間，你可有好生修鍊？」

「有的。」盛長林頷首：「至尊者術法應該如何修鍊，並非至尊者之人，也並未多少心得體會，不過……」

盛長林抬眸：「你可還記得明華方丈？」

「明華方丈？」盛夜歌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茫然，隨即才反應了過來：「是之前在府外遇見，說我是福氣極好，前程錦繡的那位方丈？」

「是。」盛長林緩聲道：「明華方丈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他自身靈力深不可測，且他的弟子中，也曾經出過至尊者，約莫六七十年前的事情吧。後來顧鐸利用天靈石升級到至尊者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那洶湧磅礴的靈力都在他體內亂竄，他全然不得其法，沒有辦法利用好體內靈力。還是明華方丈，親自為他將體內靈力引導順暢的。」

「竟有此事？」

盛長林頷首：「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想，你升級到至尊者，體內靈力若是沒能得到好的引導，也無用。不如去求了明華方丈，讓他幫幫你。」

「可是女兒應該去何處找明華方丈呢？且女兒過幾日就要隨軍出征了……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