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被這一片滾燙險些灼傷了手,隻飛快地收回了手,猛地坐起身來,聲音中儘是驚慌:「來人啊,快來人啊,娘親病了!」
沈青黛聽見動靜,連忙掀開了營帳的布氈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九兒連忙轉過頭,求救一般地看著她:「青黛姐姐,你快來看看啊,娘親,娘親生病了,她的額頭好燙。」
沈青黛已經走了過來,而後飛快地抬起手在盛夜歌的額頭上摸了摸,隨即蹙了蹙眉頭。
「是有些燙。」沈青黛低聲道,又飛快地安慰著九兒:「小公子不必擔心,大小姐應該只是因為這營帳扎在草地上,大小姐不太習慣,夜裡更深露重,有些受了涼,奴婢這就去叫人,去請大夫過來瞧瞧。」
九兒連忙點了點頭:「你快去吧,快去吧。」
沈青黛快步出了營帳,九兒急急忙忙起身翻過盛夜歌下了床,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隻一臉擔憂地看著盛夜歌,似是心裡有些太過驚慌,九兒下意識地便將盛夜歌的手給握緊了。
心裡正亂著,九兒卻突然瞧見盛夜歌睜開了眼,朝著他笑了笑,眼神笑容,卻是絲毫感覺不到她生了病。
九兒一怔,正要開口,卻又見盛夜歌給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便又飛快地閉上了眼。
九兒眨了眨眼,噤聲,娘親這是什麼意思?
九兒輕咬下唇,腦中閃過昨天晚上盛夜歌與他說的話。
盛夜歌說,他須得要學會細心觀察,所以,這會不會是娘親給他的考驗?
九兒心裡這樣想著,倒是稍稍的平靜了一下,隻仔仔細細地觀察起盛夜歌來。
先前沈青黛說,娘親是因為睡在扎在草地上的帳篷裡,帳篷裡夜裡更深露重,娘親不習慣,所以才生病的……
可是他們此前住在莊子上的時候,他們住的茅草屋破破爛爛,遮不了風,也擋不了雨,冬日裡,那茅草屋便更是形同虛設。
最開始娘親是怎麼適應過來的他倒是不知道,只知道後來他稍稍長大之後,他記憶中,娘親甚少生病。
這帳篷再怎麼不好,再怎麼潮濕,再怎麼露重,至少也比之前在莊子上的時候好吧。
娘親應當不至於就這樣生病……
九兒心中這樣想著,便越是有了一些猜想,隻坐在一旁,心裡暗中盤算著。
若這是娘親給他出的一道題,那他便得要好好的表現才行。
不一會兒,沈青黛就帶著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在這營帳之中,這中年男人的打扮與其他士兵有些格格不入,看起來氣質比較儒雅一些。
「小公子,這是營中的醫修,奴婢請過來給大小姐看病的。」
九兒忙不迭地站起身來,退到了一旁,那軍醫在九兒身上轉了一眼,而後才在床邊坐了下來。
九兒立在一旁,見那軍醫這樣的反應,眉頭忍不住微微蹙了蹙。
軍醫難道不是態度畢恭畢敬一些的嗎?為何這個軍醫卻並非如此?
九兒咬了咬牙,就瞧見那軍醫將手指頭搭在了盛夜歌的手腕上。
過了好一會兒,那軍醫似乎都還沒有要鬆開手的打算,九兒連忙上前了一步,蹙著眉頭問著:「還沒有診斷好嗎?我娘親究竟是怎麼了啊?」
軍醫這才鬆了口,慢條斯理地將手收回了袖中,神情淡淡地:「盛小姐只是身子骨太弱,驟然住進營中,有些不適應,所以身體有了一些反應,有些著涼發熱。」
「沒什麼大礙。」軍醫漫不經心地從藥箱裡面取出一個藥瓶,遞了過去:「這是藥丸,每日三顆,盛小姐先服下這一顆,待會兒稍稍晚些的時候,我再過來瞧瞧,瞧瞧盛小姐有沒有好轉,再決定需不需要換藥。」
九兒有些狐疑地看了那軍醫一眼:「好吧,知道了,我會盯著我娘親服藥的,有勞了。」
九兒說完,就轉過身看向沈青黛:「青黛姐姐,你送軍醫出去吧。」
「是。」
沈青黛送軍醫出了營帳,九兒轉頭定定地盯著營帳門,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才轉過頭趴在了盛夜歌的耳畔:「娘親,我總覺著,這軍醫有些奇奇怪怪的,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他給的葯……要不娘親就不吃了吧?」
盛夜歌猛地睜開了眼,目光落在了九兒的手上。
九兒眼中一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娘親只是假裝的,是為了考驗我。」
「娘親你覺不覺得,那軍醫有些奇怪?」
盛夜歌想起方才在自己身體中正事不做,卻不停地騷擾她的那股子靈力,微微抿了抿唇,輕哼了一聲:「是有些奇怪。」
奇怪,他怎麼會在營中?
他怎麼會來這兒?
是之前就在的,還是今天剛來的?
「是吧。」九兒聽盛夜歌這麼一說,心裡愈發高興:「所以,他開的葯,娘親就先不吃了吧?」
盛夜歌接過九兒手中那藥瓶,將藥瓶的木塞子拔了,將藥瓶子湊在鼻尖輕輕嗅了嗅,隨即嘴角便翹了起來:「無妨,不過是尋常滋補丹藥,能吃的。」
「啊?」
九兒微訝,正要說什麼,卻瞧見盛夜歌已經抬起手來,將那丹藥給扔進了嘴裡。
盛夜歌自然瞧見了九兒的神情,隻抬起手來摸了摸九兒的腦袋:「九兒觀察細緻,很好,娘親很滿意。只是接下來,娘親須得要唱一出大戲。」
「九兒只需要記住,娘親其實好好的,並沒有什麼事便可。」
九兒咬著唇,心裡略略有些驚慌:「娘親,娘親要唱什麼大戲啊?」
盛夜歌嘴角微微翹了翹:「很快你就知道了。」
母子二人正說著話,沈青黛就走了進來。
見盛夜歌醒著也並不吃驚,隻徑直道:「方才奴婢將那位醫修送出去之後,就有一個士兵走了過來,說是顧將軍身邊的親兵,請那位醫修去主營回話。」
盛夜歌應了一聲:「顧海性子多疑,且對我本就不喜,會這樣做,在我的預料之中。」
主營中,顧海眯著眼看著眼前的軍醫:「怎麼樣?給盛家那位嬌小姐看過了嗎?什麼毛病?」