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管家眼中閃過一抹訝異，盛夜歌才又壓低了聲音解釋著：「我之前與母親有過不少過節，而陳醫修，他與我的關係，府中人人皆知。」

「若是陳醫修能夠將母親給治好了，倒也就罷了，若是治不好，亦或者是出了什麼岔子，只怕府中人並不會覺著是陳醫修的醫術不好，恐會懷疑到我身上來。」

盛夜歌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才又接著道：「管家是爹爹信重之人，我也不瞞管家了。」

「昨天爹爹帶兵出城，讓我盯著府上，我害怕自己經驗不足，剛找母親說了讓母親幫襯著些，結果夜裡母親就出了事。」

「倒也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覺著有些太巧了。」

管家跟在盛長林身邊這麼多年，亦是個人精，一聽盛夜歌這麼一說，就明白了她話中之意。

「是有些巧，可是夫人……」

盛夜歌抿著唇想了想：「爹爹如今不在府上，陳醫修的身份不尷不尬的，實在是不好讓他出面，不如……不如……」

盛夜歌頓了頓，倒是很快有了主意：「不然我親自進宮一趟，去請宮中禦醫來走一遭？」

管家沉吟片刻：「也可，只是小姐入宮請禦醫之前，老奴還得先派人去外面請些名氣大些的大夫和醫修過來瞧瞧才是。若是請來的大夫和醫修皆束手無策，小姐入宮請禦醫的理由，也稍稍充分一些。」

「好，管家安排就是，我進去瞧瞧母親怎麼樣了。」

盛夜歌抬腳進了寢屋，只是剛剛一隻腳踏進去，就瞧見有東西朝著她飛來。

盛夜歌腳步一頓，似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得沒法立刻做出反應，那東西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肩胛骨上，盛夜歌踉蹌了一下，伸手扶住門才勉強站穩了身子。

一聲清脆的落地聲之後，東西碎了。

盛夜歌低下頭，這才瞧見，打中自己的，是一個青瓷花瓶。

「小姐，你沒事吧？」紫綃連忙扶住盛夜歌。

盛夜歌眼眶微微有些紅，卻也仍舊咬牙搖了搖頭：「沒事。」

盛夜歌這才抬頭看向屋中，屋中到處都亂作一團，被子枕頭衣裳扔的到處都是，琉璃燈茶盞，亦是碎了滿地……

胡雪迎的手裡還拿著一個茶盞，正在圍著桌子轉圈。

後面跟著李嬤嬤和另外兩個丫鬟：「哎喲，我的夫人，你趕緊將東西放下來啊。」

胡雪迎卻是滿臉驚恐，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似是因為說不出話來而十分煩躁，便又將手中的茶盞扔了出去。

那茶盞擦著李嬤嬤的額角飛過，落到牆上，摔得粉碎。

盛夜歌擰了擰眉：「你們幾個人都製不住她？來人，將夫人給壓住。」

門外飛快走進來幾個侍從，李嬤嬤一瞧，立馬就慌了：「大小姐，大小姐你可不能這麼做，這可是夫人啊。」

「那又如何？」盛夜歌眉頭緊蹙：「不想法子讓她安靜下來，就讓她這樣發瘋？」

「押起來。」盛夜歌高聲喊著，侍從連忙上前，將胡雪迎撲倒在地。

胡雪迎劇烈地掙扎著，眼中滿是憤恨。

盛夜歌深吸了一口氣：「先拿繩子綁起來，大夫呢？讓大夫進來，給開一些凝神靜氣的葯，實在是不行，開一些能夠讓她睡過去的葯也行。」

胡雪迎仍舊在掙扎著，李嬤嬤和其他下人也不敢上前，只能在外面乾著急。

侍從連忙拿了繩子將人綁了起來，大夫隨後匆匆入內，往胡雪迎嘴裡灌了一些葯，胡雪迎翻了個白眼，便昏睡了過去。

「還不趕緊，將屋中所有的能夠傷人的東西，全都撤下去。」

「是。」

屋中下人都動了起來，屋中便顯得有些擁擠，盛夜歌眉頭輕蹙：「李嬤嬤，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問問你。」

李嬤嬤有些擔憂的看了胡雪迎一眼，又看了盛夜歌一眼，想著這青天白日的，又有這麼多人盯著，盛夜歌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下手，且這屋中的，大多是夫人的人……

李嬤嬤想到此處，方稍稍放下心，抬腳跟著盛夜歌出了屋到了正廳。

「究竟是怎麼回事？夫人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李嬤嬤滿臉憂色：「奴婢也實在是不知道啊，奴婢今日一早進屋侍候夫人起床，奴婢進去的侍候夫人還睡著，見時辰不早，奴婢便將夫人給喚醒了。誰知道夫人睜開眼一見著我，突然就發了狂。」

盛夜歌擰了擰眉：「一睜眼就這樣了？」

「是。」李嬤嬤點了點頭：「奴婢當時也被嚇著了，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得想法子安撫她，一邊喚人去請大夫。可是夫人卻是十分抗拒有人近身，只要一靠近她，就想方設法地攻擊……」

「大夫來的時候，奴婢亦是跟著其他下人一同，才勉強將她製住，讓大夫給她診了脈。」

盛夜歌點了點頭：「昨日夜裡，是誰在母親身邊侍候的？」

「是冷月，可是冷月說，昨日夜裡她沒有聽見任何動靜，一切如常。」

盛夜歌在心中暗自冷笑，不是一切如常，是胡雪迎刻意不讓她聽見動靜，恐是對她下了葯。

「一切如常，怎麼就突然這樣了？」

盛夜歌深吸了一口氣：「管家已經派人去請外面名氣比較大些的大夫和醫修去了，若是請來的人仍舊不行，我就入宮去求帝君派個禦醫來瞧瞧。」

「爹爹帶兵去降服那饕餮去了，這個時候母親出了這樣的事情，帝君不會坐視不理，定然會派遣禦醫來瞧瞧。」

李嬤嬤聞言，忍不住抬眸看了盛夜歌一眼，似是在斟酌盛夜歌所言究竟是真還是假，半晌之後，才低聲應了一聲：「是。」

盛夜歌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肩胛骨，李嬤嬤看著盛夜歌這個動作，才想起方才自家夫人的那花瓶似乎就砸到了盛夜歌的此處，頭埋得更低了一些。

盛夜歌嘆了口氣，聲音中亦是帶著幾許無奈：「爹爹剛走，母親怎麼就出了這種事情，希望一切無恙才好。不然爹爹回來，我該如何向他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