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同侍從在那兒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回了營帳。

不遠處一處營帳中，盛夜歌輕輕挑起布氈子往遠處看了一眼，草地上她放下的那燈籠仍舊在原地。

盛夜歌嘴角勾了勾，抬起手來，衣袖一揮，便有一個泡泡被風卷了過來。

等著竊音泡泡被吹進了營帳之中，盛夜歌嘴角一勾，正要將它納入袖中，卻從她身後驟然伸出了一隻手來，在那竊音泡泡上點了一點，頓時，太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盛夜歌猛地轉身，卻險些和身後人的鼻尖撞上。

「故意的？」來人輕笑一聲，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額頭，隨即低下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不過一日不見，夜歌就對我這樣熱情？」

鼻尖溫熱，盛夜歌只聽見自己轟然而鳴的心跳聲。

浥輕塵瞧見盛夜歌耳朵漸漸泛起淡紅，嘴角勾了勾，抬起手來用手背摩挲了一下盛夜歌的耳朵，隨即才退後了兩步。

太子的聲音還在響著，浥輕塵卻抬眸看向了營帳門口：「夜深人靜，星月交輝，一起賞星觀月，聊聊人生理想，太子與夜歌，還真是十分浪漫呢。」

盛夜歌隻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轉身便坐到了床榻上。

「大軍即將前往遷安，端王爺似乎並不怎麼著急的樣子？還有空閑來我這兒盯著？」

「自然，那些俗世紛亂，可比不得你重要。」

浥輕塵的話音剛落，那竊音泡泡中就響起了太子的話：「若是我能夠爬上她的床榻，一切事情，就簡單很多了……」

盛夜歌與浥輕塵皆是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浥輕塵才轉過了頭來，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盛夜歌：「盛小姐，艷福不淺啊。就連當朝太子殿下，都整日裡惦記著，要怎麼樣才能爬上你的床榻。」

盛夜歌輕咳了一聲，明明這件事情與她並無多大的關係，可是不知為何，她心裡卻陡然生出了幾分心虛感覺。

「與我什麼關係，是他想要爬我的床榻，又不是我想要爬他的。」

盛夜歌瞥了浥輕塵一眼，抬起手來，將那竊音泡泡給納入了袖中，隻佯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來做什麼？」

「來瞧瞧，在我不在的時候，盛小姐有沒有聽話，結果就被我抓住了這個。」

「……」盛夜歌深吸了一口氣，手一伸，手中驟然又浮起了一個竊音泡泡。

盛夜歌朝著浥輕塵揚了揚眉：「來，端王爺將剛剛那些話，重新再說一遍。」

浥輕塵輕笑了一聲：「重新再說一遍？怎麼？盛小姐想要用竊音泡泡永遠地將我的聲音珍藏起來，好在想我的時候就拿出來聽聽？我倒是不知道，盛小姐對我已經這樣情根深種，這樣用情至深。」

盛夜歌在心中暗道，不要臉。

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嗯，是這樣，所以端王爺再重複一遍吧。我不僅教會好好珍藏，沒事就拿出來聽一聽。我還會在以後，在端王爺的身份公之於眾之後，拿出來讓所有人都欣賞欣賞。看看傳聞中清冷高絕的端王爺，在私底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清冷高絕是對別人，私底下的模樣，是對你，且隻對你。」

這樣的話，浥輕塵並非是第一次說，可是不知道為何，每次聽到，盛夜歌卻仍舊心跳會驟然加快。

盛夜歌咬了咬唇：「誰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行了，趕緊的，今天趕了大半天路，我想要早些歇息了，有話就說。」

浥輕塵輕笑了一聲，神情卻稍稍認真了幾分：「你平日要去見明華方丈？」

「嗯。」盛夜歌聽浥輕塵提起這一茬，才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想要問的一個問題：「明華方丈，是你的人？」

「不能說是我的人，只能說，與我有些淵源，若是想要讓他幫你做什麼事情，我可以幫你。」

「我的確有事相求。」盛夜歌掀了掀眸子：「明日，太子十有七八是要跟我同去的，到時候，我會當著太子的面，求明華方丈，給我相面。」

「到時候相面的時候，我希望明華方丈，能夠對太子殿下這樣說……」

盛夜歌壓低了聲音，以隻兩個人能夠聽得見的聲音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給說了。

等盛夜歌說完，浥輕塵才抬起眼看向了盛夜歌：「你想要做什麼？」

「依照我的推斷，盛子睿十有八九也是夜魅，也能夠編織幻境。如果那樣的話，太子已經為他所控制……」

「我想要抓出盛子睿與胡雪迎背後的幕後主使之人。」

盛夜歌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胡雪迎已經死了，我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盛子睿。可是胡雪迎一死，她身後的那幕後主使之人多半是會起疑心的。我若是在這個時候接近盛子睿，那就太過明顯了。所以我想先接近……太子。」

……

第二日一早，便又開始拔營啟程。

如同太子同她說的那樣，傍晚左右，大軍到達了護國寺山下。

正值晚課時候，盛夜歌剛剛下車，就聽見山上傳來鐘聲，鐘聲渾厚，在山林之間飄蕩，驟然就讓人心一下沉靜了下來。

「盛小姐，現在就上山嗎？」

太子已經來到盛夜歌面前。

盛夜歌笑著點了點頭：「走吧。」

上了山，剛到護國寺門口，就瞧見寺廟門口站著一個小沙彌。

小沙彌抬頭看了一眼盛夜歌與太子，便快步朝著他們走了過來：「太子殿下？盛小姐？」

盛夜歌揚眉，轉過頭看向了太子：「是太子殿下提前派人來知會了明華方丈嗎？」

太子哈哈笑了起來：「哪兒還用得著提前知會，明華方丈雙手一合，大事小事天下事，事事都在心中。」

「是。」小沙彌行了個禮：「方丈算到今日會有貴客臨門，特意讓貧僧在這裡等著。」

「方丈已經在禪房等候二位，二位貴客這邊請。」

盛夜歌連忙應了一聲，跟了上去。

「明華方丈果真這般厲害？」盛夜歌佯裝一臉好奇。

「自然，明華方丈看相測算的本事，幾乎是天下聞名，從未有他錯算漏算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