浥輕塵在雲夢幻境中陪了盛夜歌一會兒,便也離開了。
九兒鬧騰了大晚上,也睡了。
盛夜歌在雲夢幻境中打坐修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南辭才回來了。
南辭先探頭探腦地看了看,才輕咳了一聲:「浥輕塵已經走了嗎?」
「嗯。」
聽盛夜歌回答,南辭才稍稍放下心,挺起胸膛進了盛夜歌在的藏書樓:「我去盛府安排好一切之後,就藏在你那馬車上暗中觀察了一陣子,賀毅一直派人在周圍尋找你的下落,你們停駐的地方,幾乎被他掘地三尺。」
「自然是要的,我如今身份不同,即便是做樣子,賀毅也得要做給所有人看。我本是當著所有人的面驟然消失的,他也盡心儘力找了,如此一來,也就怪罪不到他身上了。」
盛夜歌收回靈力,站起身來,將手中的書放回了書架上:「什麼時辰了?」
「快要到卯時了,離你失蹤,已經過去三個多時辰了。」
盛夜歌點了點頭:「三個多時辰,也差不多了。」
盛夜歌轉過頭:「準備準備,你與我一同,等我離開雲夢幻境的時候,你就出去,將胡雪迎的屍體安排好。胡雪迎的屍體此前放在冰塊中冷凍了太長的時間,你想想法子,盡量不讓人發現端倪。比如……用火燒,比如碎屍萬段。」
南辭打了個顫,深吸了一口氣:「可以用不那麼血腥的法子嗎?我比較仁慈。」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盛夜歌勾了勾手指頭,嘴角翹了起來:「你想要不那麼血腥的法子也行,你想用什麼辦法都可以,不過……若是有人看出了端倪,起了疑心,那麼,被火燒被碎屍萬段抽筋剝皮的人,可能就是你了。」
「……」
怕怕。
南辭想哭,之前那些九元至尊者也這麼殘忍嗎?
蒼天啊,他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會遇上這麼一個主人。
盛夜歌卻並沒有看他,隻走到了銅鏡前,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臉,又轉過頭看向了南辭:「去給我取一些胭脂水粉過來。」
「哦。」
南辭離開雲夢幻境,很快去盛夜歌屋中拿了盛夜歌要的東西來,盛夜歌仔仔細細將臉和嘴唇都塗抹得蒼白無比,才直起了身子:「走吧。」
雖然已經過了一夜,賀毅卻仍舊在帶著人仔仔細細查找盛夜歌的下落,將所有的士兵都集中在了一處,仔仔細細查看,看盛夜歌有沒有可能是藏身在了士兵之中。
正在賀毅一個一個查看的時候,卻有人突然驚呼出聲:「快看那邊!」
所有人皆朝著馬車旁看了過去,隨即就看見盛夜歌憑空出現在了馬車旁,如同她之前消失時候一樣,毫無徵兆的出現了……
盛夜歌臉色蒼白一片,腳步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在地。
盛夜歌似是下意識地扶住了馬車車轅,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子,只是人卻仍舊在喘著粗氣,努力平息著。
馬車中的青黛似乎聽到了聲音,掀開馬車簾子從裡面探出了頭來,一瞧見盛夜歌,青黛瞪大了眼,急急忙忙下了馬車,扶住了盛夜歌:「小姐?小姐,你回來了?你沒事吧?」
盛夜歌閉著眼,搖了搖頭,半晌才睜開了眼,臉上神情似悲似喜,眼淚似乎不受控制一般,驟然滾落了下來。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啊?要奴婢請大夫來看看嗎?」
盛夜歌搖了搖頭,抬起手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卻又笑了起來:「沒事,我只是……只是以為,我再也回不來了。」
「小姐你去哪兒了啊?昨天夜裡你突然就消失了,可將我們擔心壞了。」
賀毅已經快步走到了盛夜歌面前:「盛小姐,昨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否請盛小姐跟我說說?」
九兒似乎也已經被外面的動靜吵醒,隻連忙從馬車中鑽了出來,尚有些睡眼惺忪,卻已經朝著盛夜歌撲了過去:「娘親,娘親!你沒事吧?你可嚇死九兒了。」
九兒喊著,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賀毅眉頭輕輕蹙了蹙,卻隻立在一旁抿著唇沒有作聲。
盛夜歌臉上帶著幾分歉疚,隻抬起手來拍了拍九兒的腦袋:「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賀將軍還在等我呢。」
九兒在盛夜歌懷中蹭了蹭:「不管。」
說罷,又轉過頭瞪向賀毅:「我娘親剛剛才回來,你急什麼急?你沒看見我娘親臉色這麼蒼白嗎?」
盛夜歌笑了一聲:「好了,我沒事,沒事了已經。」
盛夜歌面上滿是無奈,隻朝著青黛看了一眼:「帶九兒去洗漱洗漱吧,瞧瞧這臉,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
青黛連忙上前,抱起了九兒。
盛夜歌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看向賀毅:「給賀將軍添麻煩了。」
賀毅抿了抿唇:「昨天夜裡,盛小姐當著許多人的面,驟然憑空消失,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盛夜歌抬起手攏了攏微微有些凌亂的頭髮:「是夜魅的幻境。」
「果然。」賀毅蹙了蹙眉:「聽聞盛小姐之前也曾經陷入過夜魅的幻境?」
盛夜歌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隻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此時,也算是盛府的私事,世家宅院之中的爭鬥而已,之前那次能夠活著從夜魅的幻境裡面出來,純屬僥倖。只是我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敢算計我第二次。」
「大抵……」盛夜歌頓了頓,眼中泛著冷芒:「大抵是因為,我升級為至尊者的消息傳了出去,她覺得,我若是回府,定然會影響她在府中的利益和地位,因而容不得我回到望京城吧。」
盛夜歌抿了抿唇:「我既然已經出來了,這筆帳,勢必是要算的。」
「只是這件事情全然與賀將軍無關,讓賀將軍擔憂了,實在是抱歉。此事,是我欠下賀將軍一個人情,日後,我定會還的。」
盛夜歌既然一口咬定是私事,那賀毅也沒有再追問下去的必要,隻抿了抿唇:「盛小姐可有受傷?可能夠繼續啟程?」
「能的,我無礙。」
「那就好。」賀毅點了點頭:「那我們就按照原定計劃,啟程趕路了,盛小姐若是累得厲害,就在馬車中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